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6
隨着新年日期的靠近，首爾城變得越來越熱鬧，派出要處理的的大大小小的事兒也比平時更多些。
這日忙了一天的謝雲葵連午飯都顧不上吃，她早晨出警，下午三四點才飢腸轆轆地回到單位，結果連進門喝杯熱水的機會都沒有，就再度看到了晃悠在門口的小混蛋。
明笙正拿着本書用服毒一樣的表情翻着瞧，聽見警車的動靜，馬上眼神愉悅地走了過來。
謝雲葵搖下車窗，絕望到連問題都不想多問。
“我給你送下午茶來了。”明笙的面龐在太陽底下明亮無暇。
但云葵卻很苦惱，下了車叫邵叢先回院子，沒多少表情地說：“我不吃，你到底要怎樣？”
明笙不解：“嗯？”
“如果沒事兒就別出現在我面前了，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後悔在你犯法時抓你，以後也不可能縱容你，就這樣。”謝雲葵認真地表態。
明笙從書包里把還溫熱的西式點心拿出來：“幹嘛這麼嚴肅，我沒這個意思。”
謝雲葵已經把這傢伙的騷擾當成軟暴力：“那你什麼意思？我也沒什麼秘密可以挖掘了，我就是個普通人。”
“都說上次的事不賴我，我也沒跟別人多講過，除了我姐姐。”明笙說著說著也忽然氣憤了起來：“我在追你啊，你是不是傻？”
這番話一落地，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都沒下一步反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謝雲葵才扭頭：“沒時間陪你發神經。”
明笙問：“我就那麼討厭嗎？”
謝雲葵回答：“嗯。”
“你嗯什麼？！”明笙氣急敗壞地抬高了聲音。
謝雲葵瞟了眼警察局金光閃閃的門牌，點點頭：“你可以繼續喊，看我敢不敢抓你進去。”
明笙才不在乎，立刻將自己好意買來的食物用力丟在地上，把手伸到她面前說：“那你抓我吧，我就要喊，你不抓我還要耍流氓呢。”
謝雲葵沒見過這麼沒臉沒皮的人，目瞪口呆之際，忽聽到身邊一陣笑聲。
是交了差的邵叢。
這麼丟人的一幕被同事看到，她尷尬到臉立刻通紅了起來。
邵叢卻不主持公道，夾着包溜着牆根走：“你們繼續，我請了假去看丈母娘，先走了。”
用陰晴不定這種詞形容明笙的狗脾氣實在是太便宜了，半分鐘前他還氣到蓄勢碰瓷兒，此刻卻又壞笑出來：“謝警官，你害羞了？”
雲葵毫不客氣，抬腳就朝他的長腿踢了過去：“你走！”
明笙疼得眼淚差點飛出來，沒形象地抱着小腿原地直跳。
趁這個功夫，謝雲葵趕快進到警察局裏，再也沒有露出頭來。
——
邵叢本來就很八卦，在等公車的時候，瞧見明笙無精打采地從警察局的方向走出來，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明笙也發現了他，立刻湊上來露出個詭異的笑。
男人之間交流起來就容易多了，邵叢接過他遞的煙，問道：“你喜歡雲葵啊？”
“不然我在幹嗎？”明笙的腿還是很痛，憤憤不平。
“哎，喜歡她的多了去了，你慢慢排着吧。”邵叢得意洋洋的說了句，看到自己等的公車來了，便立刻要上去。
誰知明笙卻激動起來，抓住邵叢的胳膊給他拽回來：“你說什麼？誰啊？”
“你又不認識，反正都是年輕有為的歐巴們，又不像你，還是個整天胡鬧的學生。”邵叢故意道。
明笙認識這警察比雲葵早，知道他是整個警察局最不靠譜最好糊弄的，立刻笑着改口；“邵哥，別這樣，你每天跟她在一起，幫我說說好話啊。”
“你可別賄賂我，我還有一大家子要養呢。”邵叢義正嚴辭：“先別犯事再說吧，三天兩頭叫人抓住，別說追女孩兒了，不坐牢就是好事兒。”
明笙哭笑不得：“我最近不是表現很好嗎？”
“那就繼續保持。”邵叢瞧見另外一趟順路的公交車進站了，馬上甩開他跑上去，又拉開窗戶喊道：“小謝好像喜歡什麼Echo，唱歌的，你要不去看看有沒有專輯演唱會之類的？”
明笙獃滯地瞧着公交車拉着邵叢越跑越遠，最後嘟囔道：“問你有什麼用啊……”
——
實話實說，被蕭姐嚴加管教的這段日子，幾乎是小混蛋這兩年最規律的生活，但他卻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無聊，除了要塌下心來應付畢業論文以外，也算過得悠閑自在。
這日蕭姐也不知道動了什麼人際關係，竟然把橫豎看明笙不順眼的經濟學教授從大學辦公室請到家裏面，按着他的頭修改初稿。
明笙沒辦法，只好苦兮兮地低頭認命。
結果論文還沒分析多少，電話就跟催命似的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明笙瞧見馮立的名字，起身接通道：“幹嗎？”
