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絕不手軟
程卿卿和白延霆趕到的時候醫院樓頂上已經圍了不少人，梁姍就站在樓頂的護欄邊上，手上拿着一把刀子對着自己的脖子，圍觀群眾有的在小心翼翼的勸阻也有的在小聲議論。
文雪兒早就來這邊了，她擠到人群的最前面，一遍遍耐心的勸着：“梁姍啊，快將刀放下來，你懷了身孕，小心嚇到孩子了。”
其實文雪兒現在也想通了，梁姍被抓走了，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到時她要分娩，監獄的人肯定會同意的，只不過孩子要跟着她遭點罪而已，可若是她現在死了，那肯定是一屍兩命，她的寶貝孫子也會跟着一起死的。
警察護送着程卿卿和白延霆一起走過來，文雪兒一看到程卿卿立刻興奮道：“梁姍，卿卿她來了，你有什麼要說的快說吧！”
梁姍和眾人僵持了這麼一會兒，早就出了一身汗，此刻看到程卿卿終於出現了，她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微妙的笑意。
“讓她過來，我要悄悄跟她說。”
程卿卿還來不及回答，白延霆便將她往身後一擋，冷聲道：“要說什麼就這樣說，她聽得到的。”
白振峰和白浩軒也接到消息，此刻便撥開眾人走到人群最前頭來，望着那站在護欄邊上拿着刀對着自己的梁姍，白振峰眉頭皺得死緊，“這是怎麼回事？聽說梁姍綁架了小雅？有這回事么？”
文雪兒也不知道白振峰和白浩軒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裏，他這句話是衝著她問的，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哭道：“浩軒啊，你快勸勸梁姍，她肚子還懷着孩子呢！”
白浩軒現在算是對梁姍徹底死心了，要說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是什麼，那就是認識了梁姍，若沒有認識她，他和程卿卿之間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他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可偏偏梁姍還不知珍惜，她這麼折騰來折騰去的他也是累了。所以對於文雪兒的話他只當沒聽到，目光至始至終都是冷冷的。
梁姍看到白浩軒出現在這裏，一時間也是感慨良多，卻見他看到自己被逼成這個樣子依然無動於衷，望向她的目光甚至帶着厭惡和責備，看到他這個樣子她心痛得就像是被人用刀割着一樣。
她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這一切都是程卿卿將她弄成這個樣子的，她死可以，但程卿卿必須也要死，她得不到的，程卿卿也別想得到。
她從白浩軒身上移開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肚子裏的孩子如今是她最後的盾牌了。
她將刀子比在自己的肚子上，一臉嘲諷的望着程卿卿，“讓她過來我有話跟她說，不然我跟我肚子裏的孩子一起死在這裏！”
文雪兒見此，頓時嚇得捂住了嘴，她立刻回過神來，拉住程卿卿的手，哭得淚如雨下，“卿卿啊，你就過去吧，她一個孕婦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她哀求得那麼真誠，那一臉悲慟的樣子也真是讓人動容，可是程卿卿卻突然發現這個女人簡直自私到了極點。
她將她的手重重一扔，冷冷望着她道：“你沒有看到她手中拿着刀子么？如果我過去她捅我一刀子你對我負責么？”
卻沒想到文雪兒想也沒想，急忙拍着胸脯道：“我負責，我會對你負責的，你快過去！不管你跟她有什麼恩怨她肚子裏的孩子都是無辜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卿卿，我求求你好么？”
“夠了！”白延霆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命，卿卿就不是命了是嗎？她作為母親自己都不負責任，憑什麼要我們負責任？！”
站在一旁的警察也道：“犯人手上有刀子，我們也不建議白太太過去。”
