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藍色多瑙河

第172章 藍色多瑙河

用完膳,陰妙菡扶着赫連宣來到床前。“宣,要不要休息?”

“再坐一會兒。”赫連宣拉着陰妙菡來到榻上,將她環抱在自己的懷中,緊緊地圈住,目光落在她白希的手背上,眼底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抿了抿唇,沒有多說什麼。

陰妙菡感覺到赫連宣的變化,抬起頭望着他,見他久久未反應,順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背上,手背上還纏着布,陰妙菡反射性的將左手藏起來。“我沒事。”

可她卻不知道,有些東西一旦註定,無論你怎麼藏,它也深深烙進彼此的心裏。

赫連宣沉默,目光里卻多了一份渾濁的黯淡,很晦澀,大手有意無意的撫摸着她的長發,那道傷口始終是他心裏的一根刺,吐不出,咽不下,生生的卡在喉嚨處,很難受。

空氣突然變得稀薄,氣氛也變得壓抑。

“宣,我能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嗎?”陰妙菡轉移話題,可說著說著語氣有些請求,她失憶了,只有這四年的記憶,現在的她只記得跟赫連宣在一起的記憶,赫連宣就成了她的主心骨,她不是不喜歡,只是覺得沒安全感,如果赫連宣一旦棄她而去,主心骨沒了,她預想不到自己沒他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

不過還好她肚子裏有孩子,就算失去赫連宣,有孩子陪着她,一樣可以找到生活上的寄託。

赫連宣閉上雙眸。“過去了。”

答非所問,陰妙菡皺了皺鼻子。

“過不去,宣,我是你的太子妃,有些事我應該知道。”陰妙菡低頭玩着他衣袖。

“我是太子,想要除去我的人不只一個兩個。”赫連宣抱住她的手臂緊了緊,低眸看着她的頭頂。

陰妙菡沉默了,猶豫了一下,又問道:“宣,我是不是蛇蠍心腸的女人?”

“別胡思亂想,你怎麼會是蛇蠍心腸的女人呢?你是溫柔善良的女人。”赫連宣提醒着她,蛇蠍心腸的女人,用在她身上真不舒適。

陰妙菡一愣,抬頭錯愕的望着赫連宣。

“可是,他們都說我是你的累贅。”接着陰妙菡又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挫敗的道:“宣,我真是你的累贅嗎?”

赫連宣擁着陰妙菡站起身,揉搓着她的秀髮,冷聲道:“別亂想,去睡覺。”

“宣,我是你的太子妃,你就不能說幾句謊敷衍我嗎?”陰妙菡抬頭可憐兮兮的望着赫連宣,直覺告訴她,赫連宣肯定有事瞞着她。

“說謊很累,說了一個謊就要說第二個謊去圓第一個謊。”通常情況下,赫連宣不屑說謊,除非有必要,但他都不會說第二個謊去圓第一個謊,非說不可時,他都選擇沉默,或是漠視。

陰妙菡愣住了,小嘴微微張開,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人家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

“噝。”陰妙菡倒吸口冷氣,抱着頭退開赫連宣的懷抱。

“怎麼了?頭痛嗎?”赫連宣見她痛苦的樣子,欲去察看她的頭,卻被陰妙菡阻止,指着他的手,赫連宣低頭,就見幾根頭髮在他手上,抱歉的看着陰妙菡。“我不是故意的。”

“我理解,你要是故意的,就不會只扯幾根,而是像上次姨母那樣扯一縷下來。”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陰妙菡捂住嘴,看着赫連宣一瞬間黯淡下的面容,陰妙菡無奈的走近他。“別覺得愧疚,姨母不喜歡我,我是知道的,所以她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去怪她,因為她是你的姨母,是除了你母妃以外,最疼愛你的人。”

誰叫他有那麼一個姨母呢!她有愛他,只能包容姨母。

“她不會來太子宮了。”赫連宣只能用這種方法保護她。

“隔絕,培養不了感情,也杜絕受到傷害,處理我跟她問題最低級的招術。”陰妙菡話雖這麼說,心卻是暖暖的,她也恐懼跟那個姨母相處,真是太有挑戰性了。

“走,我幫你洗澡,然後睡覺。”拒絕討論這個問題,赫連宣拉着陰妙菡的手朝屏風後走去。

“你背上有傷,還是我幫你擦身體。”陰妙菡說道。

“好,你先自己洗,洗好了再幫我擦身,我去床上等你。”赫連宣說道。

床上等你,多曖昧,好思遐想的話啊!

