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該是邱林把話傳到了,第二天景仰就回來了。
蘇瀾也不廢話,直奔主題,兩人去了民政局,離婚走人。他再胡鬧,愛回來不會來,都跟自己沒有半毛錢關係。
只是離婚這事兒不止是景路,別人誰也不知道。
還是陸羽打電話過來,說是好久沒聚聚了,媽讓過去一趟。蘇瀾心想這婚都離了,聚的是個什麼意思,便委婉推了。
陸羽道:“你們這是又鬧矛盾了?過都不過來了。”
蘇瀾這才知道景家那邊還不知道倆人離婚的事兒。
終於是過去了,景仰也在。
桌上吃飯說笑,該幹嘛幹嘛,簡直跟一家人無異。
吃過飯,景路鬧着要出去玩兒,景念也嚷着要出去。若是平常,蘇瀾不會讓景路亂跑的,這回毫不猶豫的應了。等兩個小人兒出去了,她才對趙靄開口說:“媽,我們離婚了。”
景仰正在那兒坐着,手上端着茶,聞聲,抬頭看了她一眼,眉頭微蹙,沒說話。
寶兒的橘子送到嘴裏一半,又拿了出來,瞪着眼珠子在倆人身上看來看去。
一家人沒幾個反應過來的。
趙靄先看了眼景仰,不過幾秒,端了面容說:“你們都是成年人了,我管不到,別影響到孩子就行。”
蘇瀾點了點頭,沒想到趙靄就輕飄飄的說了這麼一句,也對,她對自己本來就不看好,估計正合了她的意。
趙靄又說:“我會跟你爸爸說一聲,路路呢?怎麼辦。”
蘇瀾繼續道:“歸景仰,準備先瞞着他,暫時跟着我,等他接受了再說。”她說著看了眼景仰,添道:“路路接受之前,我不會交異性的朋友,更不會結婚。”
趙靄嗯了一聲,表情也微微鬆了些。
景仰還沒說話,手上轉着那個茶杯把玩。
寶兒看了景仰一眼,輕飄飄道:“他一輩子接受不了,你就不結了?該幹嘛幹嘛唄,你為孩子想,孩子也得給你想想啊。幹嘛在大好年紀委屈自己,人一輩子也沒幾年。”
景仰手上動作頓了一下。
陸羽拽了下寶兒,輕嗤了她一聲。
寶兒不屑,拔了調子道:“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本來就是事實。離婚了蘇瀾就自由了,誰也別要求誰,景仰又不是什麼好東西!總得平等吧,蘇瀾不交男朋友,那景仰也不能混女人,孩子又不是蘇瀾一個人的。再說了,人家當初忽然被弄大了肚子,你們景家說要人就要人,現在看不順眼的,說趕人就趕人,這人做的,真是小輩的好榜樣!”
景仰抬眉看了眼寶兒,被她反瞪了回去。
陸羽無奈,這寶兒說的話確實在理,這當事人在這兒,一邊是家人,一邊有個關係好的“外人”,便道:“慢慢來吧。”
景仰瞧見蘇瀾低頭,面容跟擰了一股繩似的,開口道:“我們的事情自己會處理,不用你們管。”
寶兒挽着胳膊嗤道:“什麼我們你們的,你是你,蘇瀾是蘇瀾,離婚就散了。”
蘇瀾沒抬頭,拽了下寶兒說:“好了,沒事兒了。”
“當長輩的還不能說幾句?”她聲音尖銳,又有些激動,這麼靜的屋子裏聽的分外刺耳。
景仰幽幽道:“我虧不了她。”
寶兒揚着脖子道:“你要是不虧她,怎麼就離婚了?”
蘇瀾拽了拽寶兒,讓她別說了。
寶兒把肘子一抽,瞪着蘇瀾道:“你也是活該,什麼都忍着,結婚忍,現在也忍,忍忍忍,疼死你!”
趙靄一掌拍在桌上,不重,壓了怒氣道:“好了,離就離吧,好聚好散,求個安生。”她說完起身,借口累了,去了卧室。
寶兒不屑道:“可不是求安生。”目光落在陸羽身上,嘴角掛着冷笑:“拖着一個,毀了一個。又不是親閨女,不求安生,求什麼。”
趙靄沒應,陸羽跟了過去,回頭看了一眼蘇瀾,甚是憐惜,輕輕頷首一下便進去了。
寶兒在那兒安慰了蘇瀾幾句,到底是年紀小,說出的話不中聽。蘇瀾勉強笑笑。
末了,寶兒見蘇瀾死活不開口,氣的跳腳,直接道:“你這都離婚都捨不得說句重話,要不是看在路路的份兒上,我才懶得幫你說一句話。”又指着景仰道:“你就作吧你,我看你以後能找個什麼樣的,看看你能生出什麼孩子!”
