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Chapter140 生變
送完車后的第二天,慕春寅不知道從哪弄來了條船,邀上周珅赫祈還有汪姐,集體湖上泛舟。樊歆原本不想去,興緻高昂的眾人卻不容她多說,七手八腳把她拉上了船。
船慢悠悠晃到了湖中心,眾人坐在甲板上賞景,此時暖陽遍灑,微風拂面,湖面波光粼粼,船兒輕悠蕩漾,一晃一晃似幼年裏母親的懷抱,說不出的愜意。
然而,有個人半點也不愜意!
這就是樊歆!她居然暈船!
在一干人優哉游哉的游湖中,她趴在船尾只想吐……她想靠岸緩緩,可不好打擾那幾個人的興緻,便忍了下去。
突然一根魚竿遞到她面前,樊歆一扭頭,就見慕春寅的俊臉出現在她身側。樊歆搖頭,“我不會釣魚。”
那邊周珅起鬨,“沒事,讓春春教你!他是高手!”
“對。”赫祈跟着道:“他曾一小時釣一桶,可讓我們開了眼界!”
汪姐在船頭拿着魚竿,正跟周珅一起釣,聞言勸道:“學着嘛樊歆,你要是暈船,找件事轉移注意力就不暈了。”
一聽還有防暈船的功效,樊歆半信半疑將將魚竿接下。因為不知道正確握桿的姿勢,她的動作有些笨拙,這時一隻手伸過來,將她的姿勢擺正,隨即慕春寅的話響起,“這樣握桿,大拇指放這,其他指頭托在這……”
他長身玉立斜靠在欄杆上,風姿清逸,嗓音低沉略含沙啞,循着湖面上的風輕柔響在耳側,顯出別樣的磁性。他一點點幫她矯正姿勢,教她投餌引誘魚群,再幫她在魚鉤上裝餌下鉤,又跟她講了些看鉤提桿類的訣竅,樊歆一心想轉移暈船的感受,加上呆看風景有些乏味,便認真聽了,只是頭一次接觸這個,多少有點雲裏霧裏,但慕春寅沒有半點不耐,仍是細細教導。
講了個大概,慕春寅問她:“還暈嗎?”
“好些了。”注意力被轉移,反胃感果然減緩了些。
忽然水中魚漂動了動,樊歆一驚,剛要喊有魚,慕春寅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壓低聲音道:“這位置好,背風向陽水草多,而且今天運氣不錯。”
他話落將手搭上了桿,樊歆見他來,忙把手抽走,慕春寅卻將掌心覆在她手背上,輕聲道:“別動,我教你提桿,這點很重要。”
怕魚跑掉,她不敢再動,便由着慕春寅連桿帶手的握住,他的掌心乾燥而溫暖,有陽光的味道,而他全神貫注盯着湖面,若有所思的低語,“應該是草魚。”
樊歆還未來得及問,慕春寅倏然手腕向上一翹,同時肘部往下一壓,透明的魚線帶着魚躍出了湖面,一條十幾厘米長的魚甩到了船里,樊歆一看,還真是草魚。
慕春寅輕拍她的頭,問:“看清楚我怎麼提桿了嗎?”
樊歆搖頭,他速度太快,她壓根沒看清。慕春寅將魚往桶里一丟,隨後握住了她的手:“那再來。”
不多時,魚漂又動了,慕春寅感受了一會,附在樊歆耳邊輕聲道:“鯽魚。”
樊歆剛想問原因,慕春寅猛地抬起手,線往後甩出漂亮的弧度,“啪”一聲響,一條鯽魚活碰亂跳的砸在船上。
樊歆呆了,他怎麼這麼准!
而慕春寅眨眨眼,問她方才那個老問題,“看清楚我怎麼提桿了嗎?”
樊歆:“……”她還是沒看清。
“那好。”慕春寅大大方方再握住她的手,“那再來。”
船頭那三個捂着嘴拚命不讓笑聲溢出來——這傢伙提桿那麼快,明明就是不想讓樊歆看清,才好有理由一直握着人家的小手嘛!
門外漢樊歆哪裏懂這些門道,她還沉浸在慕春寅高超的釣魚技巧之中——魚漂再次微顫,樊歆習慣性看向慕春寅,用眼神問他是什麼魚,慕春寅略有失望之色,癟嘴道:“湖蝦。”
果不其然,拉起一看,一隻一寸來長的小蝦在鉤上晃蕩。
慕春寅取下蝦,又握着樊歆的手將鉤往下放,沒多久他露出興奮的笑,面色篤定,“一條起碼三斤的大黑魚。”手用勁一抬,果然一條好大個頭的黑魚。
樊歆的眼神已變成了震驚,不僅魚的種類,連重量都這麼准,這到底是釣魚功底出神入化還是神算子天機妙算?
慕春寅瞧出她的疑惑,問她:“好奇嗎?”
樊歆點頭。
這下注意力全神貫注,果然不暈船了。
慕春寅微微一笑,“其實很簡單,魚種類不同,咬餌的特點也不同。比如草魚性急,吞餌快,魚漂浮沉一兩次后就會有拖漂的情況,而鯽魚吞餌習慣尾朝下頭朝上,魚漂情況往往是先下沉幾厘米,后往上輕浮一點,黑魚則力氣兇猛,咬鉤拖勁大,會在水裏拽來拽去。至於那隻蝦,憑那個頭及力度傻子也能判定……”
一席話說完,樊歆五體投地……這麼複雜細緻高超的專業感受,他還輕描淡寫說簡單。她由衷道:“你好厲害……”這話倒是真心,業餘愛好上她知道他精通攝影賽車及品酒,也知道他會垂釣,卻沒料到這麼登峰造極。
那邊周珅噗嗤笑出來,“那當然,當年春春憑着這一手可泡了不少妹子!”這話立刻換來赫祈跟汪姐齊齊出手,兩人默契地捏向他腰間軟肉,周珅一聲痛呼,“我什麼也沒說啊,你們繼續!”
