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狗生如此的艱難

40.狗生如此的艱難

室友這樣的反應着實讓陶夢竹始料未及。

在她看來,室友是一個十分乾脆的人,遇到有人邀請,要麼找理由拒絕,要麼欣喜的接受,她甚至連室友拒絕的台詞都替室友想好了。

——看啥電影啊,你好好碼字,早點睡覺,住院就安分點!

——我不喜歡看電影啊,看電影還不如回家玩遊戲呢,你今天字碼了嗎?

——不行,我要監督你碼字!

然後,她就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今天她決定為自己放一個假,如果回來的早,就更三千,回來的晚就斷更。

再然後,室友應該就沒有理由拒絕了,不然也未免太傷感情。

但是,此時此刻甄爽竟然就這麼異常明顯的開啟了裝瘋賣傻模式!

“我沒見過可以大到讓人聽不清聲音的耳屎。”陶夢竹抬眼凝視着甄爽。

“這個,呃……”甄爽尷尬了一會兒,道:“我真沒聽清楚,你再說一次。”

“我說,玉玉她們都出去看電影了,我在這病床上被她們眼氣得難受,咱倆也去看場電影唄。”陶夢竹這次放慢了語速,且字正腔圓了許多:“不然去做點別的也行,是單身狗已經夠慘了,還在卧病床,這日子快過不下去了。”

甄爽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有那麼一瞬間演技似乎有點浮誇,不過思考到她一直是一個浮誇的人,陶夢竹便也沒做吐槽,只靜靜坐着等待起了回應。

“那麼就出去玩唄……”甄爽說著,撓了撓耳根,抬眼望了望陶夢竹此刻正輸到大半的小屏藥水,道:“你還剩幾瓶?”

“這個完了還有三瓶,兩瓶中的一瓶小的,十二點以前能完。”陶夢竹說著,打了個哈欠。

甄爽癟了癟嘴,坐到了陶夢竹身旁,道:“昨晚幾點睡的?沒睡夠再睡會兒?我守着,輸完了我們先去買電影票,然後吃東西。”

“十二點過吧,倒是不困,吃完東西剛好可以碼會兒字。”陶夢竹邊吃邊說。

“每天都碼字,多累啊,上班的人還有雙休呢。”甄爽難得有氣無力地掏出手機玩了起來。

“誒,我問你。”陶夢竹用手肘碰了碰甄爽的胳膊,道:“你畢業後為什麼不回家?家裏吃住都不花錢,為啥一定要留在外賣租房子住?”

“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就是好奇。”好奇關於室友的很多事,只是以前沒時間,也不想像個八婆一樣去問。現在兩人坐在連wifi都沒有的病房裏,無聊得不行,閑談一下應該很正常吧?

誰知平日裏好像永遠嘻嘻哈哈的室友忽然沉默了起來。

她盯着一條並沒有多特殊的微博看了好一會兒,道:“他們要逼我工作,我不喜歡。”

陶夢竹默不作聲,只靜靜看着甄爽。

“他們說,人不能玩物喪志,找一份正經的工作才能安安穩穩的過好一輩子,那些看我直播的人又不可能真看一輩子……他們根本不了解,也不願意花時間了解,只想對我指手畫腳。”甄爽說著,搖了搖頭,道:“所以我不回去,什麼時候我發達了,自己有車有房了,看他們還說不說我玩物喪志。”

“小時候我說我想當作家,我爸也很反對,理由差不多,說沒有人會追我的文一輩子,有個工作才是最穩定的。”

陶夢竹聳了聳肩,其實這些東西有老人走也有新人來,雖然不能奢望誰能隔着電腦屏幕喜歡誰一輩子,但完全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不停地獲得更多關注。

“因為收入不穩定,所以他們總是不放心……講道理嘛,收入不穩定又怎麼了?人的一輩子也就幾十年,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也可以活下去了,為什麼還一定要為了穩定而去隨波逐流呢?”甄爽癟了癟嘴,攤手道:“輕輕鬆鬆,每個月拿五千,想做啥做啥,和辛辛苦苦每個月拿七八千,做啥都要擠時間,你選哪種嘛?”

“後面那種……”陶夢竹一臉認真。

她真是很缺錢,別說除去吃穿額外需求,收益不好的時候,光是吃穿都能讓她發愁,不然她也不至於讓自己那麼拼。

甄爽沉默了片刻,改口道:“不,我剛才比方打錯了,做自己喜歡的事,輕輕鬆鬆,每個月六千到一萬之間波動,做自己不喜歡的事,辛辛苦苦,每個月七八千的穩定工資。”

陶夢竹沉默了片刻,道:“這是你的收入水平嗎?”