赫連宣走出屏風,陰妙菡硬是愣了幾秒,她也只是隨便說說,他居然一口答應。

洗完澡,陰妙菡端着水盆,躊躇了幾秒,才走出屏風,他們是夫妻,丈夫受傷,作妻子的幫他擦身理所當然。

自上次暴炸事件后,兩人達成共識,重新開始,日子過得還算平靜。

陰妙菡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目光時不時的瞄向窗外,深夜了,赫連宣還沒回來,自他們和好后,這還是第一次赫連宣這麼晚都還沒回來。

那次在院子裏赫連宣對她施暴,給陰妙菡留下陰影,每次赫連宣主動求歡,都被她拒絕,理由是她懷有寶寶,不方便,其實,御醫說只要別太激烈,可以正常行fang,陰妙菡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赫連宣碰她的時候,她就感覺到恐懼,從內心深處抗拒他的碰觸,陰妙菡的自我解釋是,上次赫連宣給她留下的陰影還未散去,所以每當赫連宣想要跟她更親密的接觸時,就會感覺到害怕。

被她拒絕幾次后,赫連宣受到打擊,沒再主動求歡,除此之外赫連宣也沒表現出多大變化,他們即使什麼也不做,相擁而眠,滿足感也油然而生。

門被推開,陰妙菡知道他回來了,坐起身,見洛迎天扶着醉熏熏的赫連宣,推開門進來。

“怎麼會喝酒?”陰妙菡下床欲去幫洛迎天扶着他,卻被洛迎天拒絕。

“太子妃,你身體不方便,還是讓奴才來。”洛迎天扶着赫連宣越過陰妙菡,跌跌撞撞朝床走去。

陰妙菡低眸看着自己的肚子,的確不方便,她也沒冷眼旁觀,而是走到屏風后,拿下一塊毛巾,打濕水,再擰乾,出來時已經見洛迎天將赫連宣安置在床上。“洛侍衛,辛苦你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

洛迎天將赫連宣的鞋跟外套袍,拉過被子為他蓋上。“太子就交給你了。”

“洛侍衛。”陰妙菡突然叫住她。

“太子妃還有什麼吩咐?”洛迎天停下腳步,轉過身問道。

“沒事,你去休息吧。”陰妙菡總覺得洛迎天看她的眼神有些變化,什麼變化她也說不出來,貌似她沒招惹到洛迎天。

聽到平穩的呼吸聲,收回目光,坐在床邊,用濕帕輕輕地擦着赫連宣的臉。

“妙菡,別離開我,我愛你。”赫連宣抓住陰妙菡的手一拉,陰妙菡重心不穩,整個人朝歐陽撲去。

“宣,小心傷到孩子。”陰妙菡以為他醒了,抬頭映入眼帘里就是赫連宣的睡容,那眉宇間掩飾不了的疲倦,陰妙菡才知道他根本沒醒,人家說酒後吐真言,聽到赫連宣說愛她,陰妙菡的心象是被小鹿撞了下。

“我也愛你。”捧着他的臉,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伸出手,刻畫著他剛毅的五官。

她知道赫連宣有潔癖,回來時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不然他肯定睡不着,今晚他卻破天荒,沒有洗澡直接倒床就睡。

為了讓赫連宣睡得更舒服些,陰妙菡先幫他擦了身,再為他換上睡衣,一番下來,陰妙菡已經累得汗流浹背,陰妙菡擦了把汗,朝屏風走去,洗去一身的汗。

今晚,小皇子滿月,皇帝為小皇子辦了滿月酒,皇宮燈火通明,熱火朝天,百官齊坐,戲班唱作,歌舞雜耍,美酒佳肴,整個皇宮洋溢在一片熱鬧中。

寧千夏坐在赫連然身邊,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懷中抱着她的小侄子,用手指輕輕的點了點他的小臉蛋兒,小伙家送寧千夏幾個小泡泡,寧千夏無視周邊的鬧哄哄,和小伙家玩得不亦樂乎,師哥和皇甫綺就坐在她對面,她只看了他們一眼,就再也沒把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師哥瘦了,他眉心的憂傷加深了,這樣的師哥她看着心痛,卻只能裝着不在乎。