老底被揭穿,慕春寅多少有點促狹,他並肩跟樊歆站在一起,看向同一片湖面,表情雖然跟方才無兩樣,口吻卻有些正兒八經的意味:“以後我只陪一個人釣魚。”
“好耶!”那邊周珅拚命鼓掌,“那個人是指我嗎?噢!春春,以後我也只陪你一個釣魚!好基友一輩子!”
“閉嘴!”一本正經表白的慕春寅被打斷氣氛,撿起桶里一條小魚砸過去,“二世祖你不說話會死啊!”
那邊赫祈汪姐大笑起來,“活該!”
那邊樊歆並未留意慕春寅那句話,方才他表白時她盡盯着那魚漂去了,只想着怎麼把這魚拉上來。
慕總裁熱乎乎的心意雖打了水漂,但沒有氣餒,仍是興緻勃勃繼續教。接下來他鬆了手,讓樊歆自己釣,而他在旁指導,這回他不再“別有用心”了,認認真真教樊歆看鉤提桿,頂多在提桿時幫一把。不多時樊歆摸索出了點訣竅,還真釣上來幾條。二十七年第一次自己獨自釣到魚,樊歆有種小小的成就感,看着桶內活蹦亂跳的魚,這些天低沉的臉,終於浮起了笑。
見她高興,慕春寅也高興。他側身站在她身邊,湖風將他的碎發吹起,在陽光下泛着微微的金色,更襯得臉龐清俊如玉。見樊歆專心致志釣魚無暇注意其它,他往前不動聲色邁了半步,將衣襟貼着她的背,一手繞過她的肩,輕輕搭在木製的船舷上,老遠望去,像他在後面輕摟着她,而她偎依在他懷裏垂釣。
湖風如一隻溫柔的手,她的發被拂起幾縷,飄到他鼻翼,有淡淡的蓮花香。他將臉往前湊了點,唇虛虛貼着她的發,幾經猶豫后,趁她不注意,他輕淺地落上去,將一個吻印在那墨色的柔軟之上。兩人的身影被投到甲板上,那樣親密的溫柔,蜜色的陽光都似繾綣起來。
慕春寅親完一下,眯眼享受了片刻……然後,再來一下……
意猶未盡,再來一下……
垂釣中的樊歆不是沒有感覺的,第一下頭髮動了動,她以為是湖風吹的,沒有理會,第二下第三下又來,她不對勁了,好像有誰在扯她的頭髮,她納悶轉過身,卻見身後什麼也沒有,慕春寅離她半步外的地方站着,根本就沒有挨着她,還一本正經的指着湖面道:“別分心,魚要跑了!”
她趕緊回頭看魚漂,沒多久身後又發生了異常,她一轉頭,依舊什麼也沒有,慕春寅筆直站在一旁,雙臂環胸,目光遠視,正專註的欣賞湖面風光。
怪了,她摸摸後腦勺……莫非真是幻覺嗎?是這湖風太大?
十步外的船頭,那三個人捂着嘴快要笑到岔氣,他們可是把這一幕瞧得清清楚楚——只要樊歆專心釣魚,慕春寅就從後面摟住,偷香竊玉,而樊歆一轉頭,他立馬收回手立正筆直站好,若無其事看向其它地方。而樊歆轉過去,他再摟,樊歆扭頭,他再收……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不得不佩服他敏捷迅疾的身手與出神入化的演技。
三人忍笑好久才恢復如常,那邊樊歆還未發覺,而得手數次的慕春寅已愉快的吹起了口哨,瞧那眉梢含笑略帶得意的臉,哪像快三十的青年才俊霸道總裁?倒像個十六七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愜意的小曲中樊歆側過臉看他,雖然沒有證據,但目光有懷疑,“你幹嘛這麼高興?”
慕春寅指着魚桶,一臉真情實意,“釣了這麼多魚心情好嘛,晚上可以吃烤魚了。”
樊歆瞅瞅桶里的魚,再盯他半晌,無言反駁。
那邊三人再次捂着唇狂笑,赫祈壓低聲音道:“頭條帝好久沒這麼開心了。”
周珅頹然地看向淼淼湖面,“爺有點憂桑!這一年我想盡法子哄他,連無節操的脫衣舞都跳了,都沒博他一笑……如今管家妹子一回,哪怕她不笑,春春都笑得跟花似的!哎,果然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春春是寧願斷手斷腳也不肯裸奔的!”
汪和珍跟着嘿嘿一笑,“慕總心情好就好,我也不用擔心被炒魷魚了……”這一年慕老闆心情不好,沒事就炒員工魷魚……
幾人笑了片刻,赫祈若有所思地轉了個話題,“最近榮光不正常。”
周珅托着下巴琢磨,“嗯,據可靠人士透露,溫淺幾天前從H市回,對報紙上“訂婚”一事好像並不知情……還有,與他訂婚的莫婉婉也失去了蹤跡……”
汪和珍道:“是很奇怪!聽吳特助說,溫淺昨天還派人來過盛唐,似乎是想看樊歆在不在……”
“咳咳……”見樊歆不經意將目光望向這邊,周珅猛地咳嗽起來,掩蓋住幾人的話,指着湖面道:“魚上鉤了!快拉!”一面低下頭道:“管家妹紙看過來了,千萬別提溫淺的話題……她好不容易回來,咱得好好把握,快點幫春春搞定她!”
於是幾個人一臉無辜的繼續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