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野人?
曹燕回到之前遭遇地震的地方,在附近找了很久,才發現老人坐在一個山洞洞口,瑟瑟發抖,拿着兩塊石頭在那使勁敲擊着,旁邊堆了一些乾枯的野草和枝椏。
曹燕看了好一會,才似乎看明白了:老人身上穿得那麼單薄,應該是冷到了,想生火,然後將石頭當成打火石了?他身上沒打火機嗎?他以為自己處在原始社會?要是不管他,他是不是得成為茹毛飲血的野人了?
“老伯,隨我去家中用膳、取暖,可好?”曹燕走過去,痛苦地對着老人又是說又是比劃。她怯於跟老人交流,可是,不忍心看他凍死、餓死在野外。
老人開始還不太願意,對曹燕直揮手,可他越是這樣,她就越擔心他腦袋被摔出了問題,非帶他回家不可,兩人僵持到天黑了好一會,老人終於妥協了。
藉著手機照明,曹燕帶着老人跌跌撞撞地回了家,看着大體修繕好的房子,大吃一驚,只當自己走錯了,進屋一問,才得知這裏發生地震的事幾乎是第一時間在網上傳開了,相關部門派了人來救援,那些人幫忙把房子修好,還給張愛蘭看了腿傷、開了葯,然後人都走了。
“這下好了,我還擔心老伯露宿生病。”曹燕興沖沖地說著,趕緊找了柴,在火塘里生了火,然後將老人拉到火塘邊坐下:“老伯,你烤火暖和一下,你肯定餓壞了,我先去給你找點吃的。”
曹燕也顧不上老人能不能全部聽懂,就趕緊跑開了,反正先讓他暖和過來,填飽肚子再說。她由始至終都沒注意到,老人在門外就留意着周遭的地形,進門后,又觀察着房屋佈局,東西擺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金秀芳正在灶台上忙着做晚飯,曹長城幫忙燒着火,完全搞不清現在是啥狀況。
“法師,你是我女兒請來做法事的?”曹長城觀測了好久,終於按捺不住站起來,走到火塘邊,遞給老人一支紙煙:“老哥,抽這個嗎?”
他以為曹燕糊塗了,當張愛蘭死了,請了法師來。他問話的時候,怕被張愛蘭聽見多心,聲音壓得很低,估摸着那麼近能聽到。
老人沒有伸手接煙,也沒說話,關注的重點,卻放在曹長城的五官上,良久,搖搖頭,低低嘆了口氣。
見對方不予理會,曹長城訕訕地收回手,將紙煙放回盒子裏沒,然後回來灶邊繼續燒火。
“老伯,你餓壞了吧,先吃這個墊下肚子,很快晚飯就好了。”曹燕根本不知道剛才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拿着一盒餅乾走到老人面前,拆開包裝,遞到老人面前。
老人茫然地看了看餅乾,又看看曹燕:“此為何物?”
這要怎麼解釋才好,也不懂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的?既然他愛扮諸葛亮,估計對《三國》是熟悉的,便想到用裏面的典故解釋,指着餅乾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道:“曹操,楊修,一合酥,一人一口酥,酥,可食。”
老人似聽懂了,對曹燕微微一笑,然後拿起一塊餅乾放到嘴裏開始咀嚼起來,看到這個情形,曹燕几乎歡呼雀躍,終於跟老人交流成功了。
“咳咳,燕,跟爸爸出去一下。”曹燕兀自笑着在旁邊坐下,看老人吃着,對他的狀況放心了不少,正想着以後是不是都得這樣跟老人說話,思緒卻一下被曹長城的話打斷,扭頭,發現他的目光帶着責怪的意思,而再看金秀芳,表情也顯得不高興。
曹燕這才想起,是該跟父母解釋一下,對着金秀芳抱歉地笑了笑,隨着曹長城走出門外。
“燕,你沒事把法師請來幹什麼,你奶奶還好好活着,你是咒她死嗎?趁你奶奶這會睡著了沒看到,趕緊讓他走。”曹長城頗有些生氣。
“爸,不是的,你聽我說。”曹燕猶豫了一下,便把下午遇到老人的情形說了一遍,說完,生怕曹長城仍舊要老人走,趕緊補充道:“爸,我感覺這個老人沒準備腦袋摔出了點問題,我說話他聽不太懂的樣子,我們先收留他一下,等問清楚了他的家在哪裏,再讓他的家人把他接走好不好?你看,現在天這麼冷,將他一個人扔在外面多可憐。”
“道理是這樣,但誰知道他是不是江湖騙子,你就是心太好了。”曹長城的語氣軟了些,他懶歸懶,但心不壞。
“爸,我看他不像壞人,他開始還不願跟我來,是我怕他在野外出事才硬拉來的,並且,他就算是騙子,我們家窮得叮噹響,他能騙去什麼?”曹燕不以為然。
“那好吧,你晚點也跟你媽說說,免得她多心。”曹長城語帶妥協:“你讓他晚上睡哪裏?”
“哥哥不是沒在家嗎,暫時讓他睡哥哥的床好不好?”曹燕滿懷期待地看着曹長城。
“好吧,我看他衣服穿得很薄,你去拿我的大衣給他穿。”曹長城想想,也覺得老人蠻可憐的。
“謝謝爸爸,我就知道你最通情達理了,我這就去拿。”曹燕得到許可,幾乎歡呼雀躍,立馬進門給老人找衣服。
吃了晚飯,曹長城將老人安置到曹樹林睡覺的小房間,想起曹燕說的老人估計對《三國》很感興趣,就從牆角的一個木箱裏拿了一本破舊的《三國演義》遞給老人:“老哥,這本書拿去看吧。”
曹長城曾經讀過高中的,說起來還算個知識分子,平時除了愛打牌,時不時還找人借本小說回家看,這本書太爛了,別人不要,他樂得撿回家。
老人點點頭,目光卻落在那個放書的木箱上:“箱中書籍可否借吾一觀?”
“那是我女兒小學到初中的課本,你可以隨便看。”曹長城說著,看老人一副沒聽懂的樣子,乾脆把箱子搬了放到床邊:“老哥隨便看,喜歡看哪本就哪本。”
曹長城說話間,見老人看着箱子裏的一本《新華字典》,隨後還拿起來翻着,好像挺感興趣的樣子,他覺得留下也是自討沒趣,便沒再多說,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