赫連然更是不知道那根筋搭錯了,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面,對她表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五王府只有她一個王妃,他絕不納側妃,若是別的女人聽到這句,心裏很美麗,可是她卻覺得沉重。

從宮門口起,就放在她腰間的手,到現在還掛在她腰上。

有些拍師哥和皇甫綺馬屁的人,還不忘順便連同她和赫連然一起拍,說他們是一對恩愛有加的夫妻,什麼郎才女貌,什麼天作之合,什麼伉儷情深。

“夏兒,姐姐和孩子的命是你救的,所以姐姐想請你為孩子取名。”寧千梅只知道寧千夏破開她的肚子取子,卻不知道寧千夏用自己的血救她。

那天,寧千夏暈倒前,在赫連然耳邊請求的就是不要讓她知道。

也只有赫連然一人聽見,他抱着寧千夏離開之後,隻字未提。

知道實情的人不多,莫言景了解寧千夏,赫連嵐第二天才醒來,莫桑和赫連明日口封很緊,寧千梅就被蒙在鼓裏。

此話一出,大臣們停止喧嘩,面面相覷,台上的戲班子也停唱,若大的殿堂內鴉雀無聲。

“梅兒,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東國的小皇子,怎麼可以......”太后很不滿,她孫子的名字,她早就已經想好了,還在寧千梅腹中時她就已經想好。

“母后。”寧千梅截斷太后的話。“梅兒,絕意如此,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比夏兒更有資格為他賜名。”寧千梅用得是“賜”字,而非“取”字。

“皇上。”有前車之鑒,這次太后不想跟寧千梅在寧千夏的問提上糾纏下去,目光落在她兒子身上。

“母后,兒臣也覺得夏兒有資格。”赫連明日笑嘻嘻的道,婆媳之間的問題,苦的是做兒子的那個。

“你們。”一直很孝順的兒子居然不幫她,剝奪她給孫子取名的權利。

“歡樂。”寧千夏的聲音很平靜,連頭都沒抬一下,她只感覺放在腰上的手緊了緊,像是在提醒她什麼?她才懶得管,別說暗示,就是明示她照樣不理。

太后看着寧千夏,是啊!她是應該感到歡樂,取名的特權落在她身上。

“夏兒,歡樂什麼?”寧千梅笑逐顏開的問,這一笑可把那些大臣驚呆了,他們何時見過皇後娘娘笑過,冷若冰霜的皇後娘娘就像冷然的傲竹。

“赫連歡樂。”寧千夏抬頭,轉過臉朝寧千梅笑了笑,接着又低着頭,逗着她懷中的小傢伙。“小寶貝,喜歡赫連歡樂這個名嗎?”

小伙家睜着古碌碌的大眼,吐着泡泡,咯咯直笑。

“好名字。”赫連明日拍手叫好,大臣們愣一秒之後,大聲附和。

皇上都叫好,他們能說什麼,人家孩子取什麼名關他們什麼事,再說這個小皇子還不是下一代國主,雖然有及大的可能是,小皇子的生母畢竟是現在的皇后,而現在的太子,生母是死去的貴妃,人都死了,爭得過活人嗎?

太后氣得發抖,又不好當場發作,皇后和孩子的確是被寧千夏所救,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不過,這算什麼名字,又歡又樂,還不高興死……

呸呸呸!她怎麼能咒自己的小孫子呢?

太后對寧千夏的態度,是知道寧千夏敵對寧家,對她的態度就變了,其實,寧千夏的遭遇,她是很同情,是想對寧千夏好,可是,她要對寧家不利,太后可不答應,她也是寧家的女兒,寧城玉是她的弟弟,她豈能容忍寧千夏對付寧家。

“啟稟皇上,凌王到。”一個太監跪在殿堂中。

除了寧千夏所有人均一愣,凌王,赫連明日的養子,眾人開始議論紛紛,十歲起就在南國做質子,現在怎麼突然回東國。

當年南國要讓皇帝派一個皇子去做質子,皇上捨不得自己的孩子去吃苦,就派他的養子去,他這個養子,很少人知道是他的養子,都以為是他的皇子。

當年,先帝立大皇子赫連景為太子,離冊封大典還有十天,一場宮變,改變了一切,皇后私會情人被打入冷宮,大皇子是皇后和別人所生,莫家知情不報,有意混淆皇室血統被打入天牢。

