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插曲
坐在案子前,無聊的打着哈欠,毛筆有一下沒一下的在紙上塗著圈圈點點。殘陽斜下,看着醉紅的夕陽餘輝點點印在浮雲上,好似一片仙竟。
“幹什麼呢?”我一驚,手中的毛筆差點飛了出去,抬頭一看,卻是胤禛,心下不禁一陣歡喜。
“又嚇我!”
“這是什麼?”胤禛笑着摸摸我的頭,拿起案子上的宣紙問道。
“歌詞。嘿嘿,沒聽過吧!”我從他手裏抽出宣紙,得意的炫耀着。
“那麼,夫人可願為為夫奏上一曲?”胤禛拿着腔調走上前來環住我的腰。
“那我有個條件!”我一揚眉,得寸進尺道。
“什麼條件?”
“我想讓弘曆來這呆上一天。”我低下頭,喃喃道。
“是啊,你們也有些時日沒見着了。”看着胤禛詳做思索的模樣,我努力的端出期盼的眼神,一個勁的點頭。
“這個……不太合規矩啊……”胤禛微蹙眉頭道。
“胤禛!”我左右搖擺着他的胳膊,一個勁的猛撒嬌。
“不好辦啊……”
“胤禛,求求你好不好?”
“怎麼個求法?”胤禛逼近一步,垂首貼上我的額頭,嘴角擒着一抹壞笑。
“好啊,你耍我!”我故作生氣,眼珠一轉,不禁一笑,抬腿就是一腳,胤禛痛的齜牙咧嘴,一臉詫異的看着我,卻只能在我得意的笑聲中詳作無奈的搖了搖頭。
“娘娘,您的琴。”香兒帶着幾個宮女將琴擺正,便退了下去。
“恩……彈首什麼呢?”我掙脫了他的懷抱,來到琴前,單手托腮的思索着。
“就彈這首,可好?”胤禛走上前來,抖着手中的宣紙。
“《若相惜》的詞太悲了,不符合我現在的心情!”我皺起眉頭,擺擺手道。
“原來此曲名為《若相惜》!”胤禛笑着點點頭,卻又湊近了一步,俯下身子,手指撥着琴弦道“那你現在的心情又是怎樣的?”
我一愣,嘟着嘴小聲在心裏嘀咕着,臉上卻不覺有些發熱。看着胤禛期待的笑臉,輕輕的吐了口氣,微微一翹嘴角,垂眼間心下已有了主意。手指輕輕撩撥,歌聲悠悠充滿整個頤和軒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如影隨形
無聲又無息,出沒在心底
轉眼,吞沒我在寂默里
我無力抗拒,特別是夜裏
想你到無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聲的告訴你:
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忘記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懷裏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被放逐天際
只要你真心拿愛與我回應
什麼都願意
什麼都願意為你!
歌聲久久回蕩在耳邊不曾散去,胤禛此時已是滿眼的迷醉,緩緩來到我跟前,輕輕將我拉起,一把擁入懷裏。
“福兒,這就是你此刻的心情嗎?”
“不!”我離開他的懷抱,微笑着望着他微蹙的眉頭“這是我一輩子的心情!”
“福兒!我負了你,對嗎?”胤禛再次將我擁進懷裏,但胸口處卻是微微顫動,隱隱作痛。
“你從未負過我!”你的靈魂從未負過我,但是身體呢……
“你……恨我嗎?”
“不恨。”為什麼恨呢?只是有一點小小的怨……
胤禛扶起我的身子,雙手捧上我的臉,心疼的看着我,卻久久沒有說話。
“額娘吉祥,兒子給額娘請安。”
“弘曆啊,快過來!”我笑着擺擺手,招呼他過來。我的孩子,多少日子沒見到了!
“額娘近日可好?”
“好。”
“額娘身體可好?”
“好。”
“額娘近日精神可好?”
“好。”
“額娘近日心情可好?”
