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即墨從未懷疑過洛之恆對待劉光飆的感情。或許是因為他的特殊性，對於某些好惡，他都可以感受得到。只不過，人的行為，很多時候並不能以其好惡來判斷，再好的人也有可能做下惡事，再惡的人，也有可能成就好事。
有時候，只因一個剎那的衝動，就有可能做出連自己也無法想像的事來。
當利刃扎進劉光飆的身體，血液噴洒而出的時候，洛之恆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他竟然真的做了。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會親手將兇器送入自己最重要的人的體內。
他一直覺得，可以容忍彌音這樣的貨色出現在仔仔身邊，可以有意識將仔仔與眾人隔離起來，哪怕明明知道對方有多麼孤單，也依舊毫不心軟的自己已經足夠殘忍。然而這一刻，洛之恆才真正見識到自己的兇狠。
可是他沒辦法。他沒辦法任由自己的仔仔任由別的靈魂所玷污。如果說之前還有一絲希望的話，那麼經過一系列的檢查后，洛之恆徹底絕望了。
什麼受了重傷。
什麼可以醒來。
如果連靈魂都換掉了，醒過來又有什麼意義！
洛之恆下手太快太狠，完全是想切掉劉光飆的一切生機。即墨感覺到情況有異的時候正處於融合魂力的階段，根本無法趕過去。然而當他融合完畢，好不容易才將身體上的那一層膜壓縮到自己的骨骼上。
當膜緊貼骨骼的時候，即墨有一種“啊，我終於有皮膚了。”的感覺。
只是劉光飆的情況顯然不允許他好好體會這種久違的感覺。利爪伸出的時候，那個透明光罩完全攔不住他的步伐，直接被劃得粉碎。
刺耳的警報聲響起。各處的安巡人員立即進入警戒搜尋狀態，各種機關齊齊啟動。
行走中的即墨為了行動方便，直接恢復了本尊身高，順便“借”了一套衣服裹上。或許是因為那層膜的關係，他現在已經可以利用手腕將人敲暈而不用擔心會直接將對方的腦袋削下。
洛之恆的實驗室不遠，沿途的機關與衛隊攻擊實在密集。但這些攻擊在即墨面前完全不夠看。反倒成了他吸收的能量。只是哪怕身體無損傷，即墨也被耽擱了不少時間。當他趕到實驗室的時候，劉光飆正被封入冰棺。
“住手！”
即墨直接出手將冰棺切成幾塊。這也是他在趕來的路上與各方戰鬥時發現的情況，這層膜竟然同他的骨骼一般，同樣可以任意伸展。
下一秒，即墨在阻攔那些攻擊自己的帶齒藤條時，也很順利地將劉光飆搶回自己身邊。
看着已經經過清理，卻沒了呼息的劉光飆，即墨感覺自己有些憤怒，但更多的還是不解。他實在想不出洛之恆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還給我！”
洛之恆很憤怒，但即墨的表情更冷。
“你殺了他。”
“那不是他！”洛之恆反駁，眼神中是即墨看不明白的恨意。“果然是你！終於露出你本來的面貌了！早知道仔仔會落到你手裏，當初就不該同意拿你試武器！直接堅持將你融了做武器多好！”
洛之恆的話讓即墨一驚。利用還不太熟悉的回春術替劉光飆回復稍許生機的同時，也忍不住回問：“試武器？什麼意思？”
“裝什麼傻！你難道不是因為想報復我，才附體到仔仔身上嗎！冤有頭債有主，當初是我發現你身體上有靈魂波動，也是我提議將你分解試驗。”
靈魂波動。分解試驗。
回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即墨突然反應過來，“是你……是這個實驗室。”
他環顧四周，這裏已經與印象中的實驗室找不到一絲共同點，但是一想到自己當時逃離時鬧出的動靜。改建似乎也並不難理解。只是有些意外，他竟然沒有發現。
也許是當時的神智還不太清醒，有些東西埋藏得太深沒能第一時間發現。不過既然對方本就與自己對立，又做出這種事，那麼連唯一一點存在價值都沒了的他也沒必要再留了。
屋外，一排排舉着重型武器的人正被即墨弄踏的建築殘渣攔截了去了。一位看似頭領的人拿着喇叭高聲喊道：“屋內的人聽着！你已經被包圍了！請放下武器，不要傷害洛博，不要做無謂的掙扎和犧牲。”
魂識散開，即墨很快將包圍自己的二十八個人找了出來。不過他並沒有動作。那些攻擊，他可以抵擋，但劉光飆卻不能。
好在成功築基后，這具身體已經脫離了**凡胎。很多構造與正常人類不同，哪怕沒有呼息，只要靈魂還在就不算死亡。只是不知道對方醒來的時間會不會超脫影響。本來即墨的打算是利用殘餘魂力在其體內行成一個循環，讓洛之恆提供大量土系能量石供劉光飆自由吸收煉化溫養。他本尊則在得到血晶石及其消息后返回杏女城接小尊者。然後由對方決定是去追查血晶石的消息，還是直接去西部戰場撈晶核。
沒想到，洛之恆竟然會做出這麼偏激的事情。
將石磊版骷髏召喚出來護住劉光飆，即墨直接朝洛之恆刺出爪子。他的手臂可以自由伸縮近十米。攻擊距離自己不足十米的洛之恆綽綽有餘。
洛之恆所製造出的那些生化武器，甚至是毒素，用在即墨身上根本沒用。不說即墨，就連身體已達到築基期的劉光飆也可以抵抗不受侵害。
