86.揚威
出了正月,朝庭頒發雙季稻一事讓整個大元民眾反應激烈,懷疑的猶豫的自然都有,朝庭出於保險考量並沒強制要求改種雙季稻,言明各地皇莊及各方負責人配合先行試點,其中虎牙鎮是例外。李知府上書提虎牙鎮為虎牙縣一事天子親批恩准,第一任縣丞是與樓家相熟的李越,為的就是雙方配合把雙季稻一事快速推行下去。
李知府空降李越為虎牙縣縣丞這種假公濟私給兒子撈政績的行為不得不讓樓玉珠吐糟句,不愧為一個合格的政治資本家!不過他也樂見其成罷了。畢竟他心中對虎牙縣的一些設想都需要一個高度配合的人才行。
虎牙縣新衙門在緊鑼密鼓的加蓋,李越便與樓華一道對新劃分及原有的村子良田進行摸底,待到數據統好,新衙門蓋完便該是育芽良種的時候了。一個兩個根本不夠用,連樓明都被征入普及雙季稻的隊伍里,樓承義就更不用說了,四五天歸不了家是常有的事。
家裏主事的都出了門,若大樓家便只剩傅林書、樓玉珠及小樓琛。
這日吃罷大廚房送上的精緻早點,傅林書回正院小憩樓玉珠領着小樓琛進自己院子照舊習字讀書,小樓琛的三百大字還沒練完,傅林書的貼身哥兒氣喘吁吁的跑了來,曲膝行了禮急道:“少哥兒,太君夫郎領着老宅大老爺那個妾氏說要指給老爺作妾!”
那個叫湯蓮笑的?對方存在感太弱,樓玉珠幾乎都忘了這人了。
小樓琛放下筆,虎着小臉問:“誰放他們進來的?”
“這··”奴哥兒答不上來,小心翼翼瞅了眼樓玉珠:“要不奴才去問問?”
“不用。”樓家今時不同往日,給門房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私自放人進來,估計是通報了傅林書得到准許才領了人去的。傅林書大概是不想打擾他們所以沒說。“還有誰?”
“還有老宅的二君夫郎。”瞧樓玉珠慢悠悠的姿態,報信的奴哥兒都要急死了。
放下手中書:“走,我們去瞧瞧。”他不找老宅麻煩就夠對方燒高香了,不想即還蠢到自己撞上來?那他可就不客氣了!
正廳內柳阿麽撒潑良久,茶盞咂了兩個,紀曉榮半真半假的拉着,那湯蓮笑一身新衣站在旁邊,待樓玉珠趕到時,正依着柳阿麽話要跪拜傅林書這正君夫郎。
樓玉珠似笑非笑瞧眼柳阿麽及紀曉榮,微微抬下巴:“哪來的無禮之人?來呀,打出去。”立有兩個健壯奴哥兒把湯蓮笑架了出去。
“長者賜不敢辭!這是我指給你爹的妾室,你們敢不受?”柳阿麽厲聲尖叫,自身份被識破頗有碎罐子破摔的柳阿麽理事越發沒譜了。
大兒子的妾室指給三兒子,這哪是人幹事?
樓玉珠懶的跟他理論,指使兩個僕人關門指着地上茶盞碎片沖柳阿麽道:“阿麽可知道你摔的茶盞不是常物,而是天子御賜之物。”
柳阿麽刻薄瞥他眼:“你會給我們用這麼貴重的東西?誰信?”
樓玉珠勾了勾唇,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圈,意味深長道:“我說是,便是。”今時今日的三房已經無需跟對方磨嘰,更不需要再虛與委蛇。“阿麽衝撞天子御賜之物本該論罪,不過阿麽是我爹的親阿爹斷沒兒子治阿爹的理,是以這罪就由二伯叔這幫凶一力承擔吧。”
紀曉榮眼裏的幸災樂禍立時變為驚懼,揚手大叫:“關我什麼事?我又沒摔!”
樓玉珠不跟他理論,喚來奴僕把紀曉榮架到樓牌下,請來里正為見證,爾後小樓琛代樓華上香,聞訊趕來的老宅人被護院擋在圈外,樓承理氣的一臉通紅罵三房仗勢欺人,樓玉珠對之勾勾唇。說他們仗勢欺人?那他就仗勢欺欺看!
“打!”