周圍看熱鬧的人見此也紛紛議論：
“就是啊，哪有母親用自己孩子作為威脅的。”
“那個女人莫不是瘋了吧？不然怎麼這麼喪心病狂的！”
或許是白延霆的氣勢太強了，文雪兒當即便被震得愣愣的，那要說的話也嚇得說不出口了。
白振峰聽着周圍這些議論，只覺得簡直丟臉丟到家了，他面色複雜的看了白延霆一眼，語氣中透着責備，“延霆，她好歹是你的長輩，用不着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
“長輩？”白延霆聽着這話卻是笑了，“為了自己孩子的利益不惜對我下毒的人，我為什麼還要尊敬她？”
白振峰聽着這話面色頓時就黑了，“你……”他目光狠狠的在程卿卿身上看了一眼，“我跟你說過那次下毒的事情不是你文阿姨做的！你要包庇卿卿犯錯的事實，可你也不能這樣污衊別人！”
白延霆嘴角的笑意越彎越大，可是他眼中的冷意卻冷得刺骨，“幾年前專門照顧文雪兒的幫傭已經找到了，她可以作證的！”
這話對於文雪兒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她煞白着一張臉重重的後退一步，一臉不敢置信的望着白延霆。
白振峰聽到這話也是震驚得不行，“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當年文雪兒藉著卿卿的手對我下藥，那照顧她的幫傭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頓了頓又道：“到了法庭上，這一切都會水落石出，到時候看你還怎麼包庇她！”
白振峰被他凜冽的氣勢逼得步步後退，若不是白浩軒扶着他，他恐怕就經不住這衝擊癱倒在地上了。
梁姍見情況有點亂糟糟的，便又叫道：“快叫程卿卿過來，不然我就真的死給你們看！”
程卿卿冷冷瞟了她一眼，“我不會過去的，你死心吧梁姍！你自己不對你自己的生命負責任，我也不可能對你負責任的，不過作為你曾經的好朋友，我還是要勸你一句，儘快束手就擒吧！”
梁姍被她的話刺得雙眼圓瞪，怒吼道：“程卿卿，你這個賤人！”
程卿卿不以為然，笑容中帶着諷刺，“梁姍，你這又是何苦呢？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你為什麼就執迷不悟呢？你瞧你現在多可笑，一無所有，又像一個瘋子，你這樣威脅有什麼用呢？大家都在看你的笑話呢！”
梁姍知道用什麼話激怒她，程卿卿跟梁姍做了這麼多年的朋友自然也知道用什麼話可以激怒她，“快點乖乖認輸吧，乖乖去坐牢，坐幾年出來，你還可以重新做人的，只是比現在更老一點更丑一點而已，當然啰，你現在這個樣子也好不到哪裏去，所以，不要再折騰了，你看看，我們都看累了。”
她的笑容越發明媚起來，“好了，我老公要陪着我去做美容了，你繼續在這邊撒瘋吧！”
說完果然挽着白延霆的手，沖她丟過來一抹挑釁的目光便轉身離去。
梁姍這半天來都處在神經緊繃的狀態，早就失去理智了，如今再聽着程卿卿的這些話，她只覺得這是她對她最大的羞辱，她是在嘲笑她，是在向她炫耀。
她憑什麼？！該嘲笑的人是她才對，她才是最後的贏家才對！程卿卿她憑什麼？！
眼看着她就要離開了，她知道如果她離開的話她或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不管怎麼樣，她不好過了程卿卿也不應該好過，遂在她轉身之時，她猛地向這邊撲過來，大叫一聲：“程卿卿，你去死！”
“砰！”
“砰！”
連着兩聲槍響，驚動了那停歇在護欄邊上的一群飛鴿。
世界好似瞬間安靜下來，梁姍的不甘心的嚎叫，周圍那熱鬧的議論，文雪兒歇斯底里的哭聲，這一切都嘎然而知。
而程卿卿前行的腳步也頓了頓，待要回頭白延霆卻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矇著她的眼睛，柔聲囑咐：“別看！不然晚上要做惡夢了。”
程卿卿沒說話，白延霆的手也沒放下來，就這般扶着她又矇著她的眼睛一直將她護送到車上坐下。
車子開出去很遠了她也沒有回頭看過。
不管梁姍是不是已經被打死了，她和她的恩怨到此也算是徹底了清了。