寧城玉趁機在皇帝耳邊,煽風點火,莫家由混淆皇室血脈變為造反,皇帝一怒之下,莫家滅九族。

皇后在幾名宮女的幫助下,帶着大皇子逃離皇宮,樹林裏,皇後為了求寧城玉明放過她,不惜用美瑟佑惑,皇后的母親是西國阿雅公主,會一些妖術,就對寧城玉施展狐媚術,皇帝趕到時,見自己的皇后承歡在自己的愛臣身下,旁邊還站着自己的兒子,先帝怒不可遏,悲劇就發生了。

一年後,寧城玉的大女兒寧千梅進宮為後,二皇子被立為太子,同年德妃因病去世,連自幼跟着舅舅在戰場上的五皇子都未招回,藍妃於第二年難產而死,母子均不保。

後宮,水太深。

當年的事發生的太突然,大錯鑄成之後,皇帝暗中派人查當年莫家為什麼要造反,十五年之後,才發現莫家造反之事是子虛烏有,皇后也是糟殲人所害,大皇子是皇帝的皇子。

懺悔已徒勞無益,只能尋回大皇子,讓大皇子得以認祖歸宗。

“傳。”赫連明日擰眉,很快就恢復以往的氣魄。

赫連勝進來,赫連明日跟太后還有皇後行禮,其他人問了聲好,就坐在宮女為他準備的位置上,對於他的出現,眾臣們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莫言景自斟自飲,寧千夏玩着懷裏的侄兒,兩人完全不受周邊的事情所擾,眾人都將目光投向殿門口。

莫言景看似無意,卻有意。

寧千夏是真的無心,殿堂內發生了什麼事,她完全不知情。

戲班接着唱,歌舞雜耍也一一獻上,大臣們的女兒們也各自獻上自己的絕技,沒有因誰的到來而影響歡樂的氣氛。

一陣清冽悅耳的琴聲,彈完之後,眾人拍案叫絕。

“景王妃,真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

“景王妃是西國七公主,當然精通各種才藝。”

“景王能取到景王妃,可畏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景王妃,可否再讓我們飽飽耳福。”

“景王妃......”

“大家過獎,皇甫綺不才,承蒙大家不嫌棄驚擾了耳根。”皇甫綺,臉上掛着微笑,笑得淡雅,笑容里如蘊着天地之靈氣。

一手扶着腰,一手擱在腹部,慢慢站起身,蘭雅見狀,上前扶着皇甫綺,扶着她來到寧千夏面前坐下。

赫連然抬眼,目光冷然的掃過眼前站着的人,接着又落到在對面自斟自飲的莫言景身上,隱約的笑容似乎加深了幾分,嘴角染上一抹令人背脊發冷的微笑,可惜眼底卻沒有笑容,眼底只有一片陰冷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蔓延過來,張狂而冷酷,讓人毛骨悚然。

