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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叔備好茶水后和陵司一起出去,將空間留給了裴子煦一家人,對於老爸接下來要說的話裴子煦已經準備好。
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裴父裴母的身份一直以來都是他的疑問,他並不是沒有能力去查,只是他信任自己的父母。
他相信他們有不說的理由,如果他們都認為不知道真相會對彼此更加幸福,那他為什麼煞費苦心只為一個真相而去打破現在的幸福,即使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他依然會把裴爸裴媽當做自己的父母。
他整個的成長階段都是裴父裴母陪伴過來的,雖然他們沒有給他錦衣玉食,但是在物質上從來都沒有缺過,裴父裴母給了他更加珍貴的東西——親情。
維繫着他們這個家不是血緣這種物質,而是看不到的親情,所以無論他的身世如何,只要裴父裴母不嫌棄,他就會一直奉他們為親生父母。
裴父看着已經長成的兒子,不禁感嘆,他和裴媽救他出來的時候還像猴精一樣瘦啦吧嘰,一個小毛孩總是抱着他們的大腿抽泣,但現在裴子煦已經長得比他還高。
裴子煦鎮定地為裴父裴母倒上茶水,並乖順地雙手奉上,笑容和煦,但眼中少了平常弔兒郎當的不正經模樣。
裴父從裴子煦接過熱茶但沒有喝下,而是放到一旁,昨晚陵司的人能夠及時將他們救出顯然那些人是之前就暗中保護着他們的。
為什麼裴子煦知道那些異能者會襲擊他們?裴子煦對於自己的身份又知道多少呢?如果知道又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冒了出來,裴父猜不透自己這個兒子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更不知道這些事應該從哪裏說起。
現在裴子煦在一旁沉默地陪着他們喝茶,就是把這個主動權交給了他們,裴父以自己對這個兒子的了解,如果他不主動說出裴子煦的身世,裴子煦一定不會追問他們。
如果可以他想一輩子都將裴子煦的秘密藏於心底,那一段過去對裴子煦來說只會帶來傷害。但從裴子煦和那些異能者扯上關係,就知道裴子煦對於自己的身世也有所了解吧,如其讓裴子煦一知半解自己胡思亂想,還不如由他親口告訴裴子煦。
逃避了十幾年,如果沒有昨夜哪一出,他一定會選擇繼續逃避。
裴父嘆了一口氣,這才喝下一口熱茶,放下茶杯時,杯子和桌面敲打出清脆的響聲,這一下響聲也打落在裴母和裴子煦的心上。
裴父低沉的聲音緩緩而起:“你還記得你小的時候曾經多次問我們,為什麼自己不記得六歲之前的事嗎?”
以裴子煦的記憶力當然不會忘記,所以裴子煦點了點頭,雖然裴父裴母總是常說小小人兒不記事,但是以他的腦力卻對六歲之前的事一點記憶都沒有,這委實奇怪。
更何況每次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裴母總是敷衍他然後轉開話題,眼中那一抹難過卻是逃不過裴子煦的眼睛。在知道自己的問題會讓裴母傷心后,裴子煦也不再提起,再大一點的時候,他擁有了進入政府系統的黑客技術,在哪裏看出一家人身份都有疑點后,他就更加堅決地讓這個問題沉入海底。
顯然裴父現在主動將這個問題挖出來,是為了解答他多年來的疑問。
正如裴子煦所料,裴父接著說道:“這件事因為和你的身世……”
在裴父說到這裏的時候,心緒稍稍安定的裴母也知道裴父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了,於是不安地拉過裴父的手。
裴父看着愛妻眼中的哀求心有不忍,但是他心底有把聲音在告訴他,說出來吧,裴子煦也有知道的權利。無論他知道后是否原諒他們,他們也會依然待他如己出。
已經下定決心的裴父,這次少有地違背愛妻的想法,對裴母搖搖頭,從裴母的手中抽出手來,用自己寬闊溫暖的大手蓋在裴母的手上,給她安慰。
雖然表面上裴母一直都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但這不過是裴父和裴子煦都不和裴母計較,而且一直以來裴家都沒有大事需要一家人決斷。即使裴子煦總是不正經地和裴母頂嘴,但心裏還是和裴父一樣寵着這個性格直爽的母親。
裴母也知道裴父的性格,他決心要做的事誰也勸不了,而且他一定會做成,就和他們當年的決定一樣。
裴母也無奈地放棄勸說,但低垂着頭不敢看裴子煦的眼睛。
安撫好愛妻后,裴父接着打斷的部分繼續說下去:“你會失憶是你自己自主選擇的,大概是因為那些回憶對你帶來了巨大的傷害,讓你下意識選擇忘記那一部分的記憶。至於那一部分的記憶是什麼就和你的身世有關,所以我們才一直都不想提起。
說實話在你不再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我和裴母都鬆了一口氣,因為你太聰明了,我們蹩腳的謊言只怕騙不了你多久。現在回想我當時實在太大意了,以你的聰明大概也隱隱覺得不對勁了吧,也許很早之前就察覺自己的出身有問題了吧。”