一下一下的板子重重打在紀曉榮身上,起先兩三下還能掙扎反抗,爾後變成怒罵,十下之後就是一臉鼻涕眼淚的求饒了。
遠遠看熱鬧的瞧着那重重落下的板子都心驚膽顫,更別說被強壓從頭看到尾的柳阿麽,每一道板子落下就哆嗦下,就跟打的是他一樣。
打了十來板樓玉珠叫停,膝黑的眼珠子盯着嚇壞的柳阿麽道:“阿麽。二伯叔可是代您受罪,你認錯,二伯叔的板子就可以停了。”
柳阿麽被嚇的一哆嗦,像看厲鬼似的看着樓玉珠。“..他他是你二伯叔!你有膽打長輩板子...”
樓玉珠打斷其話,涼涼道:“看來阿麽是不認錯了,那板子繼承吧。”
護院得令,繼續揚起板子重重打。
從沒受過這罪的紀曉榮被打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只一個勁的呼痛,樓元樓武那邊急的哇哇大叫,樓承理沒法子一個勁拉着樓老爺子讓其想法子。
樓老爺子氣的夠嗆,只是衝撞御賜之物這過錯是能隨便擔的?樓文讓他們拿出御賜之物,樓玉珠涼涼一句御賜之物是那麼好見的便把其打發,板子繼續。
樓玉珠掃眼老宅人,彎了彎眼與樓琛對視眼。以前沒仗勢欺人卻被老宅每天罵他們仗勢欺人,現在偏生就仗勢欺人看看,讓他們知道什麼才叫仗勢欺人求救無門!
二十多板下去紀曉榮身上見了血,柳阿麽被嚇懵了,腿一攤揚聲認了錯。“我認錯我認錯,我衝撞了御賜之物,我該死!”
樓玉珠笑了:“阿麽要早認錯,二伯叔就不必受這苦了不是?”視線掃過臉色蒼白的紀曉榮,對方嚇的哆嗦移開視線,樓玉珠滿意勾唇。“來呀,好生送二君夫郎回去,叫上良醫好生瞧瞧。”
樓元樓武衝上來,沖樓玉珠吐口痰:“呸!不用你假好心!”
樓玉珠從善如流退開,揚眉看樓承理父子三人把人抱走,直接無視樓老爺子陰沉視線道:“姥爺可是要進門?那孫哥兒讓人送上軟墊吧。”
樓老爺子氣的眼前一黑。上兒子門卻要拜上三拜,否則只能走後門進,古往今來估計唯有他一人。只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朝庭規定他就算再憋悶也只能受着!“..我就不進去了,你爹什麼時候回來?”
“原本明天該回的,只是知府來信讓爹去幫些忙,是以這歸期就不能定了。姥爺有事?”
“沒事沒事,只是問問,只是問問。”樓老爺子抬頭看高達十二來尺的樓牌,上書‘功德樓氏’四字原是無上榮耀卻與他們無關,恍惚間想,要是當初沒分家這分榮耀是不是就有他們的一份呢?分家后要沒有放任關係惡劣,兩家是不是就不會鬧的像現在這樣形同陌路?
“姥爺還有事嗎?沒事我讓人送您回去?”要悔恨要後悔請別在他面前,礙眼!
樓老爺子搖頭說不用,轉身婁着腰走了。
樓牌下打紀曉榮板子一事讓人真正深刻意識到三房今時不同往時,這一記血腥揚威不僅打的老宅人怕了,也打的嚴家村人不敢再隨意說道三房,當然,暗地說的肯定還有,畢竟嘴長在別人身上,管的了明管不了暗。
三月初李尚親自送來請帖,樓玉珠一等客客氣氣招待了,待人一走卻是面面相覷。新夫郎怎麼換人了?之前不是林子漣么,怎麼現在換成陳辰兒了?新夫郎說換就換,這城裏人真會玩。
心裏再怎麼疑惑,待到席宴前兩日,樓玉珠還是說動樓承義夫夫倆前往府城,要是以前樓玉珠做為代表去一趟也就夠了,只是現今他們家與李知府交好,樓華又與李越合力推動虎牙鎮雙季稻,只派代表就顯得有點單薄了。
這日早,樓玉珠坐梳裝台下讓貼身奴哥兒秋實打理一頭長發。
那廂黃影領着四個小奴捧着新做的衣裳手飾來,嘴裏笑道:“這是周爺派人送來的新衣及新手飾,主子瞧瞧可有喜歡的?”
