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卦(修)

第二卦(修)

徐福被人拎在手裏晃來晃去,衣領勒得他難受,“你松會兒……”

侍從低頭,正對上徐福那張俊美的臉,不自覺地手一松,徐福啪嘰就摔地上了。

臉着地。

侍從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快速轉身出了牢房。

徐福故作從容地從地上爬起來坐好,摸摸臉頰,還好,沒腫。

侍從用牢門上的鎖鏈複雜地綁了個結。興許是蝴蝶結吧。徐福走過去搖了搖,好牢固。他只能又灰溜溜地坐回去,擺出仙風道骨的姿勢來。

想到剛才在算命攤旁邊見到的一切陌生事物,徐福終於將整個發展串聯了起來。

呵呵,他不就是想在天橋下擺個攤算個命,掙點房租錢餬口飯吃嗎?居然遇見那麼小心眼兒的男人!坐下來讓他算命,又不肯相信實話,還叫人揍他,害得他年紀輕輕就溺水死了。

活該他戴綠帽子!

要不是他穿越到了這個鬼地方,他這條小命可就真玩完了!

想到這裏,徐福的五官又皺了皺。怎麼穿越過來也是在給人算命?他可沒說謊,這個命格奇貴的男人,的確也是印堂發黑、綠雲罩頂啊!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挺大度的男人,也這麼小心眼兒,同樣活該血光之災!

徐福憤憤不平,本來想要站起來踹下牆,但考慮到這樣太毀形象,於是只能繼續穩坐如山。

只要這個王上不會馬上殺了他,等着吧,很快王上就會知道他說的話,都將一一應驗,那個時候還不是將他恭恭敬敬請出去?

他的師門雖然並不出名,但對於看相、占卜、觀測天氣,還是相當有經驗的,徐福是個棄兒,從小在師門長大,師傅的三樣本事,他都學得十分嫻熟,他很相信自己看相的本事,絕不可能出錯。

只是他後來離開師門,土包子進了城,才發現原來現在算命的都是具備n種本領的。

看相、算卦、占卜、測風水……甚至還有捉鬼的。

徐福在怎麼也攬不到生意之後,就有樣學樣,將自己也偽裝成了一個啥都會的神棍。然而萬萬沒想到,好不容易攬到一樁生意,他還沒來得及大顯神通,就死翹翹了。

他可真不甘心!

想到以前看的那些古籍,裏面的道士哪個不是處處受人尊敬?

徐福咬牙,我可是立志要當國師的男人!在現代沒有國師這玩意兒,但古代正好有啊。這麼一想,徐福頓時覺得穿越也不是那麼令人難以忍耐了。

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自怨自艾,應該是先想想,等他的批語應驗以後,那個王上再來找他,他又要如何應對王上的拷問。

徐福捻了捻髮絲,用手指在地上畫了起來。

*

頭戴通天冠,上衣墨黑,下裳赤紅,華服之上繪有黑青相次的黻紋,襯得男子越顯英武貴氣。男子揮開袖袍坐下,宮女魚貫而入,送上精美食物,還忍不住悄悄打量這位秦國的王。

瞧他眉飛入鬢、鼻樑高挺,薄唇輕抿時目光凌然,端的是好生英俊!宮女越看越不自覺地紅了臉。這般男兒氣概,又如此俊美的人,想來普天下之下只有王上了。

宮女們悄然退下。姿態曼妙的舞姬穿着輕薄的衣衫,懷抱樂器,在殿中翩然起舞。

趙高在一旁倒了酒,嬴政端起酒樽送至唇邊,一邊看着殿中舞蹈,一邊神思卻有些飄遠。那個江湖術士說他有血光之災,恐是女禍……哪裏來的血光之災?哪裏來的女禍?他是秦國的王,誰能帶給他血光之災?後宮之中,又有哪個女人膽敢背叛他?

