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辦事

安斯切洛爾是一座位於位於安斯特半島之上的濱海小鎮，南北走向的切洛爾山脈將半島與王國本土隔斷，並留了寫余脈往東延伸，這就形成了安斯切洛爾所在的丘陵地帶。

在人類的文明沒有發展到一個高度之前，像安斯切洛爾這樣的邊緣地帶大抵是沒有什麼人願意來的，是以在兩百多年以前安斯切洛爾只是一個小漁村的規模，有着幾百號人口而已。

後來時代發展了，海上貿易興起，處於王國中部的安斯切洛爾很自然的成了它南北兩個大型濱海城市奈特城和森城之間海貿線路的節點。航海的商人們從奈特城滿載從另一個大陸獲得的香料和黃金開往森城採購物資，便習慣於在安斯切洛爾休息一個晚上。

當時的安斯切洛爾領主，巴特·萊菲爾從其中看到商機，先是努力發展服務業，將這些海商海員吸引過來，同時加大了招徠人口的力度，發展加工業，漸漸的將原本的漁村，發展到了眼下小鎮的規模。而萊菲爾家族也因此從小鎮的發展中獲得了巨大的利潤，成了王國里的新貴之一。

李昊推開蝸居的院門，深深的吸了一口略帶些許咸濕味的空氣，心神為之一寧，抬步向小鎮上的鎮公所走去。

鎮公所，是近幾十年興起的一個衙門機構。據說是為了擴張王權，清剿割據——這是一項損害貴族利益政策，當時可是引起了王國很大的動蕩，差點就造成政局不穩以致外敵入侵。

後來，還是在王國的**聖梅林閣下和大劍聖羅德閣下的聯手壓制下貴族，王室和新興的資本家們一起在王都高德城召開聯席會議，最終才妥協出一個方案：

鎮公所由王室確立，但鎮公所的管理者卻是由當地的貴族進行管理；鎮公所有收繳小鎮稅收的職能，稅收額度由當地貴族和資本家代表進行協商，並按照王室取一，貴族取二，鎮公所自留其三的比例進行分派。至此，鎮公所作為王國城鎮的管理機構，被國家法律正式賦予其地位，成了真正的行政機構。

行政機構，自然要承擔行政機構的職能。不過，在這個所謂的封建氣息還很濃厚的異界，鎮公所作為基層的衙門，自然也還承擔著原來一些本是由領主來承擔的民俗節日舉辦之責，比如說新年祭，比如說眼下的成年禮。

成年禮，是一個地區少年成年的節日，一般是選擇在一年十月最後一個星期的星期六。據說這一天是太陽神奧洛特的生日。

在大陸人們的傳說之中，太陽神奧洛特也擁有保護孩子成長的神職，因此人們便在太陽神生日這一天舉行盛大的典禮，來感謝太陽神對自家即將成年的孩子的庇佑，同時祈禱太陽神用他的光輝指引即將成年的孩子們走上正確的道路。這是一個相當盛大的節日，其規模僅次於新年和神誕，畢竟無論是何處，孩子總是父母們的希望。

鎮公所位於安斯切洛爾小鎮的中心，那是一座由前教堂改進而來的建築。石質，高大，巍峨，就風格而言與李昊後世所見的鄉間教堂沒啥區別，硬要說風格的話，大概算是哥特風吧。具體李昊自己也不清楚。

分別名類的辦公桌，一個個顯得有些繁瑣的辦事處，這大約是近代風格的衙門與中古世紀的衙門最大的區別了。有人說人類的文明越發展，衙門的事情越多，這或許也是一個事實。

對於如此紛亂且門道眾多的辦事廳，若不是本地人，不熟悉一些門道，只怕還真是會被人給騙了。當然，作為生活在這裏十六年的少年，李昊自然不是上當受騙中的一員。

此時，尚是早上**點的日頭，鎮公所開門沒多久，前來辦事的人並不是很多。李昊很快就找到了鎮公所中負責民俗管理的牧師哈洛格·瑪琪士。

這是一個面容枯槁，神態稍微顯得有些古板老者。李昊找到他時，他正挺直而了腰板，一絲不苟的穿着白色的教士袍，帶着教士的帽子，端正的坐在辦公桌的書案之後看着今天新到的神學報。

神學報是十年前才在神聖教會中興起的報紙。在資本主義的壯大之下，原本顯得有些腐朽的教會也不得不進行了一番改革，運用一些新的東西來包裝自己，神學報便是其中的一種。其辦報宗旨自然是為了宣傳神聖教會的教義，光大主的榮光，並向如哈洛格這樣被派往偏遠地區的牧師宣講教會的最心動向。

