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偷窺之癖
第二天一大早，肖勇睜開眼睛，懶懶地伸展了下手腳，卻觸碰到了酣睡的丁志。
這個嘮叨的傢伙，已全然沒有昨晚的亢奮。此刻正耷拉着腦袋，手腳縮成一團，不時地還抽動下滾圓的肉身。
直起上身，肖勇笑了笑，又無奈地搖了搖頭。輕手輕腳下地，再做賊似地刷牙洗臉完畢，他走到一面鏡子前，甚是仔細地整理了下衣衫。過程中，他堆足了各式的表情，很是臭美。最終，他確定了最滿意的一種，然後自信地走向門口。
他這是要去哪兒？見什麼人嗎？當然，他是要見一個人，而這個人正是前面提到的周蜜。
說起來，這個周蜜確有幾分傲氣。大概因為天生靚麗動人，外加身材高挑，她習慣挺着並不豐滿的胸脯，用漠然的眼神審視身旁的一切。對於別人的讚歎和艷羨，不說嗤之以鼻，但絕對是不以為然。
惟獨，她對肖勇例外。具體原因，不得而知。暗地裏，大家都猜測，周蜜能看上肖勇，那是因為她喜歡高大魁梧的男生，有安全感，而且肖勇做起事情來，習慣獨來獨往，兩相吸引，就是一絕配。
可是，這樣的例外周期極短。某天晚上，周蜜怒氣沖沖地找到肖勇，劈頭就是一句：“他們都說你有偷窺癖，你承認吧？”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質疑，肖勇當時就懵了，心慌耳熱地不知怎麼回答才好。誰知，像是得到了答案，周蜜緊接着加大了分貝：“其實，他們早就跟我說了，說你總喜歡和別人打賭，賭人小姑娘穿了什麼顏色的內衣，而且回回都是你贏。一直沒有問你，是因為我不相信。好了，現在我相信了，相信你就是一個無恥的淫徒。奇怪了，我居然跟一個始終在征服小姑娘內衣的人談戀愛……”
聽到這裏，肖勇已經搖搖欲墜了。周蜜後來說了什麼，他記不清了。總之，那天晚上之後，他失戀了，直到眼下客居他鄉都市。需要說明一點的是，肖勇之所以落腳A市，也跟周蜜有關：那個傲氣的姑娘就讀於本市的理工大學。
而周蜜所言的偷窺癖，指的就是肖勇具備的別人所不具備的特殊能耐——能看穿外物遮擋，直達內層；對於未知的危險，擁有超前的感應力。
至於這種特殊能耐從何而來，肖勇有難言之隱。那是夢幻一般的奇遇，而那個自稱窺者的老頭，在贈予一副金制眼鏡后，給了他這樣的叮囑：“窺者，誠之身也。大任之下，定要嚴守秘密，不得與人述說，更不能做出任何不義之舉。成與敗，就看你的造化了！”
回憶，是酸澀而矛盾的。來到理工大學的門口，肖勇的心情格外複雜。
正是初春時節，三三兩兩的學生，進進出出，勾肩搭背，談笑風生。堆壘在校園門口的盆景，五顏六色，整齊劃一，芳香撲鼻。憑着鐵柵欄，向里望去，熱鬧一片。四通八達的校園道路上，到處是忙忙碌碌的學生，三五成群，七八成黨，來來往往，川流不息。近處的常青樹下，有男女學生耳鬢廝磨，卿卿我我。
看到這種情形，肖勇有些猶豫了。那番耳鬢廝磨與卿卿我我，曾經那麼習以為常，而今不復存在，只能冷眼旁觀。看着看着，不禁又要失落起來，絲絲悲憫油然而生。
身陷戀愛旋渦的人，總是難以自拔，無論對方給予什麼樣的殘酷。昨晚跟丁志說別提周蜜，完全是一種託辭。在他的內心世界裏，一直存在着幻想，幻想有朝一日，冰釋前嫌，重溫春暖花開。殊不知，這個世界已經變了：姑娘們已經越來越男人。
“肖勇？”
身後一個姑娘的聲音，貌似怯怯。肖勇立即轉過身，循聲看去。
只第一秒，他便傻愣住了：一身淡藍的運動服，襯着那天使般的迷人臉龐，顯得格外經典絕倫。動人的眸子，撲閃撲閃，漾出來的全是纏綿。
不錯，這個姑娘正是肖勇朝思暮想，而念念不忘的周蜜。她剛從外面回來，手裏拎着一白色膠袋，裏面是一些塊狀早點。不過，肖勇的第一感覺，似乎出了問題：那眸子裏撲閃的，絕對不是纏綿，而是呼之欲出的憤怒。
因為，沒等肖勇回答，周蜜便嗔怒地問：“你怎麼還來啊？難道我沒有跟你說清楚嗎？三番五次這樣，你不覺得自己很無賴嗎？”
連串的質問，讓肖勇頓時清醒不少，但他馬上表現出與能力截然相反的低情商，局促不安的神情，躍然臉上。撇了撇嘴，想說什麼，卻始終倒不出來隻言片語。兩隻手有些多餘，不知放到哪裏才好。一句話：昨晚的英武之氣，此刻已蕩然無存。
“好，你不說就等於默認，默認自己是一個無賴！”直截了當，毫無拖泥帶水，周蜜給了肖勇一個鑒定，隨即不吐不痛快似地發泄開來，“不要再演戲了，我已經看清楚你。這樣的無賴行為，就是騷擾，不但不會讓我回心轉意，反而會讓我更加厭惡。你知道厭惡的意思嗎？鄙視和反感，唯恐避之不及。如果你一味固執下去，我只能嘲笑你，嘲笑你壓根不配做一個男人！”
是啊，男人，什麼才是男人呢？因為誤會，遭遇打擊，便草率放棄，就是男人嗎？將心中的那片依戀，用冷漠掩藏起來，就是男人嗎？不不，不應該是這樣。
他意識到，自己必須給出一個解釋，否則這段感情必然陷於萬劫不復。可是，如何說呢？又從哪裏開始說起呢？
“大任之下，定要嚴守秘密，不得與人述說，更不能做出任何不義之舉……”
他想起了這句叮囑，儘管希望自己的記憶能瞬間清空。既然當時不假思索地承諾下來，倘若此刻違背諾言，怕是地地道道的不義之舉。如此，周蜜的嘲笑，便得到了某種程度上的應驗。作為一個有着強烈尊嚴意識的人，肖勇是跨不過這道坎兒的。
因此，他不無悲哀地自嘲道：“是啊，我不配做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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