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對於自己辛辛苦苦救回來的人就那麼死掉了，即墨有些接受不能。
明明上岸前還能察覺到生命氣息，為什麼一上岸……上岸？
難道會和上岸有關？不會是因為自己的莽撞才讓對方這唯一的生機也斷掉的吧？即墨整個都呆掉了。只是很快，一旁小尊者的話便否定了他的猜想。
“這種東西哪來的？嘖，挺噁心的。不過也挺好用，難怪你會覺得這個人還活着。”竹九用笛子戳了戳那個裝着劉光飆的氣泡，挑了眉：“身體還處於強勝狀態，靈根也還行。怎麼樣。要我幫忙附魂嗎？反正他的魂魄即將散盡，你也不算奪舍。”
“即將？尊者，他的魂魄還在，是么？”即墨想到自身的情況，正是因為自己的魂力強大才得以支撐這副枯骨能夠行動自如。如果對方的魂魄還在……這麼想着，他便忍不住將爪子伸進氣泡內，直接引導體內魂力灌入對方身體當中。
他的魂力一經入內，便發現了那一縷縷的灰色氣體在朝外飛散。即墨條件反射般，硬是利用自身的魂力封鎖包裹，不讓那些氣體流失。
“你幹什麼！住手！”竹九一看他的動作當即驚了，揮手一掌將即墨推開。“你是有多蠢！竟然直接拿自己的本源魂力去填！讓你附個魂就這麼難？”
即墨悶聲不吭，他的腦海里彷彿深埋着關於奪舍、借屍還魂之類事件的抗拒。
竹九有些心疼地看着骷髏上幾不可查的暗淡，心知對方無法在這一問題上妥協，便道：“你如果真想救他，也不是沒辦法。”
“什麼辦法？”
“進入他的身體，用你的神魂滋養他的神魂。”
一聽還是得進入對方體內，即墨有些猶豫。
“蠢貨！這跟奪舍、借屍還魂可不一樣！只是有些類似傀儡養魂術。別問我什麼是傀儡養魂術！讓他跟你說！”竹九說著，再次將那顆綠珠拋出來。
也不知道青竹本來就可以聽到他們的對話，還是因為小尊者暗中有交待。十分有眼色的青竹一出來就立馬解釋道：“所謂傀儡養魂術，便是將沒有靈魂的傀儡養出靈性乃至靈魂來，當然也適用於靈魂補養。事實上，這一術法源自一顆獨立星的煉器宗師——羽。羽宗師的愛人被人迫害肉身盡毀只留一抹殘魂，痛心之下他便將愛人的殘魂封入自己最出色的人形傀儡之中，再以自身魂力溫養。十年後，戀人靈魂補全，有情人終成眷屬。”
“那我可以只溫養他的神魂，不進入他的身體嗎？”他總覺得將對方身體當作傀儡，然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對劉光飆來說，實在不太好。哪怕對方當時沒有知覺。可是只要換位一想，自己的身體曾經被人佔領了去做許多事情，結識很多人……這種感覺真的，不舒服。
“這個當然沒有問題！只不過……”青竹看了看氣泡中的劉光飆道：“這個人並不是真正的傀儡，他的體質太弱，如果十年不動。就算靈魂補全，身體也會萎縮得不能用了。而且，這個世界的靈氣並不純凈，如果只是沒有靈魂的身體，他根本沒辦法主動去吸收食物生長健康的血肉。沒有健康的血肉便無法抵擋靈氣中包含的雜質。那麼他的身體很可能出現兩種狀況。一是直接紊亂爆體而亡；另一種則是異變，身體會遵循自我本能尋求血肉進行補充，成為一具只知道吞噬的活屍。”
聽對方這麼一說，即墨突然就聯想到了《星耀》裏面的喪屍！書里確實提到過，最容易異化成為喪屍的往往就是病人和亞健康者。原來是因為血肉不夠健康，所以無法抵擋靈氣中的雜質嗎？
這麼說來，靈氣之中其實附含了一種病毒。這種病毒對於健康人來說也許並不致命，當他們本身足以對抗這種病毒，又吸收了靈氣，那就很有可能導致細胞升級，突破成為異能者。而體弱多病或者亞健康的人，本身的病毒就已經壓倒健康細胞，再加上新病毒的入侵，平衡被徹底打破，又因為靈力的支撐身體出現本能反應，迫切想要找尋健康細胞進行對抗。但是……從別人身上撕扯下來的細胞，還能是健康的細胞嗎？
如果真是如此，那是不是說……喪屍也是可以恢復成為正常人的？
這麼想着，即墨也這麼問了。收到他傳音的竹九瞥了他一眼，哼道：“理論上可以。但是，生靈說到底還是以靈為主。肉身得以復活，靈魂卻已不在，早就算不得生靈。不過倒是可以煉製成為高質量的傀儡。”
即墨啞然。原來在成為喪屍時，那些人便已經死掉了嗎。
“廢話！生機被破，怎麼可能還活着。不過也有特例。”他說著看了青竹一眼。青竹雖然對這世界的時局並不清楚。但僅憑竹九那一句話，便立馬知道自己需要解釋些什麼，轉頭看向即墨道：“生機被破的人通常都會靈魂盡散，但總有一些意志力堅強，又或者具有特別執念的人，他們的靈魂所保留的時間便要長一些。比如說你面前這具，他絕對有什麼割捨不下的執念，所以才能留下那麼一絲殘魂。”
執念嗎？
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然後……
然後怎麼呢？
即墨有些記不清了。但他知道，自己一定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完成。