哈洛格牧師是一個很有規矩的人，他自身嚴格的按照規矩辦事，給人以略微古板的感覺。對於他來說，每天上班前三十分鐘是絕對不能改變的看報時間，無論有什麼事情，只要不是大到天崩地裂的地步都是可以放到一邊的，因為這是他沐浴主的榮光的時候。

李昊進來的時候，哈洛格正聚精會神着，對推門而入的少年看也不看一眼。李昊知道這是他的脾氣，只好也拉開了椅子板着腰直挺挺的坐在了他的對面，兩眼平視這前方，雙手垂着放在併攏着雙腳的膝蓋上，默默無言。這是一絲不苟猶如軍人一般的坐姿，也是最能博取哈洛格牧師喜歡坐姿。

在這一刻，李昊的思緒可謂是飛到了十萬八千裡外，而在表面上他卻沒有流露出任何一眼——臉不對心，喜怒不行於色這是少年從小就學會的東西。作為一個孤兒，一個獨自生活在異界的靈魂，少年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多麼的弱小，也明白在這個時候只有忍耐才是生活下去的唯一辦法。

看人臉色行事，少年很早就會了。既然哈洛格牧師喜歡守規矩的孩子，那少年便會在他的面前顯得乖巧。這也是投其所好的一種。少年可是牢記以前曾經聽說過的一句名言：“規矩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讓人打破的。只是在你沒有打破規矩的實力之前，你最好還是依照規矩行事，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存你自己。”

李昊就這麼靜靜的坐在哈洛格的對面。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十幾分鐘，哈洛格牧師終於用完了今天的看報時間，雖然他還有大半的內容沒有看完，但守規矩的他還是意猶未盡的收起了報紙，注意到了端坐在他對面似乎已經等候了有一陣子的少年。

“黑髮黑眼的昊，我的孩子，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哈洛格牧師淡淡的開了口問道。

“尊敬的哈洛格牧師，我是來詢問明天成人禮的情況的。我已經十六歲了！”李昊平靜的回答道。

“你？十六歲了？哦……我的孩子，你看起來並不像……你看上去似乎有些年輕。當然，這是一件好事。十六歲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看着李昊那明顯比小鎮上的其他少年更顯得有些稚嫩的臉盤哈洛格牧師多少顯得有些驚訝。

如今小鎮上的人口已經過萬，每年成年的少年沒有幾百，也有數十，作為牧師的哈洛格自然不可能熟悉小鎮上的每一個想要參加成年禮的少年。雖然李昊的特徵很是鮮明，但身為平民的他顯然不是哈洛格關注的對象。因此，他對李昊說：“我相信你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騙我，但我還是要查找下關於你的資料，請你先等一等吧。”

說著，他也不等李昊答應便逕自翻開一旁的筆記，開始搜尋有關李昊的信息。如此又過了數分鐘，哈洛格總算是找到了有關李昊的記錄，這才抬起頭來對少年進行最後的確認：“我的孩子，你是神聖歷1382年8月15日出生的，是么？”

“是的！尊敬的哈洛格牧師。”李昊規規矩矩的點頭應道。

“這麼說來，你確實是在今年參加成人禮。恭喜你呀！我的孩子，你很快就將在太陽神的光輝下踏上成年的路途。未來的路還很長，願光明永遠光照着你。”哈洛格牧師那古板的臉上露出一絲略微顯得有些牽強的笑容。他早已習慣了板著臉，是以笑起來並不顯得好看，但李昊依舊從他的努力中看出，他此刻對自己還是有幾分真誠的。

“謝謝！”李昊同樣真誠的感謝道。

“對了，我的孩子，你來我這裏是為了辦理明天參加成年禮的手續么？”哈洛格牧師問道。

“是的，尊敬的哈洛格牧師。我想領取我參加成年禮的號牌，另外我也想知道一些成年禮的事情。明天對我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日子，我想獲得更好的成績。”李昊直截了當的說道。他知道哈洛格的性格，因此也沒有繞什麼彎子。

“嗯？更好的成績？我的孩子，你是想……”哈洛格有些詫異。

他喜歡直來直去，但他並不是一個容易被人糊弄的人，漫長的人生歲月給了他足夠的智慧和閱歷，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昊話語背後的意思。他直愣愣的看着李昊，眼神一下子變得有些銳利。

而李昊也毫不避讓的看着他，並沒有絲毫的退縮。這下子，他從李昊的眼中看到少年的堅定。於是，他輕輕的點了點頭：“你想走的路可是有別於平民，在這條路上你會遇上很多困難。你可有心理準備？”

“我早已想好了。無論如何，我也要去試一試。”李昊肯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