蘇瀾忽然覺得未來一片黑暗,有些現實不得不面對,眼眶瞬間發紅,拽了寶兒道:“寶兒你別替我委屈了,我挺好的,解脫了,一點也不委屈。”
“那最好!”
恰巧景路進來了,景仰跟蘇瀾立馬斂了情緒,也就寶兒過於激動。
景路過去問了句:“小寶兒,你怎麼了?”
寶兒在氣頭上,甩了手道:“別理我!”
景路被嚇了一跳,小手停在空中,委屈道:“姨奶奶,你怎麼了?”
“上樑不正下樑歪,你以後也是個混蛋。”
景路一聽,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景仰怒道:“你有意思沒,他招惹你什麼了,一天到晚擺什麼架子。”
景路抱着蘇瀾的腿哭,癟嘴嘴說:“爸爸,你別罵寶兒了,是我不好。”
寶兒看了景路一眼,無奈的嘆氣,交代蘇瀾道:“你好好看着吧,我真是……算了,你們隨便”說完搖頭便走了。
景路擺手說:“寶兒,再見。”
這飯吃的不高興。景仰把母子倆往回送,這心裏說不上什麼滋味兒,本來沒事兒,怎麼被寶兒一說,就是天大的事兒呢。再看蘇瀾,她抱着景路在那兒勸他,眼圈也紅紅的,母子兩人委屈的不行。
他有些燥,一股無力感從腳底往上冒,恍惚想起當初景行出事兒,躺在床上成了植物人,也是這樣的感覺,癟的呼不上氣來,他整個人的火氣從腳下沖,便呵道:“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有什麼好哭的。”
景路抹着鼻子道:“爸爸,寶兒以前沒跟我生氣過,她討厭我了。”
景仰忍着氣勸說:“她跟你玩兒的。”
“妙妙姐姐的媽媽走了,二奶奶也是這麼說的,可是她媽媽再也沒回來了,寶兒會不會這樣?”
“胡說八道。”
景路還哭:“爸爸,寶兒不跟我玩兒了,你要幫我找回來。”
景仰嗯了一聲。
蘇瀾抱着景路咬唇,差點哭出聲來,眼淚止不住的流。
景仰瞪她:“他哭你也哭,湊什麼熱鬧!”
蘇瀾心道:我以後再也見不到我兒子了,我不哭幹嘛,你個罪魁禍站着說話不腰疼。可是她心酸的不行,張口了嗓子梗的說不上話來。
母子倆這一哭沒完了。
景仰無奈,重話也不敢說了。
回去了,景仰跟兒子呆了小半天,把人勸好了,晚上安撫了人睡覺。等去了卧室,剛開了門,兜頭被子被套在頭上,他憤然掀開,就見蘇瀾穿着白色的睡衣,披頭散髮站在床上惡狠狠的瞪着他,跟個女鬼似的。
“滾!”
景仰將被子踢在一旁,抄手道:“有完沒完了你!”
她眼淚簌簌的往下流,咬牙說:“景仰,我恨死你了。”
他不在意,直接跨過腳下的被子道:“我又不是不讓你見他,你這麼激動幹嘛?”
“你說的輕巧,現在可以,以後呢?你保證你不結婚,保證以後對我兒子好嗎?要是以後你再有了孩子還能這麼對他,保證以後……”她說著說著已經泣不成聲,便捂着臉蹲坐在床上,嗚嗚大哭,又搖頭說:“我後悔了,不該生的……真不該生的。”
景仰看着她憔悴的模樣有些無力,過去坐在床邊看着她,平心靜氣道:“那你想怎麼樣?”
“我不放心,一點也放心不下。”
“你敢保證你以後不結婚,不生孩子?”
她搖頭:“那不一樣,他是我身上的掉下來的肉,你不一樣,他是你的驕傲,要是他笨笨傻傻的,你也沒這麼寵他。”
“胡說!”