“差不多吧,死工資加上打賞,運氣好的時候接點遊戲廣告,可能會再多一點……還沒算上球球那邊的店鋪分成,那邊的錢不少誒,這兩個月已經有兩千五百多了。”甄爽一臉嘚瑟,全然忘記了自己身旁躺着一個為了錢玩壞了自己身體的苦逼。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聽到室友收入水平的瞬間,陶夢竹仍是深刻感受到了自己與室友的天差地別。

她的收入也波動,但並沒有甄爽波動得那麼霸氣,在日更六千的情況下,她的收入大概是三千五到六千左右波動,全部取決於手頭連載文的數據好壞,有時候遇上一篇數據很不好,寫那篇文的那幾個月就會過得格外煎熬……

最近日更一萬,每天從早到晚要死要活,一個月也就六千多一些,這還是稅前,不是稅後……加上室友貢獻的房租,這個月也就八千不到,然而,這已經是她這兩年來收入的最巔峰狀態了……

所以,她這是要日兩萬才能跟上室友步伐的節奏嗎?

想追的人收入太高,拍馬都追不上,怎麼辦?

陶夢竹憂傷地望了望天,道:“真好,這樣叔叔阿姨都還要讓你找工作……”

“他們不懂,我也不想和他們說,我要真說我賺那麼多錢了,他們沒準要胡思亂想神展開了。”

“怎麼說?”

“我也不知道他們老一輩腦子裏都裝了些啥,總覺得玩遊戲根本不可能賺多少錢,錢要賺多了,肯定是穿低領、畫紅唇、眨巴眨巴無辜的大眼,嗲聲嗲氣的跟一堆觀眾一起談人生談理想談哲學了……”

“噗……”

甄爽說到這裏,便特別義憤填膺:“我靠你是不知道,我媽有一次戳進我的視頻,看到一堆人在彈幕里刷‘我的老婆我來承包’、‘色/情女主播’、‘前方嬌/喘高能’一類的話,當天就打電話語重心長的把我教育了一頓,問我每天都在做啥……我簡直不知道能和她說啥了,我真的就是玩了個遊戲而已啊!別人刷什麼彈幕我又管不住!”

果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哎,說起這個我一肚子氣,我跟你說嘛……”

這不說還好,一說根本停不下來,甄爽就跟突然找到宣洩口了似的,嘰里呱啦在陶夢竹耳邊吐槽了兩個多小時,從父母到其他親戚,再從其他親戚到各種同學、網友,聽得陶夢竹都震驚了。

她還以為室友脾氣好到幾乎不怎麼生氣呢,忽然聽了這麼一大堆吐槽,陶夢竹忽然覺得最初出租卧室的那段日子,態度那麼惡劣的自己沒被甄爽怨恨,完全是佔了“失戀”與“房東”四字的優勢。

不過不得不說,甄爽確實是吸奇葩體質,可能是因為她不太會拒絕的人,所以遇見過很多很多明明不熟,卻各種得寸進尺的人。

對此,陶夢竹表示,一切明明不熟卻還想在她身上討便宜的人,都會在她身上感受到冰山般的冷漠。

甄爽愣了愣,道:“你教教我?”

“這哪教的會,有些人你要不想搭理,裝不在就好了。”陶夢竹說著,伸手指了指即將滴完的藥瓶,道:“我們去買電影票。”

甄爽做出了一個地包天的鬼臉,起身叫來了護士,在拔完針后,伸手把陶夢竹腿上的筆記本裝進了背包里,道:“這個放這裏太久不好,背着走吧。”

“我來背吧……”

“嗨,你個病號只管帶人走就好了,背啥包啊。”甄爽說著,轉身走出了病房。

陶夢竹一時無語,快步追在了甄爽的身後。

在甄爽的領路下,兩人先回家餵了一下小日天,然後才去了離家最近的那個電影院。

幾乎不怎麼出來看電影的兩人站在購票處糾結了很久,最後抱着從眾心理,隨便選了一部前面看的人比較多的電影。

當售票的美女讓甄爽選座位時,甄爽一臉狡黠地選定了座位,然後轉身把票塞到了陶夢竹手裏,道:“走走走,我們去吃東西,然後找個有空調有wifi的地方吹牛!”

陶夢竹愣愣拿起票看了一眼座位號,頓時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並不是因為甄爽選的座位位置不好,畢竟七夕看電影的情侶那麼多,時間臨近的幾場都已滿場,稍微晚一點的場次好位置早被選完了,如果位置不好,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但是,甄爽買的偏偏是下午四點半的票,那一場的座位暫時還很寬鬆,她選座時也選了一個比較好的排數,且在最中央,只不過……這兩張票的座位數並沒挨在一起,而是刻意在中間隔出了一位。

看到座位號是六排7號與六排9號的瞬間,陶夢竹看甄爽的眼神簡直就像是智者對傻逼的凝視,要多嫌棄有多嫌棄……

對此,甄爽表現得萬分理直氣壯:“單身狗買電影票就該這麼選座位,自己沒對象,就努力不讓別的情侶做一塊兒,報復社會!”

狗生已如此艱難,為何看個電影還要自我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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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有毒(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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