越想越覺得好笑。

若是平日裏,他早就命人將那江湖術士拖下去宰了,只是難得見到容貌如此出眾的人,看上去年紀還不大,就這樣宰了未免可惜,那就讓他在大牢裏好好吃些苦頭……

嬴政的思緒陡然被打斷了,一聲尖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保護王上!”嬴政目光銳利,直直朝殿中射去。

原本柔媚的舞姬竟然陡生殺氣,手執利刃朝着嬴政疾奔而來,其餘舞姬為中間一人做了掩護,侍從倉皇之下,來不及阻擋。

打臉來得太快。

嬴政站起身來,快步後退,同時抽出長劍。

舞姬直直撞上他手中的長劍,“噗嗤”一聲,長劍將她刺穿,但那舞姬卻硬是不要命地將利刃狠狠揮向了嬴政。

嬴政神色漠然,拔出長劍,舞姬應聲倒地,利刃自然偏了方向,但卻也狠狠劃過了嬴政的臉頰。火辣辣的疼痛頓時襲上了他的側臉,嬴政臉色一黑,眼神冷厲地看着舞姬被侍從拖了下去。

如果徐福此刻在這裏,一定會拍桌大笑,“那是什麼聲音?flag破碎,啪啪啪打臉的聲音……”

侍從和宮人噤若寒蟬,迅速將殿中收拾了乾淨,半點血跡也很難看出來,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請王上治罪……”負責咸陽宮內守衛治安的警衛軍首領,匍匐在地,不敢說一句冤枉。秦王嬴政十三登王位,隨着年歲漸長,對秦國的掌控力也逐步增大,尤其是近年來,秦王還未加冠,卻威勢越發懾人,跪在他的面前,竟然會覺得惶然不已。

嬴政卻暫時沒了心思去治罪,他腦子裏盤旋着的是那個江湖術士篤定的話語。

“我觀先生面相,綠雲罩頂,又印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並且還是女禍。”

嬴政又細細品了一番這段話,難道那不是個江湖騙子?而是個有真本事的方士?不,也不一定,或許,他早就知道關於這次行刺的內情。

這人究竟是居心叵測還是真有本事,一審就知道了。

嬴政嘴角浮現一絲冷笑,他揮了揮袖袍,“上藥。”

侍醫小心翼翼地跪在一旁,為嬴政上藥,黑乎乎的藥粉被塗上去之後,頓時顯得那道傷痕更加猙獰了。上過葯后,侍醫詳細寫下了醫囑交於內侍。

嬴政已經等不及了,他叫來趙高,帶上他和一干侍從往大牢而去。

這個時候徐福在大牢裏正餓得發暈。

如果活下來就是要忍受這樣的痛苦,還不如讓他飽餐一頓就去死呢。徐福面無表情地想。

正好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徐福抬起頭,只見獄卒過來三下五除二解開了鎖鏈,打開了牢房大門。徐福身上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就躥了起來。霧草,不會真的是要讓他吃了斷頭飯,就送他去見閻王爺吧?

我這張烏鴉嘴!

徐福一臉痛苦。

然而卻並沒有香噴噴的飯菜擺在他的面前。

那這更慘了,吃都沒得吃,就要去死了……

一雙黑色綉金紋的鞋履突然出現在了徐福的視線內,對方實在生得太過高大,徐福不得不馬上站了起來,這才勉強看清來人的面孔。

面前的男人英武軒昂,一身華服顯得比初見時還要貴氣許多,他的唇因為不悅而微微抿着,泄出幾分霸道的意味來。

這不是那個有天子貴格的男人嗎?

徐福又打量了對方一番。

依舊英俊的面孔,印堂不黑了,頭上綠雲也沒了。但男人卻是面沉如水,他的側臉上竟然還有一道長長的划痕,因為抹了黑色葯末,看上去要多慘烈就有多慘烈。

看到這裏,徐福哪裏還會不明白呢?

他的批語已經應驗了!

徐福得意地翹了翹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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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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