手中的攻擊手段統統失效，就連數量也在不斷減少。然而洛之恆卻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他的拚命躲閃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能夠更接近劉光飆一點。
終於，他成功接近了劉光飆。然而，即墨的爪子也再次朝他飛射而來。
就在連洛之恆都放棄掙扎，似乎有意抱着劉光飆安靜地等待死亡。但就在這時，原本不應該有反應的劉光飆卻突然做出了驚人的動作。
他竟然想用自己的手去攔即墨的爪子！
即墨條件反射撤回爪子，同時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
“劉光飆！”
“哥……”
“仔……仔……”
洛之恆腦子像是打結一般，完全反應不過來。獃獃地站着，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反倒是劉光飆主動伸出手，整個人貼了上去。
“哥，我又失戀了。彌音不喜歡我，他討厭我，想殺我。”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動作，熟悉的語言……甚至是熟悉的靈魂。他的仔仔還活着？
“沒事，沒事。不傷心。哥永遠都在。”
洛之恆安撫地摸着劉光飆的頭，整張臉卻糊滿了淚水。
即墨：“……”
看着那邊上演着兄弟情深，想要滅口的他又猶豫起來，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場面上多了一個劉光飆，氣氛立馬就從武打戲轉變為失戀安慰戲。他根本找不到出手的機會。
當洛之恆好不容易哄好了劉光飆。那兩人的視線才集中到自己身上。
洛之恆眼神有些複雜，但仍將劉光飆攔在身後，自己正對即墨全副戒備。倒是劉光飆一臉無知無覺，繞了兩步就走到即墨面前，露出一臉笑。彷彿剛剛想伸手攔截即墨利爪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小師傅……”
“你醒了。”
“恩！謝謝小師傅！我就說小師傅怎麼會那麼厲害，原來你根本就不小。”
即墨：“……”
“小師傅，你是想要殺我哥嗎？”劉光飆語氣有些低，“不要殺他好不好。我哥人很好的。”
“哪怕他要殺你？”
“我不知道……仔仔你聽我說，我以為，以為你已經……然後被奪了身體。所以才……”洛之恆有些慌亂的解釋。然而解釋到這裏他又說不下去了。
他是個極度自私的人。尤其在對待劉光飆的態度上，有着極強的控制欲。因此他的所有研究成果，只要是成功的，都會用在對方身上。
其中有一個最成功的發明，是利用實驗體01也就是彌音的異能所獲得。他可以監測一個人的生命跡象，無視距離，至少可以無視亞蘭大陸的距離。
只不過這個監測有一個漏洞，那就是沒辦法分辨靈魂。人的靈魂是一種很複雜的存在，到現在他也沒辦法研究透徹，但通過任務他也積累了不少功勛，可以查閱一些罕見的資料。其中就有靈魂方面的。
測試靈魂的機器原本只是一時好奇而建，試用成功后，仔仔因為好奇而使用過，所以嚴格來說，洛之恆見過劉光飆的靈魂數據。他之前也猶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確認。然而最終還是沒忍住。
沒忍住測試，沒忍住下狠手！
“哥……”劉光飆低埋着腦袋，語氣依舊很低，“其實，之前的事情我知道。”
築基之後，他的靈魂就可以感應外界了，只是整個人卻像是陷入夢境中，怎麼也無法醒來。只能看着參與着，卻無法言語，無法行動。
洛之恆猛地抬頭，渾身顫抖的不像話。那一瞬間的軟弱恐懼暴露無疑，看向劉光飆的眼神中滿是絕望，彷彿在等待宣判行刑的犯人。
“我不介意。真的！哪怕哥你真的要殺我。那也肯定是有什麼原因。況且我又沒真的死掉。”
即墨很想告訴這個傢伙，如果不是他早先築基成功，又即時制止了對方的冰封做法，還從小尊者那裏得到了回春術的法訣，任何一點出了問題，劉光飆就真的死掉了。
相較於即墨的不認同。洛之恆卻是感動到一塌糊塗。直接以最直白的動作將人抱進懷裏。這是一件他很早前就想做，但是因為各種原因一直沒能做過的事情。
為了同仔仔在一起，他曾引導自己的母親發現劉家的財力勢力，並且暗中造就仔仔將她領回家。讓他們成了名義上的兄弟。
為了讓仔仔的身邊永遠只有自己，他曾趕走看透仔仔本質又或者可以理解他的朋友，甚至放任居心叵測用心不良的人刻意接近他。
看着仔仔一次次受傷，又一次次加深對自己的依賴。任由對方成為一個不知世事的人。然後自己再利用職務之便設計那些曾經傷害過仔仔的人進入實驗室，成為實驗體。
彌音就是其中的第一個，也是最成功的一個。
其實，那麼多實驗體中，他才是傷害仔仔最深的那個。
甚至在發現仔仔的體內並不是他的靈魂后，自己也能夠果斷下狠手。直到之前，洛之恆都還對仔仔的存活抱持懷疑。畢竟機器雖說可能存在缺陷或者故障。但對方假裝仔仔來欺騙自己也不無可能。
然而這樣的他，依舊可以得到仔仔庇護。
果然，這才是他的仔仔。
“你想好了。要護他？”
“恩！”
“那麼，簽訂契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