心裏沒有太大的感覺，沒有爽快也沒有難過，平靜的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才沖白延霆道：“對了，你剛剛說什麼幫傭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延霆聽她問起便道：“我之前聽到你那段錄音之後就做過分析，白浩軒那些話不是十分可信，可是也不完全是假，如果他說得是真的，那麼當初將安眠藥換成□□的人又是誰，我能想到最有可能的人就是文雪兒，所以我順着這條線索一路查下去，就將那個幫傭挖出來了。”
程卿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如此。”
如果那幫傭能作證的話，那文雪兒殺人未遂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梁姍死了，紫荊園那邊會不會給她報仇，這些程卿卿都不想去考慮，有白延霆在，也輪不到她考慮。
她轉頭向他看了一眼，他認真的開着車，窗外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雖然上了年紀，可他皮膚還是那麼好，在那暖暖的陽光暈染中她竟看到了他臉上細細的一層絨毛。
白延霆意識到她的目光，轉頭向她看，“怎麼了？怎麼這樣看着我？”
程卿卿靠在椅背上，目光痴痴的望着她，“看你長得帥。”
“……”白先生有點囧，被她這麼一看那耳根便微妙的紅了紅。
程卿卿一見他這模樣就樂了，她覺得白先生這模樣簡直可愛死了，遂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故意調戲道：“笑一個唄。”
白先生雖然有時候麵皮厚，但那畢竟是在床上，這個女人又是他放在心尖上的，而且這也是他的初戀，以前沒什麼戀愛經驗的白先生被她這麼一逗，那麵皮就更紅了。
程卿卿看得越發樂呵起來，又道：“叫你笑一個呢。”
白先生半握拳放在唇邊清咳一聲，果然乖乖轉頭沖她笑了笑。
程卿卿：“……”怎麼傻得這麼可愛啊？
嗯，她們家又軟萌又可愛又不要臉又強大的白先生簡直太遭人喜歡了。
今天紫荊園這邊簡直亂成了一鍋粥，首先是眾目睽睽之下爆出家族的驚天秘密，再是作為綁架嫌疑犯的兒媳婦舉着手術刀意圖襲擊人群被警方當場擊斃。
白振峰現在已經沒有心情去在意梁姍死不死的事情了，她綁架小雅死了也是活該，只是可惜了她肚子裏的孩子，不過那孩子也沒出生，算不得一個完整的人，他倒是也沒有太難過。
他現在唯一想的是文雪兒當年真的存了毒害白延霆的心思么？
回到家之後他將文雪兒單獨叫進了書房。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文雪兒心裏也亂得厲害，此時被叫進書房來她自然也知道是怎麼回事，當即便深吸幾口氣穩住心神，讓自己平靜下來。
白振峰在椅子上坐下，面無表情的問：“延霆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你當年是不是要毒害他？”
文雪兒微垂着目光遮蓋住眼中的異色，“沒有這回事！”
“額？”白振峰眉頭擰得更緊，“真的沒有？！”
文雪兒一顆心頓時緊縮起來，那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也微微顫抖着，周圍的氣氛緊繃得就像是一根弦，她只覺得像是有一股大力擠壓在她的胸口上，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她抬起頭來沖他搖搖頭，滿上故意帶着一種被冤枉的急切，“真的沒有這回事，我也不知道延霆說的那幫傭是怎麼回事，他若是想將事情推在我身上，自然有的是辦法。”
白振峰一時間也沒開口表態，只凝眉望着她，他那目光實在是銳利得可怕，文雪兒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勉強讓自己沒有在他面前敗下陣來。
“幾年前，當延霆告訴我是浩軒誘使程卿卿對他下毒手之時我確實是不相信的，那時候程卿卿的精神狀態不太好，我以為是程卿卿弄錯了葯，也以為是延霆為了給程卿卿開脫所以將什麼事情都推在你們身上。”說到此處他頓了頓，“你大概是不知道延霆現在已經羽翼豐滿到什麼程度，他真的要對付你們母子三人有的是辦法，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糾結這麼久，還去尋找什麼幫傭！”