“出來玩啊，新酒吧開業。”馮立也是有錢的金主，總跟明笙混在一起，多半是覺得有面子，又想利用他的人際關係而已。
“沒空兒，李教授幫我改論文呢。”明笙拒絕。
“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最近我都不認識你了。”馮立無語：“上次的事你不會還記恨我吧？”
“我姐在家。”明笙提醒。
可惜在客廳聽到動靜的蕭姐已經衝來過來，把電話搶到手裏說：“馮立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有點正事兒行嗎？別再叫明笙出去鬼混了，他不會去的。”
馮立囂張到什麼地步，也不敢招惹她，只得陪笑着掛了電話。
對於姐姐的暴行，明笙表示不滿：“太沒人權了。”
“你先證明自己有人類的智力，再跟我談人權。”蕭姐瞪了她一眼，轉而又對教授巧笑倩兮：“這孩子上學早，懂事慢，您多包涵。”
說著就把明笙放在了椅子上。
她在外人面前從來都是面面俱到，彬彬有禮，有着公主一樣的外表，卻少了大小姐的脾氣。
李教授客氣的回答：“沒關係，明笙很聰明。”
小混蛋心裏暗暗壞笑：“上個月咒自己永遠都畢不了業的人是誰來的？又是個看到蕭姐就走不動道的。”
——
讀書這件事，比起人活着的其他麻煩事來說，總歸是容易的。
送走老師又悶頭在電腦前敲打了三個小時，明笙總算把論文結構按要求改好了，剩下查閱資料和提供數據參考的事，也不急於一時。
他愉悅地吃了半個蘋果，溜達到卧室里毫無預兆的說：“姐，我想談戀愛。”
“……把你今天的葯吃了。”明蕭合上小說，拿起床邊的的抱枕就砸他。
明笙很委屈的跳着躲過：“我是講真的。”
“跟誰？”明蕭問：“謝雲葵？”
“我操，你太了解我了！”明笙相當驚訝。
可惜蕭姐無情地回答：“沒戲。”
明笙本想向她取取經，此刻自然不服氣：“為什麼？”
“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過不到一起去，況且她那種女孩兒也瞧不上你。”明蕭畢竟有過段婚姻，對男女之事，比這個蠢弟弟明白太多。
“她超迷戀我。”明笙聽了，跟大尾巴狼似的得意反駁。
“……腦子正常點。”蕭姐哭笑不得，勸道：“我見過她，人可貌相，她是個好人，但那又如何呢？你剛認識人家幾天，好好說過話沒？你了解她什麼，你喜歡她，無非就是因為她沒像其他女孩兒一樣圍着你團團轉、你叫你覺得新鮮罷了，告訴你，你這種沒長性的就少去招惹正經人，這種姑娘甩不掉，你甩她就是傷她一輩子。”
明笙反駁：“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因為什麼？”蕭姐反問。
“喜歡還有什麼為什麼，看到她的眼睛，就知道自己喜歡啊。”明笙一根筋的回答，其餘也不想多談：“算了，你不懂。”
明蕭嗤笑了聲，抬高聲音：“好好好，我不懂，那你起碼對人家尊重點，讓人家感受到你的誠意，別再作死了。”
明笙拿起睡衣往浴室走，還不耐煩地轟她：“姐，你什麼時候回自己家啊，你住這兒，我連個人都沒法往回帶。”
蕭姐冷漠回答；“就是不讓你亂搞。”
“我只是想約謝警官來做客！”明笙不滿意：“別的你叫我斷，我不就馬上斷了嗎！”
“呵呵，比起你，她更喜歡我吧？”蕭姐站起來就反鎖了卧室門，理都不理就準備睡覺。
明笙朝她的方向瞪了兩眼，卻也沒別的辦法，只好忍氣吞聲地開始沖涼。
——
不曉得是不是上次送飯叫小混蛋傷了自尊，後來幾天他再也沒出現過，雲葵倒也落得清靜。
新年那天，忽然落雪，繽紛飛揚的雪花叫首爾顯得比往日乾淨唯美了許多。
照常和邵叢在外巡邏的雲葵看到車窗外的銀白，忍不住激動地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想了想，打開雲中網的App發送給了Echo。
雖然這些年她常常給他寫私信，但從前總是字斟句酌，沒有此刻的隨性。
況且心情也不盡相同，畢竟現在，會期待所有回復。
大概時來運轉，不到二十分鐘，Echo竟也給她發了照片，是落雪中的奉恩寺。
謝雲葵張大眼睛，忍不住問道：“你一樣在首爾？”
Echo回復：“對。”
雲葵不知道說什麼，但是覺得很開心，這種和仰慕的人生活在同一個城市的微妙幸福，很難用語言去形容。
開着車的邵叢問：“喲，和那小混蛋聊天呢？”
“當然不是，早就拉黑了。”謝雲葵義正嚴辭。
邵叢啥事都打聽：“那跟誰啊，笑的跟談戀愛似的。”
“……網友。”雲葵敷衍道。
“啊？你可別被騙了，現在網上可亂着呢。”邵叢忍不住勸她。
正好這時候車裏的通訊器響起，通知他們到附近去處理緊急警情。
雲葵立刻回復正形，幫邵叢調好導航，飛速前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