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管家附和,看顧憶湄一眼,見她雖然穿着簡單的白T恤,好身材卻也呼之欲出,每年好幾萬的健身卡,還經常游泳騎馬打網球,身材怎麼可能不好呢。顧太太也和女兒差不多,每年花在保養上的錢夠別人養活一大家子。
幾個女人挑選了一下午,管家和兩個年輕女孩各自拎着一大包衣服下樓,顧憶湄把剩下的衣服打包裝起來,準備送到二手店。
坐在地板上,顧憶湄背靠着打包好的衣服,無聲地點起一根煙抽起來。
戀戀不捨看着自己的房間,她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多年,房間裏每一個角落,都有她一個故事,如今被迫離開,感情上始終難以接受。
這些天,她流了太多眼淚,到這時淚腺已經枯了,再怎麼想哭也出來,煙霧瀰漫中,看着房間裏的一切,心空落落的。
煙燒到手指,她才發覺身邊早已落了一地煙灰,怕給人看見,趕緊用手抹乾凈。頭髮多日沒打理,草一樣披在肩上,顧憶湄狠起心腸,到梳妝枱前拿起剪刀,剪斷一大截。
管家進房間來,看到這一幕,默然不語,上前從顧憶湄手裏接過剪刀,替她把髮型修剪完美。看着鏡子裏自己的齊肩短髮,顧憶湄笑了。
“眉豆,以後少抽煙。”管家有意無意地說。顧憶湄心中一沉,原來家人早就知道她抽煙,虧她還躲躲藏藏。
管家笑笑,“你跟宗麒分手以後就開始抽煙,我一直知道,太太不知道,你也別讓她知道,在她心裏,你是她的寶貝。”
“王阿姨,謝謝你替我保密。”
“宗麒那孩子雖然有些方面不夠理想,但他還很愛你,你該好好考慮一下他。”管家善意地提醒顧憶湄。顧憶湄苦笑不語。
搬家那一天,傅冬平和蔡佳都來幫忙。
傅冬平指揮工人把要用的傢具抬上車,蔡佳則在一旁和顧憶湄說話。
“我已經找了一份新工作,給高小姐當私人助理。”蔡佳已經安排好自己的出路。顧憶湄皺皺眉頭,“哪位高小姐,我認識嗎?”
“高雪心。”蔡佳揭開謎底。
“她?”顧憶湄眉頭擰得更深,隨即又鬆開,為誰工作不是工作,她哪有資格去評價一個不相干的人。
“挺好的,我聽說她待人大方,給你的薪水應該很優厚。”顧憶湄恭喜蔡佳謀得高就。
蔡佳熱心道:“我也會幫你留意適合你的工作,我表哥有個朋友是開人力資源公司的,我已經拜託他。”
“謝謝。”顧憶湄感激這些雪中送炭的人。
“別客氣,顧太太平常待我母女一般,也是我報答她的時候。”蔡佳看到顧太太從屋裏出來,怕她摔倒,趕忙過去扶她。
“房子兩周后拍賣,到時候,要我陪你參加嗎?”傅冬平問顧憶湄。顧憶湄搖搖頭,“我不想去,這裏賣給誰都跟我無關了。”
坐到車上,顧憶湄始終沒有回頭再去看昔日的家園一眼,眼睛裏卻有無盡的悲哀,她低頭攥着母親的手,暗自期盼,只要母親好好的,他們一家還有希望。
新家地方狹窄,甚至不如顧憶湄以前的琴房大,豎琴無處安置,顧憶湄只得把它放到陽台邊的角落,罩上白布,反正自己以後也不會再有彈撥它的機會。
在管家和蔡佳的幫忙下,顧憶湄把新家收拾妥當,站在客廳很有成就感地看着一切,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以後這裏就是她第二個家,至少,能替她們母女擋風遮雨。
“人貴自立,眉豆,看到你和太太能重新開始,我們都替你高興。”管家打心眼裏佩服顧憶湄,別看她年紀不大,遇到事情還是挺能承擔的,自己撐起一個家。
“多謝你們幫忙。”顧憶湄去廚房燒開水,給她倆泡茶喝,人家幫了她們這麼多,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
人都走後,顧憶湄去母親房間裏,問她晚飯想吃什麼。
“我不想吃,眉豆,你自己吃。”顧太太形容枯槁,瘦得只剩一把骨頭。顧憶湄勸道:“好歹吃一點,不然你如何撐下去。”
顧太太嘆息半晌,“熬點白粥,別的我也吃不下。”顧憶湄也沒有胃口,去廚房炒了個青椒土豆絲,煮好白粥,和顧太太一起吃飯。
有人按門鈴,顧憶湄去開門,見謝宗麒站在門外,打開門。謝宗麒把手裏的花籃給她,“恭賀喬遷。”難得他是個有心人,顧憶湄跟他笑笑,領他到客廳。
“還不錯,雖然地方小但實用。”謝宗麒參觀了幾個房間,覺得以顧家母女此時的處境有這樣的居住環境也算不錯了。當初他和母親剛離開顧家那一陣,住的是陰冷潮濕的地下室,地上到處都是老鼠屎。
顧太太留謝宗麒吃飯,謝宗麒沒有推辭。顧太太親自給謝宗麒添飯,不小心打碎了碗。顧憶湄忙道:“媽,您坐着,我來掃。”
謝宗麒見此情形,心中不是滋味,過後私下裏問顧憶湄,“伯母這樣的情形,你還能出去工作嗎?”