看來劉光飆也同自己一樣不甘心，也有未完成的執念。
想到這一點，即墨便下了決心。
雖然即墨心中早有主意，但他沉默得夠久，卻讓一旁的竹九有些不耐煩了。“你怎麼這般優柔寡斷！一句話，你想不想救他！想救他就聽我的。不想救，要麼附魂，要麼把屍體扔掉！還有那噁心的泡泡也給我毀了！最討厭這種……”
“想救！”即墨趕忙道：“請尊者教我。”
“哼。”竹九這才恢復了臉色，他問道：“還記得你身體縮小時的感覺嗎？”
即墨想了想，點頭說：“記得。”
最開始他在沉睡中醒來便已經縮小，然後沉睡的時間越來越短，一直到後來甚至完全不需要沉睡。那時候，他就留意過。
那種感覺……就如同一個人總會在運動當中消耗力氣一般。別人消耗力氣需要休息補充能量，他也需要。但別人不休息不補充能量就會一直沒有力氣，而他，休息與否沒關係，但不補充能量，縮小之後又是能量滿滿。
好比十分的力氣支撐十分的身體，當力氣只剩下八分，他的骨架便會本能地將十分的身體縮小到八分，讓自己依舊能夠靈活支撐。
只不過，這些都是身體的本能，他能體會那種感覺，卻無法控制。
“你過來。”竹九跳下竹笛，虛浮空中，將手搭到即墨的額骨上，“接下來我會幫你，你需要記住這種感覺，自己練習。”
一股清流至頭頂灌入，即墨只覺得清流途經之地，所有的骨頭似乎都活躍起來，彷彿它們原本就是由千千萬萬個細小的晶體構成！而且這些晶體都是可以收縮的！當它們縮到極致時，即墨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體型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當它們擴張時，即墨的骨骼又迅速膨脹，直到恢復一米八幾的身高！
原來這才是自己不斷縮小的原因嗎？
當竹九停手時，即墨已經迫不及待自己嘗試起來。用魂力替代清流走向，先拿自己的右小臂進行嘗試，然後他的右小臂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當清流反向，小右臂猛然突出，猶如貓科動物突然冒出的爪子。
掌握要領后，即墨便不再繼續，停手問道：“接下來要怎麼做？”
他還沒有忘記以傀儡養魂術救治劉光飆的事情。
“你需要將自己縮到足夠小，通過與這具身體的緊密相連再輸入魂力控制。”竹九道：“這也是傀儡養魂術的一個弊端，你不能離傀儡太遠。”
即墨這才明白小尊者教自己伸縮身體的用意。因為比起一具骷髏抗着個人滿大街的走，還是一個活人帶着一具縮小版的骷髏更加方便一些。
而且骷髏可以不運動，身體卻不行。
他再次將自己的體型縮到極至，大約二十厘米長的樣子，然後控制着力道跳到劉光飆的肩膀上。
當魂力注入，順着天靈蓋流經身體各個部位……氣泡中的“劉光飆”終於睜開了眼睛。
“首先，你需要熟悉這具身體的骨骼、經絡以及脈絡。”
幾分鐘后，即墨動了動手指，然後又忍不住動了動爪子。
這種感覺很奇妙，感覺這具身體和自己彷彿被連成了一個共同體。骷髏就好自己的右手，用的得心應手。而劉光飆，就好比自己的左手，很多事情都可以通過左手來完成，但卻無法做到如右手般靈活。
當然，這一點，完全可以通過時間或者大量的練習來達到。
“好了。接下來，將你之前用魂力包裹的‘殘魂’進行二次封鎖。現在，你需要藉助對方的身體修練，助其開闢識海。只有開闢了識海，你才能將對方的‘殘魂’送進去溫養。”說到這一點，竹九頓了頓又道：“這具身體雖然只有土靈根，但好在靈根純凈，鍊氣圓滿之後修練反而更加容易。再加上你的悟性，一年築基應該沒問題。到時候便可以開闢靈海，替他溫養神魂。嘖，這麼麻煩，而且沒有好處的事情，竟然也有人做！果然是蠢貨！”
即墨默然。其實要說一點好處都沒，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對於一個渴望恢復群居生活的骷髏來說，有一具正常的身體，比什麼都要值得高興。而且即便某天他將身體歸還，那些修練的經驗還屬於自己，學到的東西並不會忘記。
“青竹，你來教他如何引氣入體。”看着小尊者一副我不想再跟這個蠢貨說話的模樣。披着劉光飆皮的即墨笑了。
這個張口閉口罵他蠢貨，不想跟他說話的人，卻總會及時解答自己的疑惑，就算他不想回答，也會把青竹叫出來替自己解答。
明明就很想要自己的身體，卻總是裝作一副“誰想要”的模樣。偏偏又在暗地裏格外注意，甚至比自己還要擔心自己的身體受損。即便這樣，對方卻從來沒有想過強搶，又或者以自己的“債務”要求抵償。
這大概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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