蘭雅背後似乎一寒,這人和她家王爺一樣,冷。

“五王妃,皇甫綺聽聞五王妃才藝超群,可否請你獻曲藝。”皇甫綺跳過赫連然的審視,朝寧千夏微微一鞠。

這一舉,可折殺了不少人的眼珠,皇甫綺是西國的公主,寧千夏是寧家的三小姐。

一國公主與一府小姐,還是有天壤之別,論身份,論地位寧千夏都不及皇甫綺,加之皇甫綺算是長嫂。

寧千夏沒向她敬禮已說不過去,怎麼好反過來讓嫂嫂給她敬禮,她的態度惡劣的令人為皇甫綺叫屈。

寧千夏頭也未抬彷彿未聽見一般,手指把玩着赫連歡樂紛嫩嫩的小臉,對皇甫綺,她一點好感也沒有,甚至還有些恨,如果不是皇甫綺,她跟師哥會變成這樣嗎?各娶各嫁。

其實,寧千夏心裏清楚,即使沒有皇甫綺,也會有別人,反正那個人不會是她。

聽聞她的才藝超群,聽誰說的,外人對自己的傳言她又不是不知道,就連碰巧在皇宮裏遇到那個愛哭鬼,都能將她的傳言念得行雲流水,就跟哼小曲。

寧千夏當眾不領情,皇甫綺有點下不了台,面子漸漸掛不住。

一陣清冽悠揚的琴聲傳開,透着一股子安靜淡然,眾人目不轉睛,看着坐在琴前的莫言景,猜想他這是在為他的王妃解圍,熟不知,他是在為寧千夏解圍。

他能不知那丫頭,除了唱歌,歌聲動聽之外,對撫琴簡直一竅不通,琴落到她手中,琴弦一根也保不住。

莫言景半閉着眼,修長而白晳的手指撫在琴弦上,十指靈活自如,每根手指拂過琴弦的動作都那麼優雅,琴聲更是令人心曠神怡,若說皇甫綺的琴聲動聽,那麼莫言景的琴聲就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造境。

輕靈悅耳的琴聲,一點點吞噬着寧千夏的心扉,卻划不開她內心的悲哀,莫言景的琴聲似乎有無窮的力量,一種讓她想要毀滅一切的力量。

鳳求凰,師哥說過這曲子不為別人彈,只為她,現在師哥居然當眾彈給所有人聽,寧千夏想衝上前去,砸了琴。

赫連然感覺到手下的身子,變得僵硬,偏頭看着寧千夏,想從她眼裏看出她此刻內心的情緒,美麗的雙眸,淡泊如水,嘴角上揚起淡淡的笑容,他知道她不是因莫言景的琴聲,這笑容從她進來到現在就一直掛在她嘴角上,她很能控制臉上的變化,卻控制不了身體的變化,和內心的急促。

“怎麼了?”赫連然俯在寧千夏耳旁壓低聲問道。

寧千夏扭頭,唇剛好碰到赫連然嘴唇上,寧千夏先是一愣,接着偏過頭,迅速低頭,繼續玩着她懷中的赫連歡樂。

寧千夏唇上的溫度還殘留在赫連然唇上,只是唇與唇之間的相貼,赫連然差點把持不住,見寧千夏臉上染上一抹暈紅,心情大好,莫言景的反應更令他心情舒暢。

“砰!”同一時間,一根琴弦斷掉,晶瑩透亮的彈弦被染成暗紅色,莫言景食指上的血滴在琴上,俊美的一張臉冷得像是零下十度的寒冰,琥珀色的眸了中有化不去的憂憤,目光凝聚在前方的某處焦點。

十指在琴弦上飛舞,悅耳的琴聲瞬間即逝,零零碎碎的音符時高時低,琴由心生,莫言景此刻的琴聲充分反映了他此刻的心情,銳利的琴弦劃破手指,莫言景卻不理睬,十指越彈越快,快的肉眼幾乎捕捉不清他在琴上飛舞的手指,琴弦的顏色都快和琴身融合一身,那是他指尖上流出的血。

眾人不明所意,好聽的琴聲怎麼突然間跑了調?簡直就像慌亂的馬蹄聲。

“砰!”一聲巨響,琴斷成兩節。

莫言景的手停在空中,指尖上的血,滴在桌面上,看一眼插在琴上面劇烈搖擺的手術刀,望着寧千夏,見一直擱在她腰間的手,琥珀色的雙眸中是深不見底的悲痛。

“琴是用來彈的,不是用來發泄,與其讓你侮辱它,不如讓我毀了它。”寧千夏逗着懷中的赫連樂歡,看也沒看莫言景一眼,她怕自己看到他指尖上流的血,一時忍不住奔向他。

毀了琴,是不想讓他傷害自己,第一根琴弦斷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的指尖被銳利的琴弦劃破。

“王爺。”皇甫綺奔向莫言景抓起他的手,看着那修長的手指尖上那劃破的傷口,心疼極了。“王爺,你的手,蘭雅快......”

“沒事。”莫言景漠然置之,不露痕迹抽回自己的手,起身丟下皇甫綺自行走向位置。

“莫桑......”

“就是傷了幾根手指,又不會死,叫什麼莫桑。”寧千夏打斷赫連明日,皇甫綺握着師哥的手,她心裏就不爽。

坐在一旁的莫桑暗自叫苦,一個是她主子,一個是她師傅,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為難啊!

