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啊啊啊！怪物！”女孩跌坐在地，哭喊道：“孫凱，有怪物！這裏有怪物！”
即墨身體一僵，卡在大樹半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索性不動。
他本想等那個小女孩情緒穩定一些再作打算，卻沒想到那男孩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來替他說話。“月月，你別怕，他，他不是怪物的。”
小男孩趴在樹上探出腦袋，純凈的眼神中滿是希冀：“你不是怪物的，對不對，你剛剛還救了我。”
看到對方的眼神，即墨突然感到一股久違的愉悅，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看，月月！他點頭了！”男孩興奮地叫着：“他點頭了！他不是怪物！我就說，救了我的怎麼可能是怪物！”
叫月月的小女孩眼角還掛着淚，聽到孫凱的話后怯怯地看向即墨，發現對方並沒有什麼動作后，便稍稍安靜下來，偷偷瞄着這個貼在樹上的怪人。
這時候孫凱已經從樹下滑落到即墨旁邊，他的聲音里有掩示不住的激動：“你剛剛真的點頭了對嗎？你能聽到我說話是不是？”
即墨再次點頭。
“月月，你看到了嗎？他真的點頭了！”男孩指着即墨開心地對樹下的女孩說。
他的動作很快，幾乎在說完話的時候人已經滑下樹，將跌坐在地上的小女孩扶起。
眼見小女孩的情緒似乎已經平靜下來，即墨也跟着爬下了樹，為了防止留下屬於他的特殊痕迹，他在手腳上包裹的夏被尤其多，手腳並用時就像一隻四肢着地的動物，相較於男孩的自然滑落，他的動作實在顯得有些怪異。
“你為什麼不直接滑下來呢？”男孩不解地問。女孩依舊有些害怕，緊緊抓着男孩的手臂，想將整個身體藏在對方背後，然而她不知道，她那比對方還要高一點的身高，怎麼可能藏得住。
不過，很快在發現下了樹后的即墨看上去也不過和自己一般大小后，女孩害怕的情緒也漸漸散去，反而瞪大眼睛好奇打量起來。
站在兩個孩子面前，即墨有些不知所措。
這大約是他清醒以來，第一次與人和平相處了。
孫凱還在糾結即墨的下樹方式，繼續追問道：“你剛剛為什麼不直接滑下來呢？”
即墨搖頭，這個問題太複雜，他回答不了。
“為什麼你都不說話啊？”小男孩皺起眉頭，有些糾結地問：“你不會是啞巴吧？”
即墨楞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一個不會說話的最佳解釋。
“啊！還真是啊！”小男孩有些失落，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同齡夥伴，結果對方卻不能說話。不過，即便不能說話，這個傢伙也好歷害啊，不但用繃帶救了自己，還把那兩隻傻鳥揍得都不敢來找他麻煩了！
“你之前是怎麼做到的？就是揍那兩隻傻鳥的時候。”小男孩很快轉移了注意力，他雙手比劃着，彷彿揍那兩隻鳥的是他而不是即墨。
即墨想了想，便在旁邊扯了一根藤蔓，然後藤蔓一甩便把不遠處一顆雜草撥起砸到旁邊的樹榦上。
“哇！好歷害！你怎麼做到的，可以教我嗎？”小男孩又湊近了幾分，他身後的小女孩也終於不再努力藏自己了，大着膽子將腦袋冒出來，露出亮睛睛的雙眼，顯然也很佩服即墨這一手。
即墨這本來就是長期磨練出來的技藝，就算不能說話也可以憑藉經驗動作指導。
他點點頭，將男孩帶離女孩身邊后，便把藤蔓交到對方手中。
即墨試探着握住對方的手，並不敢用力，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就傷到對方。
男孩在即墨的幫助下，揮動了藤蔓，也捲住了草，不過因為力道的關係並沒能將草捲起。
試了幾次之後，男孩便果斷脫離了即墨的手，要自己一個人來。
結果自然慘不忍睹，不過男孩卻玩得很開心，尤其在卷着草后，更是得瑟地看向小女孩。