周誠是知道樓玉珠不愛穿花哨衣裳用花哨手飾的,是以送來的東西都是他親自挑選指派做的,衣裳顏色盡量挑素雅的就在款式上出挑,珠翠織花之類限制款式花色那就在精巧上出挑,總之要合樓玉珠眼也要把他打扮的氣質端莊。為了滿足這些條件,周誠差點把城裏幾個珠玉鋪成衣鋪的掌柜折騰瘋。
樓玉珠隨手翻了翻,沖秋實道:“你幫我決定吧,只不要太過就成。”
秋實在穿衣打扮上確有一套,這小半年磨合下來也知樓玉珠喜好,當下也不推託便挑了件天藍色的透色薄外紗,裏頭配的是嫩黃滾藍邊的對襟服。
嫩黃的顏色讓樓玉珠皺眉。
秋實笑道:“主子別急,待罩上紗衣就不一樣了。”果真,待天藍色的紗衣一裹,嫩黃的內衫立時被搶色不少。
覺的還能忍的樓玉珠重新坐到梳裝台前:“頭髮別弄什麼複雜的,稍微攏攏就成。”平日一根木簪往後一盤就是,今兒為了不墜功德樓家名聲這才收拾一番,只是想讓他頂着滿頭珠翠出門?呵呵,他會想靜靜。
秋實沖鏡銅里的影像笑笑道:“並不是說複雜的髮飾就顯的貴氣,奴才先梳個簡單的主子再瞧瞧?”
樓玉珠想了下點頭,秋實這才動手。額前幾縷黑髮絞成小股鬆鬆垮垮往腦後一攏,用枚精巧別緻的鎏金髮飾固定,爾後一頭烏黑濃髮的長散於身後,綢子似的質感就腦後的鎏金髮飾起到畫龍點晴作用。
一通折騰下來,全身上下也就兩件裝飾,一就是頭上的髮飾,二就是手腕上纏的佛珠,這怪異的裝點放到常人身上或許會極其怪異,可被樓玉珠自身眉眼間的淡淡神態一襯,卻只會讓人覺的相得益彰本該如此之感。
可惜這些在傅林書眼裏還是覺的太素,點着他額頭就數落:“周誠不是讓人送了衣裳手飾去嗎,怎麼還是一身素?”
“哪有素,”指着紗衣的顏色,笑道:“這不是顏色嗎?”再指頭上:“這不是金飾?”
“這麼多你就挑了一樣,真真要氣死我了。”傅林書氣結,瞪他眼道:“別家哥兒是恨不得搬上金鋪放身上,你到好,恨不得什麼都不戴才好!”
樓玉珠從善如流:“知我者莫若阿爹也!”
傅林書氣的要打他,樓承義滿勸道:“玉哥兒本就與別家哥兒不同,不願意就不願意唄,再說這樣也挺好!”
剛到的周誠把目光從樓玉珠身上撥出來,手握拳抵着唇邊輕咳了聲:“我也覺的這樣挺好。”
簡單不代表普通,事實從發勢到衣裳都是精心裝扮的,傅林書長久跟樓玉珠呆在一起這才覺的沒什麼,像周誠這不常見的才知變化。
樓華也勸:“玉哥兒這樣打扮挺好呀,配他的氣質。”
樓玉珠底子好,隨五官長開身量長高只會越來越好這是肯定的,再加上氣質獨特隨意裝扮下都出挑,這點傅林書也知道。“這樣是好,只是周誠花那麼多心思給你制辦衣裳手飾你卻不戴,這不是平白浪費他的好意了?”
“我又沒讓他制辦。”說起這個樓玉珠瞪了周誠眼。錢多的沒處花,弄那麼多金玉珠翠過來簡直敗家!
“說你兩句你還有理了?”傅林書氣的拍他。
周誠忙插過去擋,樓承義把人拉到旁邊去勸了。
躲到周誠身後的樓玉珠拿手指戳他腰,小心念叨:“都怪你!好好的送什麼衣服手飾呀,我又不是沒衣服穿,手飾又不載,平白浪費了。”
反手握住腰后做怪的手,周誠偏頭悄聲道:“讓秋實收着,以後想戴的時候再戴就是了。”
“咳~”樓華輕咳聲,眼神掃過兩人相握的手。
周誠佯裝隨意的鬆開,笑道:“我準備開個成衣鋪子及珠玉鋪子,玉哥兒有什麼喜歡的樣式,畫了圖我們可以自己做。”
被現代所謂的‘時尚古裝劇’荼毒不淺的樓玉珠的確有些想法,不說引領潮流,給自己賺個私房錢還是可以的。深知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樓玉珠把念頭暫切壓下,吃罷早飯一行便往李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