“五王妃......”蘭雅第一個站出來,她是丫環,現在的場面她沒權力發言,但是,她就看不慣如此囂張的寧千夏。

“蘭雅,沒你說話的份。”皇甫綺溫怒,這丫頭就不知道看場合說話嗎?

“咳咳咳。”赫連勝手握拳,放在嘴邊咳嗽,出面化解惡化的氣氛。“難得大哥如此雅興獻上一曲鳳求凰,我也想獻醜,了表心意。”

“勝哥哥,大哥的鳳求凰只求了一半。”赫連雲好整以暇的笑語調侃,赫連勝突然從西國回東國,絕非如他所說那般,西國主請他代西國出使東國,簽什麼永久和平條約。

在西國皇帝眼中,赫連勝就是皇子,既然是皇子,又怎麼能讓他出使東國。

寧城玉跟太子這顆毒瘤還未除,先是多出莫言景這隻虎,現在又跑回赫連勝這隻狼,父皇的皇位堪憂啊!毒瘤心中長,前有虎,後有狼。

“你就是七弟吧?”赫連勝看着對面的赫連雲微微一笑。“十多年未見,想不到七弟已經長這麼大了,記得當初我去西國做質子的時候,你還在地上爬。”

“什麼在地上爬,你走的時候我已經三歲了好不好。”赫連雲漲紅一張俊臉,哇哇大叫。

“老七,你三歲了還在地上爬?人才啊!”赫連嵐幸災樂禍,不停地拍着赫連雲的肩,對他豎起大指。

“去去去,一邊涼快去。”赫連雲身子向左邊倒,拍拍被赫連嵐拍的肩,這丫頭把一手的油擦在他肩上。

“六妹,我走的時候,你也才三歲多,你比七弟大幾個月。”赫連勝對着赫連嵐說道。

“勝哥哥,十多年不見,你長變了許多,人家說女大十八變,我看男人也一樣。”赫連嵐很有禮儀的站起身,朝赫連勝鞠了個萬福。“勝哥哥,你乾脆把大哥未求完的鳳求凰求完得了。”

被破壞的氣氛被赫連嵐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給拉了回來。

“鳳求凰就留給大哥,以後再求完,勝哥哥從西國帶回來了一把奇特的樂器,想當著大家的面獻醜。”啪啪啪!赫連勝舉手拍了兩聲,一名太監將一個用白布包裹着的東西送到赫連勝手中。

赫連勝拉開白布,眾人驚愕住,這是什麼怪樂器啊?

莫言景和赫連然見赫連勝手中的樂器都同時感到驚訝,不覺把目光放在他中樂器上,而寧千夏一直將自己排除在外。

古代的樂器不都是一個樣,古箏、琴、琵琶、二胡等等,這些全是她只能摸不能彈,有本事他能拿出二十一世紀的鋼琴、電子琴、小提琴、吉它......

“這是什麼樂器?”赫連嵐問出所有人的心聲。

赫連勝笑而不答,往前走幾步,將樂器放在頸部上,旋律豪放、衝動,又溫柔、沉靜,表現出他睿智和較深的音樂感。

音色優美,感情豐富,音色清澈甜美,具有非常迷人的魅力,所有人都靜下心來,怡神靜聽,因為沒聽過,所以好聽。

但在寧千夏聽來就是,手不夠精,曲不夠熟練,還經常跑調,好熟悉的曲子,是她最喜歡的經典名曲,等等......

“藍色多瑙河交響曲。”寧千夏抬頭驚呼出聲。

唰地站起身,見赫連勝頸上的樂器,不是小提琴是什麼?

寧千夏身子一僵,臉色瞬間蒼白,手一松。

“啊。”太后見孩子從寧千夏手中滑落,被她的驚人之舉嚇一大跳,捂着嘴叫出聲。

赫連然眼明手快,接住從她手中跌落下來的赫連歡樂。

“你沒事吧?”赫連然單手將赫連歡樂抱在懷裏,一手拍着呆若木雞的寧千夏,她不是一個大驚小怪的人,她把寧千梅的孩子,看得比好自己的生命還重,孩子從她手中滑落下去,她居然沒有反應。