發現小女孩露出渴望的神情，即墨又在旁邊扯了一根藤蔓。
小女孩起初還有些害怕，畢竟即墨的外貌與常人相差太大，靠太近的話，根本沒法遮擋他那泛着幽光的眼。
不過孩子始終是孩子，又望了一眼玩得正歡的男孩后，女孩最終還是接過了即墨手中的藤蔓。
女孩似乎在這方面很有天份，即墨帶着她甩了幾次，她竟然就能耍得有模有樣，比起男孩那捲到哪算哪，女孩是實實在在卷對了地方。
似乎發現了女孩竟然比自己還玩得好，男孩顯得有些不得勁，於是便停下手湊到即墨面前，大着膽子往他身上戳了戳，“這樣你會覺得不舒服嗎？”
他是看着即墨一層一層裹出來的，之前因為害怕不敢碰，現在發現對方一點也不可怕，便直接將好奇付諸行動。
即墨有些不習慣地退後兩步，搖頭。對方連他的骨頭都沒挨到，怎麼可能有不舒服的感覺。
這時，停下來的小女孩也冒了個腦袋出來，怯怯地問：“你真的是活的嗎？”
近距離接觸的時候，她都感覺不到對方的體溫，而且眼睛裏也沒有眼珠只有小火苗，惠惠姐說判斷活人和死人的標準就是溫度和眼神。
“當然是活的啊！不然怎麼救我，跟我們聊天，還教我們揮鞭子！”即墨還沒回答，孫凱已經甩了甩手上的藤蔓替他答道。
“可是，他看上去好奇怪的樣子，而且好瘦。”
這次男孩沒有第一時間搶答，皺着眉想了一會，才道：“可能他生病了吧，而且，應該餓了很久，就像王奶奶剛到村子時那樣！”
想到餓成皮包骨頭的王奶奶，小女孩似乎也很快接受了這個答案，比起死人，她果然還是希望對方是活人。
想了想，女孩便掏出兜兜里的餅子，糾結地看向即墨，有些不舍地將手裏的餅子遞到他面前：“給，吃吧！這是新糧食做的，可好吃了，吃了你就可以變好了！”
在孫凱羨慕的眼神下，即墨接過了小女孩手中的餅子。
很難得，他竟然有了食慾。自從醒來后，他就再沒有產生過這種記憶中感覺。
只不過，即墨寧可沒有這種感覺，總比能看卻沒法吃好。
看着兩雙黑亮的眼睛，感受到他們的心意。即墨那還來不及升起的失落很快又消失殆盡。
他將餅子遞還給小女孩，朝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要。
小女孩有些猶豫的接過餅，確認道：“你、你真不吃啊？吃了這個真的可以變強壯的！”
即墨心中感動，卻仍舊朝小女孩擺手。不說他根本沒辦法進食，就算可以也不能接。
從這兩個小孩的態度，他感覺得出，這並不是一般的餅子。
女孩有些糾結，不過還是小心將餅收了起來。她把男孩往旁邊拽了拽，悄聲嘀咕道：“孫凱，怎麼辦？他好像真的病了。可以找惠惠姐幫忙看嗎？”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姐姐那麼歷害，肯定可以治好他的！”孫凱激動地拍着小胸脯道：“小啞巴，你放心，我姐是可不是一般人，只要她幫忙，你肯定能變得好好的！”
他這一聲“小啞巴”來得太突然，即墨一愣，隨即打量到自己的身高也就釋然了。
一旁小姑娘抿了抿嘴，扯着孫凱的一角悄聲道：“孫凱，你這樣叫他會不會不太禮貌啊。我媽媽以前說過，不能當著殘疾人的面暴出別人缺陷的。”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是他不會說話，不叫小啞巴叫什麼啊，我們都不清楚他名字。”孫凱撓撓頭，然後看向即墨：“我叫你小啞巴你會生氣么？”
即墨搖頭，不過一個稱呼。
孫凱大喜，帶着小女孩又朝即墨靠近幾分，伸手道：“小啞巴我是孫凱，已經八歲啦！”
“小，小啞巴，你好，我是秦月，今年七歲半了。”小女孩也跟着探出手。
看着眼前這兩雙小嫩手，即墨也忍不住將自己纏滿繃帶的爪子遞了出去。
下一刻，他眼中直立的火焰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竟然柔和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