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我們從來不賴賬！既然大伯要算，我們現在就來算算這十年。按照我們今年承包的土地折算，一畝地一年給你一塊多錢，你家裏的地和山林，算十畝吧，其實並沒有那麼多，然後，十年，算起來，總共該給你一百多。這樣，我們不想別人，小氣把啦的，幾十幾塊都算得清清楚楚，大方點，給你兩百塊錢，你拿好了。”曹樹林說著，當真就從口袋裏掏出兩張老人頭，把還在驚愕中的曹長江的手拉起來，拍到他手上：“要是沒什麼問題，您老可以安心地去了。”

“你打發叫花子嗎，就這麼點錢！當我沒見過錢嗎！”曹長江憤怒地將兩百塊錢甩到地上，只差沒再踩上兩腳：“我說了五千，即便沒有五千，也不可能像你說的那麼少！”

“然而，價格不是你定的，我們拿到的價錢就是這個。”曹樹林說著，扭頭看向曹燕：“妹，把我們的土地承包合同給他看看。”

“嗯。”曹燕答應一聲，把合同翻開到寫了面積和金額、承包年限那頁，展示在曹長江面前：“大伯，你可看仔細了，然後還可以拿手機的計算器算一算，看是不是這麼回事。”

曹長江看了上面的數字，總覺得不會像曹樹林算的那麼少，不甘地弄出手機的計算器算了又算，曹樹林還真給多了，他一時氣急，怒吼道：“這一定是假的，你們拿來騙我的，我不信我不信！”說著，他快速伸出手，想要把合同撕毀，但曹燕早有防備，動作更快，縮回手把合同妥妥地遞到了曹樹林手中。

知道自己肯定搶不過了，曹長江惱羞成怒：“你們一家人仗着人多，欺負我一個，我們找媽評理去！讓她給個公斷。”

“找媽？你好意思嗎！你竟然一點都不臉紅！”曹長城憤怒地說道。果然如諸葛亮所料，這廝把老母親當做了籌碼，那他就更不會客氣了。

“我為什麼不好意思！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曹長江明明知道曹長城的話意，但此時，更堅定地相信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行，既然你不要臉，我也懶得多說了，你的帳算完了，現在，來算算我的。”

曹長城一言既出，立馬驚了曹長江：“你有什麼帳，我可沒欠你什麼！”

“爸，你歇着。”曹樹林見曹長城氣急了的樣子，揮手讓他找地坐着喘口氣，而自己從曹燕手裏拿過一張紙來，掃了一眼，揚聲說道：“大伯，奶奶是你跟爸爸共同的母親沒錯吧？你們都有贍養她的責任，然而，你外出十五年，這十五年裏，你從來都沒照管過她。我們也不是那麼計較的人，你不出力沒關係，錢總該多少出一點吧？雖然你發了財，我們也不按照這個標準算，我們就按最低標準，衣食住行，還有頭痛腦熱花的，一年就要你出兩千塊，這不過分吧？這已經是低得不能再低的標準了。我們先不說後面的年頭，就算這前面十五年的，你該給我們三萬塊錢。這張紙，妹剛剛算的，你看看吧。”本來曹燕算的還有些零頭，他直接去掉零頭，挑整的說了。

曹長江看也不看那張紙，大手一揮：“給錢，還三萬塊，你們想得美，我憑什麼要給你們錢，你們是誰呀！少拿這些東西來蒙我！”聽說倒要自己掏錢，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曹長江越生氣，曹樹林的心情就越好，所以，見他這樣，笑着說道：“大伯，這錢不是給我們花，是我們供養奶奶，你應該補償給我們的。還別說吃、用什麼的，磕磕碰破、頭痛腦熱對奶奶來說也是時有發生的事，一年都不知道要花多少葯錢，十五年才要你三萬，便宜你了。聽說你那麼有錢，不會這點都拿不出來吧？要是你覺得我們這道理不對，我們可以去把村裡人都叫來，好好評評理，看這錢你該不該給。至於他們會不會笑話你就不好說了，不過，反正你戶口都遷走了，也沒打算回這裏，也不怕人笑話了吧。”

“我就不拿，你們又能把我怎麼樣！想從我身上要錢，沒門！我還沒跟你們算她給你們創造的價值呢！她給你們幹了多少活？都沒給我干過，你們都佔大便宜了還跟我要錢！還有，你們現在住的這個房子，房子也該折些錢給我！”曹長江一副不要臉到底的架勢。

“我呸！奶奶這麼大年紀了，能創造多少價值！老房子早拆了，現在這是我們家自己出錢建的，你也好意思要錢！”曹樹林已經忍耐許久，但這會，再聽不下去了，正要蹦起來發飆，被曹燕及時拉住，用眼神示意他淡定：“哥，消消氣。”

