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追究

chapter 7追究

節目結束,公司的保姆車已在外等候多時。

在座椅上坐定后,樊歆的手機響起,是慕春寅的,他整個電話只有四個字,“回家做飯。”說完便掛,半點都不拖泥帶水。樊歆哭笑不得,她的比賽在慕春寅看來,連一頓飯都不如。

三小時后,樊歆回到y市。

雖然節目還未上電視台播放,但樊歆墊底的消息已內部皆知。樊歆一回到盛唐,很多人便從辦公室偷偷打量她,表情各異。

秦晴招搖的臉不多時也出現,她掛着迷人的笑,假睫毛如同纖細的花蕊,向樊歆道:“恭喜你哦樊歆。”

樊歆漠然瞧着她,身後直腸子的莫婉婉咬牙切齒道:“小浪花,老娘法眼一開就知道你是個妖孽!舞台上那事就是你送的厚禮吧,你有種做就有種認!”

“什麼事?”秦晴無辜地眨着眼睛,“你們說什麼我聽不懂。”她從背後拿了一束花,“哪,這花這才是我的禮物啊。”她薄薄的紅唇拖長話音,“恭喜你不出意料的——墊底。請繼續保持哦!”

她話落,將噴香的花束往樊歆手裏一塞,腰肢一扭,香芋紫的雪紡裙擺飛揚開來,笑盈盈便去了。

莫婉婉將花往垃圾桶里一丟,氣呼呼就要追,樊歆攔住了她,“婉婉,等等。”

“等什麼,就是她!這氣老娘沒法再忍!”

“可我們沒有證據,現在跟她鬧,對我們不利。”

莫婉婉將一頭短髮揉了又揉,最後一跺腳:“好,大爺報仇,十年不晚!等老娘找出證據,非把她丫的臉抽得跟胸一樣!”

隨後樊歆去了汪姐辦公室,汪姐早已知道比賽的變故,她拍拍樊歆的肩,“高層知道了這事,沒關係,沒有人怪你,還有兩場比賽呢,好好把握就是。”又道:“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樊歆謝過汪姐,拎着包回了家。

到家剛過五點,意外的是,往常這個點還在公司的慕春寅居然出現在家,他拿着單反,蹲在草坪旁拍傍晚的風景——他一貫愛攝影,眼下似乎是在拍庭院裏那棵最大的丹桂樹。斜陽將墜,庭院的桂花開了,細碎而馨香的花瓣落在他身上,他尤然不動,盯着鏡頭極為專註。

拍完慕春寅才發現身畔靜立多時的樊歆,他收了單反,往花園裏的鞦韆上一坐,夕暉給他清雋的臉染了層暖光,他朝頭頂丹桂樹一指,說:“媽媽種的桂花開了。”

提起媽媽那個詞,慕春寅一改往日的慵懶不羈,眸光複雜,似乎是痛苦,又似是緬懷。樊歆亦是沉默,彼此都不說話,像守着一個共同的傷口。

隨即樊歆開口了,她仰頭瞅了那繁茂的桂花枝椏,溫聲道:“過兩天我把桂花摘下來,給你做米酒桂花丸子。”

慕春寅斜睨她一眼,“你還記得這個呀。”

“當然記得。”樊歆微微笑,唇邊的小梨窩若隱若現,“每次看見桂花就會想起你吃桂花丸子的場景。”

慕春寅先前的陰霾在一霎掃去,他彎起唇角,嘴朝廚房一努,“快去做飯,你不在的幾天,少爺我都沒吃好,他們做的菜實在太難吃了!”說著巴拉巴拉報出一串菜名,“肉末茄子,青椒牛柳,干鍋雞雜,水煮魚片……”

六點半,樊歆將飯端上了桌,兩人面對面的吃,慕春寅自然是知道《歌手之夜》的變故,但他隻字不提,只聊一些瑣碎的事,樊歆也就敷衍配合著,雖然她很想跟他講講舞台遇襲的事。

吃完飯,慕春寅一反常態的沒出門找女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眼睛時不時瞟着來來去去洗碗拖地的樊歆,視線不經意凝在她的小腿上,散漫的眸光立時收緊,“你腿上怎麼那麼多傷?”

樊歆的右腿有三處傷,膝蓋處是那天電梯旁摔倒磕的,另外兩道則是在c市舞台上被飛濺的玻璃渣划傷的,傷口不大,只有兩厘米長。當時她一心想着重唱,沒顧腳上的傷,唱完后又急着回y市,就這樣忘記了。

慕春寅盯着她的傷口,“是今天台上弄的?”

見他臉色難看,樊歆解釋道:“沒事,小傷,過兩天就好……哎你干啊?”

她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慕春寅拽着往樓上走去,“上藥。”

“不用,小傷而已。”

慕春寅不耐地道:“不塗藥留疤了怎麼辦?留了疤我看你以後還怎麼穿禮服走紅毯!”

他言之有理,樊歆訕訕地閉上了嘴。

在慕春寅寬大的卧房裏,樊歆窩在沙發上,瞅着慕春寅給她上藥。其實她是想自己上的,可慕春寅說她笨手笨腳,連棉簽都不會拿。

樊歆瞅着慕春寅上藥的手,順道掠了一眼自己受傷的右腿——如果不是連着幾道傷痕,這會是雙好看的腿,小腿纖瘦筆直,足掌白皙精緻。慕春寅的視線落在她腿上,有片刻的恍惚,直到她不自在地動了動,他才回過神來,右手微微施力,將她的腳搭在了他的膝蓋上,繼續上藥。

上到膝蓋時,慕春寅好看的眉頭擰了一下,“這傷不是劃破的,在哪弄的?”