當裴父真的說出來時,裴母還是止不住的抖了抖身體,抬頭看了自己兒子一眼,裴子煦竟然還是那樣的淡定,像是被裴父說中般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出身有問題。
那裴子煦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裴母回想起有一段時間總是不正經的裴子煦突然變得很安靜,雖然對着他們的時候還是笑容依舊,但有時候看着她的臉,看着看着就獨自在哪裏發獃。她當時還以為是自己兒子的叛逆期到來,也不甚在意,原來那時起裴子煦就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對勁。
也虧得他沉得住氣,對他們的態度依舊,也沒有追問,裴母心口提着的大石稍微放低了。
在一段話結束后,裴父沉默良久后才再次開口,揭開他們一直塵封的秘密。
“你和我們……不,應該說我們這一家人都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最難說出的話裴父終於說了出來,心中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鬆快。
而臉上依然保持鎮定的裴子煦,此時卻心頭震動,雖然他已經做好準備,但當從裴父口中聽到的時候,裴子煦還是感到莫名的酸澀。
裴父接下來的語速比剛才快了些,把裴子煦的出身,還有他們在這個研究中擔當的角色都說了出來。
裴父裴母都是米國華裔,一個是物理學博士另一個是生物學博士,因為成績出色所以在畢業后很快就被招入軍情局的異能研究所,成為了韋爾森的助手。
一開始兩人對於韋爾森違反人道的實驗都不能接受,他們也因此偷偷上報給軍情局,但是韋爾森並沒有因此受到任何責罰,他們在那時也就知道韋爾森的實驗都是被默許的。他們也想過調去其他的實驗組但也被駁回了,即使他們以辭職要挾也沒有人理會。
裴父裴母都知道如果他們真的辭職,他們的科研生涯也就算是真的毀了,軍情局為了保護機密一定會安排他們新的身份,他們以前的努力就會白費。
兩人忍耐着留了下來,時間長了也慢慢麻木了,同病相憐的兩人越走越近然後水到渠成地結為夫妻,可是因為裴母的身體問題一直到沒有小孩,兩人因此而遺憾了很久。
在韋爾森開始複製人實驗的時候,因為對裴父裴母的防備,所以韋爾森也沒讓兩人知道不然就不會有現在的裴子煦了。在韋爾森的實驗成功后,裴父裴母面對一堆一模一樣的小娃娃也不可能不知道發生,雖然憤怒但對這些無辜的孩子也沒有辦法。
如果這件事一經暴露出去,米軍為消滅證據一定會將這些複製品全部銷毀,知道自己無法生育后裴母面對這些小娃娃更加無法狠下心腸,只能央求裴父留下這些無辜的生命。
這些複製品的生命在裴父裴母的不得以下是保住了,但他們要面對的是和死亡一樣殘忍的實驗,即使有裴父裴母的百般阻攔,依然有不少複製體死於韋爾森的實驗,尤其是那些檢測出異能反應的複製品,出生不久就被韋爾森的實驗活活折磨死。
剩下沒有檢測出異能反應的複製體被韋爾森丟棄一旁,成為了那些死於實驗的母體的替代者以此躲過軍情局的追究,而沒有異能反應的裴子煦就是希爾未來的替代者。
因為裴子煦自小就聰明會討裴父裴母的歡心,所以在這麼多的替代者中裴母待裴子煦最好,後來複製人的事情被希爾爆出后,正如裴父裴母所料,軍情局馬上下令將所有的複製品銷毀。
因為複製品太多裴父裴母根本就不可能將他們全部救出,所以在這麼多的複製人中選擇了最喜歡的裴子煦,經過一番曲折,裴父裴母帶着裴子煦來到華國開始新的生活。
裴子煦在被救出后就開始發燒,因為複製品不比母體,他們身上總是存在着一些瑕疵,就像並不是所有的複製人都能激發出異能一樣。所以對於裴子煦的體弱裴母也司空見慣,但是在多天持續的高燒不退後,裴父裴母都擔心不已,但是對於裴子煦的病就連裴母這個生物學博士都束手無策。
在一周后裴子煦的高燒才自行退下來,但是對於過去的事卻失去了記憶,因為這些記憶都不大美妙,所以裴父裴母都選擇一同遺忘,將這份過去埋藏起來。
因為他們在複製人這件事上的不作為,實際上也是韋爾森的幫凶,他們也害怕有一天當裴子煦回想起來時,會對他們產生怨恨,所以更加不想讓裴子煦不知道實情,就這樣一家人糊裏糊塗幸福地過一輩子那該多好。
但有些事情你選擇了遺忘,這並不代表它沒有發生過,依然存在的它會在你的心底暗暗影響着你。而這件事給裴父裴母帶來的影響那就是內疚,一輩子的內疚,看着這麼多無辜的生命死於非命他們卻什麼也做不到。
他們的內疚讓他們加倍地對裴子煦好,把裴子煦當成他們的贖罪,所以放任着裴子煦的成長讓他擁有正常人的童年。可是裴子煦的過去還有他的聰明,註定走的路就和常人不同,但裴父裴母即使知道裴子煦天資過人也不會逼着他提前上大學,讓他自由選擇。
也幸好裴子煦在裴父裴母的寵溺下沒有長歪,雖然性格很懶,但因為這份懶讓裴子煦連做壞事都嫌麻煩。不然換一個居心不良的人,掌握着隨意進入國家機密系統的能力,這個世界要產生多大的悲劇就可以預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