文雪兒聽得這些話，只覺得周圍的空氣越綳越緊，她放在身體兩側的拳頭也因為緊張越發顫抖得厲害。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究竟是不是你將安眠藥換成□□的？”
就像是綳到極致的一根弦啪嗒一聲斷掉，文雪兒渾身的力氣也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顫抖着身體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異常惶恐，“振峰啊，我錯了！當年是我糊塗了！”她知道這件事上，白振峰已經選擇了相信白延霆，她再繼續糾纏，只會越發讓他厭煩，到時候恐怕更加不好收場，還不如乖乖認罪，或許還能求得他的原諒。
白振峰見狀，微仰着腦袋緊緊閉了閉眼，像是在抑制某種情緒，許久之後他才睜開眼來，他面色深沉，語氣卻帶着顫抖，“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文雪兒急忙道：“我也是愛子心切，我怕以後白浩軒會被趕出去，我們母子三人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我再也不想回到過去那種日子了！”
白振峰雙眼通紅，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難受的，“即便是如此，你也不該對延霆下手吧！”
文雪兒被他這吼聲嚇了一跳，急忙哭道：“我知道，是我錯了！我錯了，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這些年對延霆的態度是怎麼樣的你也清楚，我也一直在贖罪，好在延霆也沒有大礙，你就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後也會好好對待延霆，我會好好彌補他的。”
白振峰他眉頭緊擰，雙手緊握成拳，冷聲逼問道：“雪兒啊，我這些年對你對浩軒對慧苒可好？”
文雪兒忙不迭點頭，“好好好，你對我們自然是好的！”
“是啊，我那麼愛你們，你們要怎麼打壓延霆我都能容忍，可是為什麼要做這些事？為什麼要殺他？當初他在醫院裏有多兇險你不是不知道！”
“是是是，我都知道，我只是一時糊塗了，求你原諒我一次好么？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也是為了浩軒……”
白振峰卻搖搖頭，通紅的雙眼中帶着難掩的怒火，“我可以容忍你們不喜歡他，可以容忍你們打壓他，我甚至可以為了你把浩軒培養成接班人，讓他永遠跟白氏集團無緣，可是我卻不能容忍你存了想要殺害他的心！這是我的底線，你應該明白的！我欠他媽媽的太多，我欠他的也太多，我這輩子無力償還，我把什麼都給了你們，我唯獨只是想要保住他的命，讓他好好活着而已！”
文雪兒不是聽不出他這話隱含着什麼意思的，她頓時呆了呆，連眼淚也忘記要流了，她愣愣的望着他，“振峰……你……”
“這件事情我絕不會手軟！不然，我無緣面對延霆死去的媽媽！無顏面對白家的列祖列宗！”說完這話他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的孩子。”
文雪兒一臉不敢置信，“振峰……”她急忙膝行過去，緊緊抱住的大腿哭道：“我真的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看在浩軒和慧苒的份上饒了我這一次吧！”
白振峰目光複雜的望了她一眼，長嘆了一口氣，許久之後才打了一個電話，沒過一會兒門外便走進兩個保鏢。
白振峰沖他們揮揮手，“將她送到警察局吧！”
文雪兒就像是被雷劈到一般，眼看着那兩個保鏢走了過來她更是死抱着白振峰的腿不放，“振峰，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錯了！原諒我！原諒我！”
白振峰卻是閉着眼睛，就像是沒看到，而那兩個保鏢見着白振峰是鐵了心的便也沒什麼憐惜，直接粗暴的將她從地上拖起來，文雪兒依然不甘心，哭得聲嘶力竭的沖他道：“振峰……看在我受了這麼多年苦的份上饒了我……饒了我……”
白振峰卻是一句話都不說，由着他們將她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