“好。”
“娘娘!您看您,四阿哥好不容易來一趟,您就只一口一個好字的!”我一愣,拉過弘曆的,不覺一笑。
“額娘,兒子前陣子隨武師傅去打獵,獵到了一隻白狐狸,這不,催着丫鬟們給您制了條圍巾,額娘看合不合您意。”說話間,弘曆一招手,身後的小太監忙將圍巾遞到了我面前。手輕輕撫過那件白狐皮製成的圍巾,心下陣陣歡喜,突然間想到什麼,不禁嘆了口氣,輕輕一推。
“怎麼?額娘不喜歡?”弘曆有些疑惑的上前一步道。
“傻孩子,你送額娘的東西,額娘當然喜歡!只是,弘曆,還是給皇後娘娘送去吧。”
“原來額娘是擔心這個!您放心吧,皇額娘那邊,兒子剛剛已經送去了。”我不禁一愣,又忽覺好笑,是啊,孩子大了,自然知道這些道理了。
“香兒姑姑,我近日功課較忙,不能常來看額娘,還多謝你一直細心照料,我手裏一時也沒個什麼好物件,恰巧前兒皇阿瑪賞了我一個紫紗葫蘆,到也是個稀罕物,若姑姑不嫌棄,就送給姑姑了。”弘曆笑着從懷裏掏出一個綉匣遞了過去。
“四阿哥,這可使不得!照顧小姐是我的本分,哪受的起您的賞啊!”
“今兒這可是四阿哥賞你的,你莫不是想駁了四阿哥的面子?!”我學着香兒往日的架勢,拿起腔調來。
“奴婢謝四阿哥賞。”香兒一跺腳,沖屋頂翻了無數個白眼后,轉過頭來看着我一臉得意的笑。
“額娘,您笑什麼?”弘曆一臉不解道。
“四阿哥有所不知,娘娘平日無聊之時,就是這樣自娛自樂來打發日子的!”香兒說著,報復性的向我一揚眉頭,卻被我狠狠的瞪了回去。自娛自樂?你當我白痴哦!
“娘娘,十四福晉求見。”
我一怔,微蹙了蹙眉頭“讓她進來吧。”
“娘娘吉祥,四阿哥吉祥,臣妾給娘娘,給四阿哥請安。”
“姐姐不必拘禮,快請起吧。”看着完顏氏站起身,眼神環視四周,略帶閃爍。
“額娘,兒子和香兒姑姑下去幫您把圍巾放好,您和十四嬸先聊着。”弘曆微微一笑道。
“等等!那些小事叫下人去做就行了,你好不容易來看額娘,就多陪額娘一會吧。”我笑着拉回他們倆,如今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需要遮掩的了。
“娘娘!”
“姐姐有什麼事就請直說吧。”命丫鬟奉了茶,我依舊笑的一團和氣。
“娘娘,求您開恩,救救十四爺吧!”完顏氏忽然起身跪倒在地,弄的我一個措手不及。
“姐姐此話怎麼講?”忙示意香兒扶她起身,怎奈她卻不肯。
“娘娘,爺他從半月前便是一病不起,臣妾求娘娘您救救他!”完顏氏帶着哭腔,連連磕頭。
“惠兒呢?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讓她通知小德子了嗎!
“娘娘,太醫已經去過了,可爺他就是不肯醫治,只是昏昏沉沉的喚着您的名字……”完顏氏說著,越發的降低了聲音。
“姐姐,既是這樣,那我也沒有辦法了!”我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娘娘,臣妾斗膽求您前去府上看望十四爺!”完顏氏忽然挺直了身子,好似不知哪來的一股勇氣慫恿着她。
“姐姐見諒,贖我無能為力了。”我說著,起身走去內室,在經過她身邊時,卻被她一把拉住。
“娘娘,臣妾求求您,求您救救爺吧!求您念在以前的情分上救救爺吧!”完顏氏的哀求着,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停抖落。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咬着唇瓣,狠了狠心道“香兒,送客!”
浩月皎潔,凡星璀璨,夏日的微風輕輕撫過面頰,竹藤椅上,我悠然的品着茶水,吃着點心,心下卻是凌亂不已,深深的嘆了口氣,她這又是何苦!這一夜碾轉直至天明,我才渾然起身,走去內室,合衣而眠。
“熱……”好熱,好似置身於火山口,渾身佈滿焚燒的熾熱,我努力的蹬開被子,可這該死的被子卻像冤魂般一次又一次的將我裹住。
“小姐,小姐?”
