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6

7.06

明笙是被喉嚨的干痛折磨醒的。

他迷茫地睜開眼睛,先是不自覺的扯掉了已經溫熱的冰敷貼,兩秒過去才感覺到身邊有人。

難道昨晚又幹了荒唐事?

他挑着眉毛轉過身,意外的發現靠着沙發打瞌睡的,竟然是警察局那個女警察,這才漸漸回憶起昨晚上的此起彼伏。

燒已經完全退掉,全身卻很酸痛。

明笙努力坐了起來,看到八百年沒這麼乾淨整潔過的客廳,又忍不住瞧了瞧謝雲葵。

完全是清瘦弱小的模樣,誰知道會那麼厲害。

要不是她身上的黑色警服,還真叫人無法相信她的職業。

為什麼要幹這一行呢?

遊手好閒的明笙想不明白。

正當他習慣性地從盒子抽出只煙來的時候,聽到聲音的雲葵瞬間醒了,乖順溫良的模樣立馬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看犯人一樣的眼神:“你生病了,不要抽煙。”

明笙還沒到懂得顧惜身體的年齡。

他置若罔聞地把煙點上,姿態優雅地吸了口,不懷好意的笑:“睡得好嗎?”

謝雲葵趕忙試圖找回威嚴,急急地站起來扯平警服。

可惜完全沒睡醒,原地就趔趄了下,頓時尷尬的憋紅了臉。

明笙覺得很有意思,又問:“陪群眾過夜,也是警察的責任啊?”

“你少胡說八道!”雲葵的反應比想像中還要大,氣憤的握緊了拳頭:“是你喝醉又生病了,還受了傷,我好心而已。”

“好心?”明笙哼了聲:“既然這樣你可以走了,我還要繼續休息。”

“……看守所的同事一時衝動,你自己也有責任,現在他們已經停職了,之後會來道歉的,希望你能原諒。”謝雲葵並沒有忘記王長官的託付。

明笙依然在皺着眉頭抽着煙,聞言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坐。”

謝雲葵不願意。

明笙來了脾氣:“你怕我強/暴你啊!抬着頭說話我脖子疼!”

雲葵這才無語的坐到了沙發的邊邊上。

“雖然呢,我是個法盲。”明笙得意地笑:“但是我也知道,警察打人,是要去檢察院告的,道歉幹嗎啊?道歉管用,誰還養着你們?是吧?”

不出所料,他準備得理不饒人的折騰了。

謝雲葵很糾結也很鬱悶,左手握着右手,皺着小眉頭,卻因不善言辭,想不出動聽的話來叫他改變主意。

明笙吸着煙,繼續維持着那抹欠揍的笑意:“怎麼樣,後悔抓我了吧?”

“我抓你沒錯,是你先妨礙我執法。”謝雲葵立刻表示堅持。

“那我準備告警察又有什麼錯呢?”明笙反問。

倘若是雲葵自己把他揍了,此時吼一句要告就去告吧,也算是英雄。

可那是別人的事,王長官講的沒錯,他們都是要養家餬口的……

萬一因此丟了工作,以後該怎麼辦……

明笙瞧着她那憋屈模樣,心裏解恨,又覺得逗樂,終於開口:“要不這樣吧,一件事,一筆勾銷。”

“什麼事?”謝雲葵張大眼睛。

玩兒慣了明笙沒有任何心理障礙,忽然用夾着煙的手心扶過她的臉,想都沒想就親了上去。

看起來顏色淺淡的唇,因為不施脂粉而乾淨柔軟,感覺還不錯。

但謝雲葵瞬間就炸掉了。

在她反應過來的瞬間,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抽到明笙的帥臉上,跟見了鬼似的拿起警帽怒視片刻,接着便逃之夭夭。

不是沒被女孩兒抽過,可這次的疼痛感可真夠受。

明笙摸着左臉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你媽的……”

剛蹦了兩個字,又是陣陣刺痛。

這警察怎麼這麼狠,難道是小處女?

接個吻而已,臨走時兩眼含淚、欲提刀殺人的樣子至於嗎?

難道論顏值來說,不是她佔了便宜?

就這樣憤憤不平又自憐自大的琢磨了半晌,明笙才發現地毯上躺着個陌生的白色三星手機。

他剛冒出來的怒火,由此變成了這波不虧的洋洋得意。

——

“謝雲葵,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不聽話的資格嗎?”

“再敢拒絕試試。”

“喜歡反抗,不如叫全校人都好好瞧瞧,你是怎麼伺候男人的?”

……

——

離開明笙那裏的雲葵直接回到家中,想通過睡覺來忘記剛剛的不愉快,但夢反而比現實更加難以控制,許多早就選擇忘記的回憶,又開始無孔不入的鑽入腦海。

惡毒的語言,難忍的痛苦和尊嚴破碎的絕望,在夢境中徹底失控的墜落。

待她終於被驚醒的時候,時間還不到十二點。

感覺到滿臉是汗,便起身到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洗。

滴滴答答抬起頭來時,雲葵忍不住認真地望向鏡子中的自己。

明明已經長大了,堅強了,卻仍舊帶着十五六歲時的膽戰心驚。

是的,首爾很多相熟的人都不知道,堂堂的警察,曾經也是校園霸凌的受害者。

被欺負,被毒打,被強/暴,甚至看着同樣處境的朋友自殺而不敢言語。

這些黑暗至極的過去是她背上永遠的十字架,沉重到雲葵已經不願再跟任何人提起了。

雖然過往的施害者大多都被判過刑,死的死,坐牢的坐牢,生活糟糕到一塌糊塗,但曾經為她留下的傷痕,是再久的時間都抹不平的。

當年鼓起勇氣去法庭作證后,謝雲葵就堅定了當警察的想法。

她努力讀書,努力鍛煉,拼了一切的不停地靠攏着“抓壞人”這個夢想,真的不知道是想救別人,還是想救自己。

稍微在衛生間休息片刻,雲葵就跟毒癮犯了的癮君子似的,又開始走到卧室沒頭沒腦的翻手機想聽Echo的歌。

可是找來找去,卻怎麼也找不見。

這時她的神智才徹底清醒,努力追想着最後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反倒便轉移了對那些如鯁在喉的記憶的注意力。