“算了，我是Hold不住了，還是你來吧。”曹樹林就着一個小山坡坐下，目光卻由始至終落在曹長江臉上，滿帶鄙夷。

他們都沒注意到，此時，一個佝僂的身影正躲在不遠處的小樹林裏，關注着這邊發生的一切。

“大伯，你要是覺得我們這要求不合理，我們可以把族裏的長輩，還有村裏的幹部都請來，好好說說這事，如果那樣你還不服，我們就去法院，看法官怎麼判，這你該沒意見了吧！”

“你說得好聽，我家在南僵，我哪有時間跟你們耗，還去法院，你這不是想拖死我嗎！”曹長江其實已經意識到自己占不住理，而在這裏除了譚鐵鍋，也拉不到什麼同盟，卻依然嘴硬。

“你這麼忙，那你拿錢走人就好了，我們不攔你，三萬，不多，還沒算後續的。”曹燕毫不拖泥帶水地說道。

“還後續？你們還有完沒完！你們乾脆再要我二三十年的，錢拿到了就把媽害死，你們賺大了！”曹長江越說越不像話。

“曹長江，你說什麼話呢！我們有那麼歹毒嗎！”曹樹林徹底被激怒了，顧不上曹長江是長輩，直呼其名，一下站起來，向他走去。

“怎麼著，你還想打我不成！你打了我是要被雷劈的！”曹長江見曹樹林氣勢洶洶地走過來，總覺得他不敢動手，挑釁地看着他。

“我還偏不信了！就打你看看雷會不會劈我！”曹樹林黑着臉，伸手大力揪住曹長江的衣領。

“你打呀，有種你打下試試！”

“我就是想試試，我還不信這個邪了！”

兩人就跟鬥雞似的，大眼瞪小眼，肉搏一觸即發。曹燕和曹長城覺得看着也挺不像話，便一起上前拉架，好不容易才將兩人拉開，曹長江見留下討不了好，訕訕地走了。

他本來準備回去找張愛蘭“哭訴”的，無奈沒找到人，鬼鬼祟祟地去了譚鐵鍋家，找他支招。譚鐵鍋叫曹長江學他之前那樣碰瓷，曹長江倒是覺得自己現在是有點身份地位的人了，用那招就算要到了錢，人也丟到家了，兩人合計了一下，還是從張愛蘭身上下手，兩人臭味相投，既想壞主意，同時還大講曹長城家的壞話，聊得火熱，還弄了些飯菜，喝了幾杯馬尿。

打定了主意，曹長江又回了曹長城家，此時，已經是晚上了，一家子正坐在一起吃晚飯。

“長江，吃飯了。”

見曹長江進門，大家都只是稍稍停頓了一下，抬抬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吃自己的飯，就張愛蘭招呼了一聲。

“媽，不吃了，我吃過了，我自己買的東西。”曹長江這會對張愛蘭說話特別客氣。

“那你歇着吧。”張愛蘭見大家都對曹長江視若無睹地樣子，知道他不受歡迎，便沒多勸。

“媽，不了，我今天就睡車裏，我來是想跟你說幾句話。”曹長江示意張愛蘭跟他一起出去，本以為張愛蘭立即就會答應，跟他一起出去的，他沒料到的是，她坐在那紋絲不動：“長江，這裏都沒有外人，你要說什麼，就在這裏說吧，外頭黑，我怕摔了。”

好，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曹長江陰沉一笑，隨即說道：“也對，這個遲早也要跟你們說的。我是想說，既然你們說媽花了你們的錢，我這就接媽去南僵那邊跟我一起過，你們養十五年，剩下的日子，都我來管，連同身後事都歸我了，不算多了，就算五十年吧，按照你們之前說的標準，一年兩千，你們給我十萬塊就好了，其實以後物價肯定還要上漲不少，我虧點就虧點了。”

“操！奶奶還能活”

曹樹林本來想說奶奶哪裏還能活五十年，但被馬麗花暗暗一掐，才意識到張愛蘭在場，這樣說很傷害她，只能生生打住。

“什麼？曹樹林你剛才說啥話呢？有意見嗎？還是說你們以前根本就是佔了媽的便宜，現在捨不得把她讓出來了？”曹長江明知故問，如他所料，屋子裏頓時鴉雀無聲。

張愛蘭都六、七十歲了，按照普通人的壽齡算，哪裏還能活那麼久，一般來說，撐死也就還能活二十幾年！這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誰都不能開口點破，曹長江也就是吃准了這點，才敢這樣開口。

而且，後面的話，也是既能堵住他們嘴巴的，不拿錢交人，就是等於承認他們佔了大便宜。

他打算的是，把錢要到后，把張愛蘭弄去南疆折騰一番，她受不了了，自己就哭着喊着要回來了，那時候，曹長城就該吃啞巴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