“熱……”我潛意識的皺起眉頭,不停的撕扯着身上的錦被。
“太醫呢?”熟悉的聲音帶着絲憤怒,卻我敢到一陣心安。
“小姐,您醒醒啊,小姐?”
“怎麼回事?”
“回皇上的話,娘娘偶感風寒,臣開幾副方子,為娘娘服下即可。”皇上?是胤禛來了嗎?胤禛……
“福兒,告訴我,你哪裏難受嗎?”微涼的錦帕撫過額頭,緩釋了些燥熱。
“胤禛……”我輕輕拉住他的衣襟,吃力的蠕動着乾澀的唇瓣。
“別怕,我在這。”他握住我的雙手,反覆擦拭着。
“皇上,葯來了。”
“朕來喂。”
身子被微微扶起,一隻手托住我的下巴,令人作嘔的味道貼近唇瓣,竄進鼻子,我不禁皺起眉頭,無力的別開頭。
“小姐,喝葯了。”
“福兒,乖,喝葯好嗎?”那微燙的湯匙再次貼近,我不禁微啟唇瓣,抿了一小口,苦澀的味道蔓延開來,胃裏瞬間翻騰,不禁將葯噴出。
“皇上!”驚呼聲中,那雙溫柔的手再次幫我擦去殘留在嘴角的葯汁。
“皇上,娘娘根本喝不進葯,這可怎麼辦啊?”
“拿着!”聲音稍作沉思,片刻的寂靜讓我更加昏昏欲睡。忽的,一張溫柔的唇覆了過來,沒等我反應,那苦澀的葯汁已順着喉嚨留下,好熟悉的氣息。
“別走……”唇的撤離讓我瞬間有些失落,不禁胡亂一抓,再不肯放手。
“乖,我不走,聽話,睡吧。”將我身子放平,指尖輕輕撫過我的臉頰,如此溫柔精心,忽覺心下泛過一絲酸楚。
“胤禛……”昏昏沉沉中,我痴痴的呢喃着一遍又一遍,那雙溫暖的手一直緊握着我的柔胰,未曾放開,讓我越發的安心。
再次醒來,已是黃昏,朦朧中依然感覺到那溫暖的雙手,不覺塌實。微眯起眼睛,室內已無他人,卻見胤禛依靠床幔已昏昏睡去,不覺鼻子一酸,輕輕撐起身子,挪了挪身上的錦被,幫他蓋上,卻不小心驚動了他。
“醒了?快躺下!”胤禛微微一牽嘴角,卻又瞬間皺起眉頭,將我按回床上。
“好些了嗎?”
“胤禛……”鼻子一酸,眼眶不禁有些發熱。
“還難受嗎?”手反覆試探我的額頭,直到看到我肯定的搖了搖頭。
“累壞了吧?”我心疼的撫過他的臉頰,這一昏迷,不知又是幾天!
“不累。”溫柔的拉下我的手緊緊握住,微笑着幫我掖了掖被角。
“胤禛……”心下忽然暖暖的,有好多話想要對他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真的不擔心他?”胤禛微笑着摸摸我的額頭。
“誰?”我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心病還需心藥醫!”胤禛臉上依然掛着笑,心下似乎沒有一絲波瀾。
“我又不是醫生!”我一氣,拉下他的手甩去一邊。
“真的不去看他?”胤禛湊近了一步,將臉貼了上來。
“沒必要!”白了他一眼,憤憤的拉上被子,轉去裏面。
“哈哈哈……”
“你笑什麼?”我回過頭,疑惑的問。
“我的福兒啊,可真叫我沒轍!”胤禛說著,將我扶起,抱入懷裏。
“知道就好!”環住他的腰,越發貪婪的在他懷裏蹭了蹭。
“可他跟我要了一個人!”語氣蒙蒙的有了些興緻。
“是嗎。”吸了口氣,暇意的閉上眼睛。
“你不想知道是誰嗎?”
“誰?”
“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