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顧華用眼睛的餘光暗示李峰和李福寶要沉住氣。重新戴好眼鏡后的顧華，立正大聲對這個少尉說：“我想到一個辦法既不累又有趣，而且還能處理掉他們。”
這個少尉聽到后露出笑容，讚許的拍了拍顧華的肩膀。“很好，你說說，我很感興趣。”
“少尉閣下，我們給他們兩把刺刀，讓他們自己相互搏殺,我們在一邊看熱鬧不是很有趣嗎?”
“嗯，這個辦法非常好。那就趕快開始吧！”這個少尉興奮的催促着顧華，隨即站到一邊。顧華從自己手中槍的槍管上取下刺刀，又示意李峰也取下刺刀，並把自己手中的長槍交到李峰手上。
顧華拿着兩把刺刀走到離那個少尉最近的兩個戰俘面前把刺刀分別塞進兩人手裏。並用生硬的中國話連說帶比劃着“你的，用這個去殺他。你用這個去殺他。誰勝了，誰活。”后。又小聲對兩人說：“你倆先假裝相互拼殺，找個時機殺了那個鬼子后。逃命去吧！”
兩人漠然的接過刺刀，傻愣愣的看着顧華。
“快呀！我也是中央軍。反正都是死。還不如拼一下。”顧華這句話給了他倆求生的勇氣。兩人站起身，相距5步拉開了架勢。躲閃退讓中已越來越靠近那個少尉了。
而那個少尉，正眯着眼欣賞着這一原始角斗的再現，不時發出得意的笑聲。其中一個戰俘趁他仰頭大笑之際，手中的刺刀迅猛準確的扎進了他心臟的位置。
隨後大喊一聲“快跑啊！”自己則轉身鑽進了離他最近的一條小巷裏。跪在地上的人紛紛站起身各自尋找着出路。不遠處的日本兵發現了這裏的突變，邊朝這邊跑來，邊舉槍射擊。
顧華也急忙取過槍，對兩個人說：“快，射擊，別對人射，包括日本兵。”三人舉槍一陣亂放，也跟着往前追去。
清晨的聖保羅教堂門前，圍滿了日本兵正叫嚷，拍打着緊閉的鐵門。幾個教會外籍人士死守着大門，試圖阻止大門外日軍強行闖入。
可他們畢竟人手有限，還是沒法阻止從鐵柵欄翻進來的鬼子兵。翻進院子裏的日本兵強行將外籍人士驅趕到一邊，看管起來。由裏面將鎖砸開，門外的日軍如洪水猛獸般涌了進去。
肅靜莊嚴的教堂，此刻猶如一鍋煮沸騰了開水。女人的尖叫聲，孩子的哭聲，男人的叫喊聲，響徹在這本該聖潔而寧靜的大廳里。
連續不斷的幾聲槍響后，平靜漸漸回到了這裏。
一個日軍軍官站到了一張桌子上，旁邊站着一個翻譯，人們在驚恐的等待翻譯說出那個軍官所講的每一話。
“皇軍說了，你們當中如果有當兵的，立即到教堂外集合。知道什麼地方藏有當兵的，要立即向皇軍報告。”他的話音還沒落，人群中就有一個人高喊：“我知道，我知道。在教堂的後院就有不少傷兵。”
那個軍官聽完翻譯的話后，滿意的點點頭，手一揮。一個日本兵隨即走出教堂，緊跟着聚集在教堂里的人，就聽見屋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直奔後院跑去。
那個軍官又說了一通后，翻譯大聲說：“皇軍對你們當中有的人的表現很滿意，現在，你們當中是軍人的自己主動到門外集合，你們和平民不一樣，你的應該受到戰俘的待遇。”
陸陸續續有人走出教堂，又等了一陣，見沒有人再走出去，那個軍官又說了幾句。翻譯立即將他的話翻譯成中文：“鑒於你們當中還隱藏着着不少軍人，你們不願自己走出去，那我們將採取強制性的甄別了，現在開始，女人和孩子往右邊靠。”
小紅小聲對身邊的小桃說：：“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蹲在地上別動。”
寧靜的教堂此時此刻又陷入一片驚慌失措的嚎啕聲，並不時傳來一，二聲槍響。
當顧華他們趕來時，就見到一隊隊**傷兵相互攙扶往外走着，其中有不少混成三旅的士兵，在鬼子刺刀，槍托的脅迫下傷員們沒有屈服，血性的反抗換回的卻是日寇刺刀或毆打。
長長而緩慢的隊伍中不時有人倒下和被日本兵拖出隊列。
“參座，我進去找找。”李峰不等顧華同意，就匆匆跑進了教堂。
顧華和陳來順才追出幾步就被一名日軍中佐給攔住了：“你們兩個到車上去幫忙把這些支那人拽上車。”
顧華無奈地和陳來順爬上了汽車，往車上拽着一個個曾經一起浴血奮戰的弟兄。那些混成三旅的傷員，有的認出了自己的參謀長，用眼神向顧華致意，顧華也用眼神鼓勵着這些曾經的部屬，但心裏卻在惦記着李峰，不知道他此刻怎麼樣了？
李峰進入教堂后，見裏面就像炸了鍋一樣，日本兵沖入人群搶奪着包裹，往教堂外拖着女人。
難民在流淚，耶穌在流淚，李峰的心裏流的不是淚而是血。不時有女人被拖出人群，隨即就被幾個日本兵合力抬往教堂外的那一排平房。
李峰也跟着走出教堂，順着那一排傳出撕扯衣服聲，慘叫聲，哀求聲，痛哭聲的平房一間間的尋找着。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那小桃一定還在教堂內，想到這，他返身又往教堂走去。他站在教堂門口的台階上居高臨下在混亂的人群里找着。正當他全神貫注找着小桃的時候，一隻手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擺，險些將他拉到。
他扭頭一看，見是三個日本兵正抬着一個掙扎不止的女人朝門外走。當李峰掙脫了那隻手的拉扯后，不經意間從縫隙中看見了那個女人的臉。是小紅，他的頭腦轟的一下。
他連忙擠過去裝出幫忙狀，伏在她耳邊小聲的問道：“小桃呢？快告訴我。”
小紅也認出了李峰對他凄然一笑。對他大聲說：“她還在裏面，右邊第三個窗戶下，穿一件灰色棉袍，戴一頂黑色棉帽，李大哥，你讓我死吧！求你啦！”
李峰痛苦的點點頭，趁她被抬進小屋時的混亂，悄悄的將一顆擰掉蓋子的手榴彈，塞到小紅手裏，並拉燃導火索，轉身跑出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