“這個……”樊歆自然不敢提溫淺,“昨天上樓梯不小心磕的。”

慕春寅默了默,而後笑盈盈換了個話題:“前幾天溫淺來了公司,你知道他來做什麼嗎?”

樊歆將目光投向別處,口吻故作漫不經心,“你問我幹嘛,我跟他又沒有關係,他肯定是為了電影音樂的事。”

“對了一半,錯了一半。”慕春寅晃晃指頭,“他確實跟製作部談了電影的事,但他還來找過我,向我打聽你的事。”

樊歆心中一緊,“你肯定不會告訴他真相。”

“當然。”慕春寅眸光流轉,笑意飛揚,“我的回答跟幾年前一樣,我說,你已經死了。”他話音拖長,含笑的口吻像一把淬着劇毒的利刃,尖銳而刻毒,“——早在五年前,為了他而死。”

樊歆的平靜再也維持不住,她轉過臉,沉默。

慕春寅還是笑着的,盯着她的眼睛卻越發隼利,“我看他好像挺難過,走的時候腳步沉重……你說,如果他知道你還活着,會不會對你有點什麼意思?”

樊歆垂下眼帘,濃密的長睫像蝴蝶的翼翅,遮住瞳里所有情緒,她低聲說:“別開玩笑了,他那樣的人,怎麼看的上我。”

慕春寅半靠在沙發上,燈光從高處打下來,他鼻翼高挺,下顎輪廓優美,可那樣英俊的五官卻浮起清冽的冷意,他淡淡嗤笑着,“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樊歆沒答話,過了會哎呀一聲喊,攔着慕春寅的手道:“別拿藥棉戳我呀,傷口很痛!”

慕春寅長眉微挑,哼了一聲,“你這沒用的腦子,痛痛才會清醒!”他將藥棉按在她膝蓋的傷處上,話裏有話,“已經為他死過一次,還沒得到教訓,還要為他受傷嗎?”

他扭頭看她,忽地抬高聲音,“再有下次,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口吻惡狠狠的,幽深的瞳仁里矛盾地掠過忿然與哀戚,樊歆瞬間醒悟——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他不過是在試探而已。

她不願惹起他的脾氣,趕緊拉住了他衣袖,露出一個討好的笑,“我不會再這樣,你別生氣。”

得到她的保證,他神色緩和了些,伸手撫了撫她的發,她不習慣他莫名其妙的親昵,本能想避開,怕他發脾氣沒敢動,他似乎對她的溫順感到滿意,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你回房睡吧,這次節目遇襲的事,我心裏有數。”

樊歆回房后,慕春寅撥出一個電話。

不多時,電話接通,那邊的笑意里含着殷勤,“慕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慕春寅也是客氣的笑,“徐導,是不是我們盛唐出的人配不上你們《歌手之夜》的檔次,所以連節目的安保工作都不做好,任由我們被不三不四的人襲擊?”

徐導連聲道歉:“抱歉抱歉!我今天中午不是跟您解釋了么,的確是我們的安保工作沒到位,我們沒想到有人會混進觀眾裏頭下手,而且他們穿着寬鬆的外套,東西都藏在外套里……觀眾也有人權,我們總不能一個個脫光了搜身吧!總之這事我向您道歉,誠懇道歉!非至於樊歆小姐,我們也再三道了歉,還請慕總多多擔待。”

慕春寅的客套早已拋開,他冷笑着,“道歉?道歉有什麼用?她腿上兩個血窟窿,徐導一句道歉,就能讓這傷口不存在嗎?藝人身上如果留疤,您知道這會有多大的影響!”

徐導仍是諾諾道歉,“真是對不起,下次錄節目我一定緊抓保全工作,決對不讓這種意外再出現。”

“還有下次?”慕春寅眉頭一沉,散漫的笑里含了幾分凜冽,“這次的事如果徐導不給我一個交代,那麼貴電視台的另外兩檔節目,凡是盛唐藝人,我將全部召回。屆時我還要一紙訴狀告上法庭,貴節目組沒有保護到我員工的人身安全,我方有權終止雙方的合作關係,另外還要追究相關的經濟責任。”

他輕悠悠的語氣像是在說笑,那頭的徐導卻緊張起來,“別別,慕總,有話好好說,您這大火氣做什麼?咱們都多少年的朋友了……您放心,這事我正在查,至多一周我就給您結果!”

慕春寅笑:“好,那我就給徐導一周的時間。”

慕春寅掛了電話,走出房門。

一牆之隔就是樊歆的卧室。按他的要求,門從來便是虛掩着不上鎖,他推門走了進去。

樊歆已經睡了,大抵是今兒穿梭於兩市間的奔波勞累,她睡得很沉,長發略顯凌亂的散在枕上。

慕春寅走了過去,坐在床畔,就那麼看着她,窗外夜幕深深,而他眸光亦是烏黑深邃。須臾,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點她的額,口吻略有嫌棄,“這蠢貨,在外面吃了虧也不吭聲!”

不知是不是對他的動靜有所感應,她翻了個身,卻沒醒,將頭往他那裏靠了一些。

她的頭髮無意間蹭到他的手背,他捻起一縷放在手心,燈光映出他乾淨而紋理分明的掌心,她柔順而絲滑的長發,掌心的白凈與髮絲的墨黑擱置一處,是天生最匹配的顏色。他慢慢合攏手掌,將她的發握在手心,摩挲着,似要將那些細膩的絲縷鑲進肌膚里,與他掌紋中的生命線交織在一起,一縱一橫化為命運的經緯。

良久他倏然一笑,眉目舒展如春風拂面,“算了,你腦子不好,還是少爺我替你報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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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光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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