“沒關係的,她現在是傷心過度了,又沒做慣家務,過一陣子她會好的。”顧憶湄不想令人覺得她們母女處境堪憂,盡量寬慰自己也寬慰別人。
“你呢?你能適應?”謝宗麒疼惜地握着顧憶湄雙手,感覺她原本柔軟的雙手皮膚變得有些粗糙,低頭看看。
“沒什麼不能適應的,爸爸年輕時投資失敗,家裏也過了一陣苦日子。”顧憶湄神色淡漠,彷彿在說別人的事。
謝宗麒道:“現在可不比那一次。”他更想說的是,那一次你母親有豐厚嫁妝,顧家尚不至元氣大傷,兩三年後也就翻身,這一次,顧家已經完了。
“我知道,我會照顧媽媽。”連日的操勞讓顧憶湄憔悴而麻木,她沒有心情談這些。
謝宗麒見她心情低落,也不便再說什麼,囑咐她,“有事情打電話給我,能幫的我會幫你。”顧憶湄點點頭,勉強擠出笑容跟他一笑。
謝宗麒心頭憐念頓生,輕撫她頭髮。
送走謝宗麒,顧憶湄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因為房間小了,她以前的大床擺不下,只能換一張小點的床,睡慣了大床的她,感覺這張小床連翻個身都不夠。
看到床頭嬌艷欲滴的玫瑰花,她久久發獃,再美的花,也有凋零的一天,自己就像這些花一樣,剛到了盛開的季節,就被吹落在北風裏。難道以後的人生就這樣了?蝸居、為薪水而忙碌,庸庸碌碌過一輩子?
謝宗麒說,願意負擔她未來的生活,能相信他嗎?內心深處,她還是有點相信他的,畢竟在兩小無猜的年齡曾經愛過,如今她失去一切,他還肯負擔,足見他對她還是有感情的。
不遲不早的,邢櫟陽打來電話問候,“聽說你們今天搬家?”“嗯,今天早上搬的。”顧憶湄聽到他冷清的聲音,心裏竟有些許安慰。
“現在住哪裏,地址方便告訴我嗎?”
顧憶湄把地址告訴他。邢櫟陽沉默片刻,大概是在拿筆記下。
顧憶湄聽他悶聲不響,主動道:“邢律師,你明天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之前說要謝你,一直也沒機會。”
“明天?可以,下班我接你。”
“好。”
第十六章
次日傍晚,顧憶湄安頓好母親,回房間換衣服,出門見人,她化了點淡妝。邢櫟陽電話打過來,顧憶湄沒有接聽,按掉后迅速出門下樓。
上了車,邢櫟陽才發現她頭髮短了,“怎麼剪了頭髮?”那麼好的一頭秀髮,怎麼捨得剪呢?
“以前的頭髮又長又亂,以後我要上班,沒有時間保養打理,不如剪短方便。”顧憶湄系好安全帶。以前她每年花在保養頭髮上的錢趕上普通上班族一年工資,以後她哪裏有閑錢做這些。
車開出去,邢櫟陽不時打量一眼身旁的人,淺橘色絲綢衣裙把她象牙白色的皮膚映襯得分外白嫩,鎖骨纖細,她沒有佩戴任何首飾,妝容也很淡,可越是這樣,越顯得她清純嬌嫩。
看到她手裏捧着個盒子,邢櫟陽好奇地問:“那是什麼?”
“給你的禮物。你幫了我那麼多,我沒有別的可以送你,禮物都是家裏現成的,你不要嫌棄就好。”顧憶湄有點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怎麼會嫌棄,他求之不得。邢櫟陽心裏高興,問她是什麼禮物。
“我去美國上學之前,我爸爸送給我一個羅盤,鼓勵我掌握好自己的人生方向。你不是喜歡出海夜釣嗎,轉送給你正好。”顧憶湄打開紙盒,把羅盤拿出來給他看看。
“下面是什麼?”