“夏兒。”寧千梅起身,跑到寧千夏身旁,冷若冰霜的臉上全是擔憂。

莫言景握緊拳頭,強忍住沖向寧千夏的衝動,赫連雲和赫連嵐也有點驚慌,大臣們還沉醉意在赫連勝的音樂中,太子掃一眼寧千夏之後又將目光轉移開。

“夏兒,怎麼啦?別嚇姐姐。”寧千梅見寧千夏沒理會自己,愣愣的看着前方,順着她鎖定的目光望過去。

一會兒過去,音樂停止,赫連勝拉完后剛把小提琴從頸間放下,就被一個軟軟的身子抱住。

淡淡的發香傳進他鼻子裏,美女放下矜持主動投懷送抱是好事,證明自己有魅力,大受異性歡迎,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抱,還是頭一遭。

“五弟妹......”赫連勝尷尬極了,他不用抬頭也能感覺到五哥此時正用殺人的目光看着他。

豈止赫連然,莫言景眼中的殺氣一點不少於赫連然。

眾人看一眼抱着赫連勝不放的寧千夏,再把同情的目光轉身赫連然,有妻如此,悲哀啊!人生不幸啊!

“五王妃,注意你的身份,別忘了禮儀廉恥,你在宮外放肆哀家管不着也不想管,別忘了這是皇宮,豈容你......”剩下的話太后也沒臉說出口,見寧千夏壓根當她在放屁,氣憤的對寧千梅質問道:“六弟,六弟妹,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女兒。”

一時激動忘了寧千夏五歲以後就沒跟他們生活在一起。

“太后,我們知罪,我們管教不周。”寧城玉和姑蘇華戰戰兢兢地跪在原地,眾人把目光移向他們,搖搖頭。

雖說子不孝父之過,但是有女如此,家們不幸。扼腕啊!

“行啦,本宮相信夏兒。”寧千梅不許任何人詆毀她的夏兒。

“五弟妹,不用那麼熟情吧?”赫連勝勉強的提一下嘴角,推開也不是,不推開也不是,他不想成為五弟劍下亡魂。

聞言,寧千夏終於放開赫連勝,激動過頭,有點忘情了,抬起頭打量着赫連勝,長發如絲,劍眉稍飛,一雙墨黑清澈的眼眸,一身深藍色的長袍,深藍色玉腰帶上掛着金流蘇的玉佩。

身材高挑,稍微偏弱,身上沒有皇室中人那股盛氣凌人,反而書生味重,爾雅清朗,寧千夏卻能感覺到他隱藏在骨子裏的沉穩和霸氣。

“你,你也是對不對,和我一樣?來自......”二十一世紀,寧千夏沒直接問出來,不管眼前的人是靈魂穿越還是本尊,這個朋友她交定了。

老鄉啊!跨世紀的老鄉不好找。

“五弟妹,我......”

“別叫我五弟妹,咱們不吃那一套,直接叫我寧千夏,也行。”寧千夏截斷他的話,給他特權。“勝,你來的是靈魂,還是本尊?走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到別的地方去。”

寧千夏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拽着他就往外拖。

“咳咳咳。”赫連勝差點被口水嗆死,紅顏禍水啊!她這不是存心挑撥他和五弟之間薄弱的兄弟情嗎?

他不否認她長得很美,是他見過的女人中最美的一個,傾國傾城的容貌,懾服人的魅力,如果她不是五哥的王妃,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投懷送抱,他會把她壓在身下憐惜一翻。

“寧千夏。”赫連然眉心微蹙,怒氣湧現,忍無可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公然給他帶綠冒子,這樣打擊男人的自尊和屈辱,他能忍氣吞聲就是聖人了。“別忘了你的身份。”

“別管他,我們走。”寧千夏現在她心情及好,不跟赫連然一般見識。

砰!莫言景手中的酒杯被捏碎。

聽見響聲,眾人的目光又移向莫言景,凜然冰冷的面容,氣勢愈發冷峻逼人,琥珀色的眼眸深不見底,眉宇間難掩凶戾之色。

有種錯覺,他看起來好像比五王還動怒,五王的王妃當眾勾引人,又不是他的王妃,他火什麼?

“五弟妹,有什麼話在這兒說就可以,我洗耳恭聽。”赫連勝拉住寧千夏,他現在才回東國,可不想挑戰五弟的權威。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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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醫女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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