蘇瀾還是搖頭:“你們這種人就沒人性,妙妙是侯勤親生的,還不那樣,用到的就是好的,用不到的哪兒管什麼親情,你會娶別的女人,重心會偏移,慢慢的會不再管路路的,景仰你把孩子給我吧,給我行嗎?我求你了,我不結婚,一輩子不結都行。”她抬臉看他,屋內燈光昏暗,映着着她黑色的眸子,淚水閃亮亮的,可憐的緊。
景仰伸手在她臉上抹了一把道:“不行,要不然復婚,別的不行。”
她忽然就朝着他撲了過去,跟只捕捉獵物的猛獸似的,景仰毫無準備,整個人被她推到,蘇瀾騎在他身上,又打又罵,淚水鼻涕和着往下掉,毫無形象可言。
景仰沾了一臉濕潤,也沒還手,任着她,鬧累了,終於伸手圈了她的後腦勺,整個將人箍在胸前,嘆道:“我會對他好的。”
蘇瀾一個勁兒的搖頭。
他又道:“不就是一張廢紙,還沒兩塊錢,你這麼在意幹嘛?”
蘇瀾道:“有人給你生孩子,有人願意跟你睡,你當然不在意。你也不用在意,婚姻於你是拖累,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懂什麼?”
他道:“扯淡。”
這天晚上,倆人誰也沒睡踏實。
屋裏靜的跟墳似的,這場荒唐的婚姻,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沒了。
接下來的日子,一切都過的平靜。
景路比賽,蘇瀾跟景仰全程陪着,仍舊是好夫妻的模樣。
陸羽後來問了原因,蘇瀾無奈的笑笑。
陸羽也嘆氣,她與她,有何差別,一個守着個活死人,一個守着個死活人。
景仰跟蘇瀾離婚的消息,就跟這春風似的,刮的遍地都是。
那些亂七八糟的稱呼一律改成了蘇小姐,各個人的態度都翻了個面兒,蘇瀾再次體會了一遍人情冷暖。
一次景路非得找景仰,她路過,便帶着孩子去了景仰的公司,那前台的小姑娘不冷不熱道:“得預約。”
蘇瀾火氣一下冒了上來,直接撥了景仰的電話。景仰倒是快,就是看着面色不太好,摸着景路的腦袋問怎麼了。
前台的小姑娘心想:下堂的女人就是可憐,又狗腿的笑眯眯道:“景總好。”
蘇瀾沒好氣:“你這真是越做越大了,兒子見老子還得預約!”
景仰蹙眉,扭頭見那小姑娘依舊抬着脖子神色鄙夷,直接呵斥道:“誰給你這權利!”
小姑娘一時間語塞,支支吾吾的回不上話來。
蘇瀾拉着景路就往外走。
景仰沒去追,啪的一聲拍着前台的桌面上:“沒眼色的東西,收拾東西滾!”
這回是蘇瀾的名字在公司再次被傳開,對老總跟他前妻的關係作出了n多種分析,一般這離婚的,恨不得殺了對方,他們這倆,怪啊怪。
最後結果還是沒統一,倒是得出一個結論:以後蘇瀾來了還得當老闆娘供着。
只是這回后,蘇瀾再沒踏過景仰公司半步。
倒是後來蘇瀾遇過幾次米艾。
她對那個女人的印象,美貌,狠辣,私生活混亂。蘇瀾潛意識裏是將米艾跟景仰歸為一類的,對她自然敬而遠之。
卻在路上遇過不少回。
米艾嗓門兒大,見人就叫老闆娘,不分場合。
初始,蘇瀾跟米艾站在人堆里,米艾舉手投足都是焦點,被她這麼一叫,路人目光自然轉移到了蘇瀾身上。
路過的人驚訝之餘想:果然英雄不露本色,那個打扮普通的女人該是個厲害的角色,應該是個有內涵的人,不像旁邊濃妝艷抹的人,除了色,就長了張漏風的嘴。
當然,他們的目光還是會在米艾身上溜一圈,太美了,美的讓人忽略掉了她扎人的大嗓門。
回回蘇瀾都會覺得尷尬,含含混混的過去,次數多了,她直接道:“米艾,我們離婚了,別這麼叫我了。”
米艾笑笑,轉移了話題,後來見面直接叫蘇瀾,不親切,也不冷淡。
慢慢的,蘇瀾倒覺得米艾這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