“我幾年前在美國出的一張豎琴純音樂CD,十首曲子全是我彈的,發行量很小,現在已經絕版了,也送給你。”顧憶湄把碟片從CD盒中拿出來,□□車載音響里。
音樂聲響起,天籟之音如水一般,讓兩個人心情都好了。
“想好了去哪裏吃飯?”
音樂聲響起,天籟之音如水一般,讓兩個人心情都好了。
“想好了去哪裏吃飯?”
“我想去吃烤海鮮,很久沒吃烤大蝦、生蚝和炒蛤蜊了,我還能喝點啤酒。”
自從父親出事,家裏好幾個月愁雲密佈,顧憶湄覺得自己快壓抑瘋了,她要趁着這一晚好好鬆弛一下神經。身旁的人是誰不要緊,她已經打定主意從頭開始她的人生。
邢櫟陽也把自己的禮物拿出來給她,“恭賀你新生。”
他竟然和自己心意相通,顧憶湄嘴角微彎,接過禮盒,解開緞帶結,發現裏面是一瓶香水,不由燥熱,雙手幾乎把持不住方向盤,額角出汗,他緊張地差點咬破嘴唇。
所幸的是,顧憶湄並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她低頭看着手裏的羅盤出神。邢櫟陽悄悄吐一口氣,精神鬆弛下來意相通,顧憶湄嘴角微彎,接過禮盒,解開緞帶結,發現裏面是一瓶香水,不由得側目看看他。忍的燥。
兩人在鷺島海邊選了一家海鮮大排檔坐下,正是夜晚食客最多的時候,餐廳里又熱又擠,很多人選擇坐在外面。
對面就是大海,吹着海風品嘗烤海鮮也算愜意,顧憶湄點了一紮啤酒,就着燒烤,自斟自飲。
“以後再也沒人管我喝酒抽煙了。”顧憶湄喝一口啤酒,不無傷感地說。
“我已經拜託相熟的朋友,讓他們對顧先生多加照
他的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
“我家裏的香水我都沒帶,我以為我以後再也用不着這些。”顧憶湄小聲嘀咕。邢櫟陽看她一眼,“怎麼會用不着,你依然是女性,又沒脫胎換骨變成男的。”
顧憶湄低頭不語,噴了一點香水在手腕上,又噴了一點在脖子上。香氛很清淡,中調帶着點她最喜歡的茉莉香。
她想把手伸過去給他聞聞,又覺得這個動作太過曖昧,剛轉過身,就把手放回去,臉上不無尷尬。
然而,更尷尬的是邢櫟陽。他側目看她的時候,正遇上她轉身向他,女孩子豐滿的胸脯曲線起伏綿延,更要命的是,因為她的動作幅度,還在輕輕顫動。
他頓時感覺到莫名難忍的燥熱,雙手幾乎把持不住方向盤,額角出汗,他緊張地差點咬破嘴唇。
所幸的是,顧憶湄並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她低頭看着手裏的羅盤出神。邢櫟陽悄悄吐一口氣,精神鬆弛下來。
兩人在鷺島海邊選了一家海鮮大排檔坐下,正是夜晚食客最多的時候,餐廳里又熱又擠,很多人選擇坐在外面。
對面就是大海,吹着海風品嘗烤海鮮也算愜意,顧憶湄點了一紮啤酒,就着燒烤,自斟自飲。
“以後再也沒人管我喝酒抽煙了。”顧憶湄喝一口啤酒,不無傷感地說。
“我已經拜託相熟的朋友,讓他們對顧先生多加照顧,他這樣的經濟犯,可以住獨立單間。”邢櫟陽沒告訴顧憶湄,他找了很多關係,花了不少錢,才為顧建輝爭取到最好的服刑條件。
顧憶湄低着頭,手肘放在桌子上,雙手捧住臉,不讓眼淚流出來,海風吹起她的頭髮,不時拂在她臉上。
邢櫟陽把烤好的生蚝、扇貝、螃蟹的肉一個個細心地夾出來,蘸好了醬放到顧憶湄面前的碟子裏。
如此細心周到,讓她倍感溫暖。他各方面條件都這麼出色,想來也不會缺少女朋友,和女孩相處久了,自然而然也就學會照顧人。
儘管周圍到處瀰漫著燒烤的油煙味,他依然能聞到她身上的陣陣幽香,中和了她身上原本的氣息,味道令他迷醉。
見顧憶湄情緒不大好,邢櫟陽道:“我給你說個笑話。”
“你還會說笑話?”顧憶湄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他平日裏總是一本正經的,不苟言笑,還能說笑話?
邢櫟陽道:“我讀書的時候,師兄給我們講過一個段子,是說一個入室搶劫的案例,怎麼才能做無罪辯護。”
“啊?”顧憶湄很感興趣地聽他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