——

果然真的丟了。

雲葵尋手機未果,又連着第二天被排到夜班,索性去了警察局。

她很早就到達,洗洗手準備把新一期的白板報抄上。

冬日的小院裏照舊還是陽光明媚,正因為工作特別辛苦的原因,大家才會苦中作樂,抽空畫畫板報,舉行些投稿的小活動。

結果字還沒寫幾個,她就被無處不在的邵叢攔住:“你怎麼跟小白毛說的?”

謝雲葵秀氣的臉上飄過絲陰雲,顯得不安:“他又來鬧了嗎?”

“正是因為沒有才問你的呀。”邵叢眨眨眼。

“……沒說什麼,我也不知道。”謝雲葵敷衍着笑了笑。

邵叢本來還想繼續打聽,恰好指揮中心發來任務,他忙放下手裏的零食,招呼着雲葵出門辦事去了。

——

比起上刀山下火海的刑警,脫離了內勤生活的雲葵,每天所面對的案情糾紛顯得非常瑣碎,這這個晚上亦然,抓了個攔路搶劫的,處理掉個喝酒鬧事的,又去幫附近的老太太找半夜跑出去的狗子,全都折騰完,才在疲憊中熬到了周末到來。

她已經兩天沒休息好,強打精神去電腦前翻了最近的筆錄,找到明笙的電話號碼抄了下來。

畢竟思來想去,手機除了落在那個小混蛋那,也沒有別的可能。

趁着時間還早,雲葵先去超市買了點食物,回家補了個覺,而後才猶猶豫豫的找到個公用電話撥通明笙的號碼。

那太子爺倒是很快接了,照舊懶洋洋的語氣:“喂?”

“你好,我是謝雲葵。”如果不是手機里有很多個人**,雲葵打死也不想再跟他有交際。

“喲,謝警官啊,我又犯了什麼事?”明笙的態度比以往都要愉悅些。

“我是不是把手機忘在你家了,一個白色的。”雲葵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丟了嗎?”明笙竟然發出笑聲:“要不要我送給個新的?”

“你嚴肅點。”雲葵惱怒。

“真沒有,我拿你那東西幹嗎?”明笙大言不慚。

“……那打擾了。”雲葵對這傢伙的人性壓根就沒抱什麼希望,既然對方不肯承認,便也不再打算繼續糾纏。

但明笙又叫住她:“謝警官。”

“什麼事?”雲葵警惕。

“你好好找找。”明笙語重心長:“小心傳出什麼刺激的照片,破壞了警察隊伍的純潔。”

跟這種人半句話不想多講,雲葵猛地帶着鬱悶把話筒砸下,轉身出去買手機。

——

卻說撒謊不覺得臉紅的明少爺此刻正悠閑地坐在朋友家,邊吃葡萄邊等好消息。

徐梓齊捧着電腦忙了大半天,才把三星上拔下來丟給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為堂堂網站CEO,為什麼要幫人做破解鎖屏密碼這種蠢事,故而忍不住問道:“這到底是誰的?”

“我的。”明笙接過來,笑了下。

“你的為什麼不去旗艦店弄?”徐梓齊不信。

明笙目的達成,立刻起身準備開溜:“不是給你找點存在感嗎?不然你閑着多無聊?”

“滾!”徐梓齊不耐煩。

“改天請你喝酒。”明笙拿起包心滿意足的離開徐老闆家,坐進的跑車裏便開始毫不猶豫的翻起小警察的**,計劃着捉捉她的把柄、欺負欺負她為自己解恨。

誰知謝雲葵的生活就和她的人看起來一樣無聊。

相冊里不僅沒任何勁爆內容,就連自拍都少見,大部分照片都是路邊的花草和路過的小貓小狗,實在是沒有槽點。

其他軟件也尋常,短訊和Line里的聯絡人,除了少量的親戚朋友,也只剩警察局的工作日常。

翻得簡直快睡著了的明笙最後打開她的音樂播放器軟件,倒是嚇了一跳。

只見裏面整整齊齊幾十首,全部都是Echo的歌,還認真的做了標籤,看樣子是常常聽。

再打開瀏覽器,果然收藏夾里有雲中網。

“嗯……”明笙發出了個意味深長的感嘆。

點進去瞧瞧,賬號竟然是SFlower,Echo的鮮花榜第八名,累積贈送鮮花三萬朵。

“看不出來啊。”明笙又自言自語的感嘆道。

誰知這時,手機忽然進來了電話。

明笙撿到三星后也是頭一回開機,生怕被警方定位到,趕快飛速關掉。

待到屏幕黑了,他才回味起來電者的名字。

蘇磊?好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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