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孿生姐妹
思緒頓時回到擊碎擋風玻璃的那一刻。
那一刻,肖勇迎着奔馳過來的黑色轎車,陀螺翻轉中順勢擊出一反肘,並以閃電般的速度摘下清秀面龐上的墨鏡。這樣做的目的,是想看清那張貌似眼熟的面龐。
何謂貌似眼熟呢?他看過任小北一眼,也僅僅一眼,就在任小北來娛樂城的那天晚上。而那墨鏡后的面龐,太像任小北了,幾乎沒什麼兩樣兒。確切地說,因為窺能的逐漸減弱,他無法看清當時的面龐。
連續數日脫離那副眼鏡,他發現自己的特殊能耐在下降。平時一眼透表的事物,即使集中意念,也看不真切。非但看不真切,他明顯感覺到能力可視距離在縮短。正因為如此,在醫院門口預感到危險時,他無法確定危險的源頭,以及具體位置。同樣,墨鏡之後的面龐,模糊而不清晰。斷然出手,擊碎擋風玻璃,便是要解決那刻的困惑:員工嘴裏的任姐,為何要槍殺負責娛樂城日常事務的陳經理呢?
可是,潛意識裏,他不相信看到的就是任小北。怎麼說呢?第一眼看到的任小北雖然屬於絕色麗人,但骨子裏擺脫不了傲慢的俗氣。那種趾高氣昂的冷艷,他並不欣賞,尤其在受盡了周蜜的冷酷之後。可是墨鏡後面的臉龐,卻絲毫沒有這般傲慢的冷艷。不僅沒有,反而多出了一絲清新舒透的柔弱感。
就其穿着來說,也跟任小北迥然不同。任小北的裝束是惹眼性感的,處處顯示着成熟與華貴。而墨鏡之下的裝束,則鮮艷活力,無不洋溢着清醇的氣質。貌似同一個人,卻有着截然不同的神色與裝扮,怎能不讓肖勇感到好奇呢?
而現在,這個神色與裝扮已經呈現在他眼前,那股灼熱正在淡去,換成了一種隱隱的小怒:“請你把墨鏡還給我!”
“呵呵,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墨鏡?”肖勇攤開雙手,並聳了聳肩膀,裝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雖然確信眼前的這個姑娘便是開槍之人,但他還無法在短時間內把她跟殺手的身份聯繫起來。甚至,他突然產生了一種衝動——想搞清楚這個姑娘跟任小北之間的關係。因為她們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和任小北一定是孿生姐妹。
“你別裝了,我只想要回自己的墨鏡!”對方說話語氣很冷,倒跟任小北有些神似。
可是,那忽閃的眼神,以及起伏着的胸脯出賣了她。她內心正在泛起波瀾,想竭力平復,卻始終平復不下來。這個情形,肖勇有過心理體會。當初第一次約會周蜜時,看到她那楚楚動人的眸子,自己也是如此把持不住,而難以控制內心的緊張。
她為什麼要緊張呢?和自己那時的心理一樣?難道她對自己一見鍾情?太誇張了吧!沒有答覆她,肖勇心中暗想,竟然生出了臭美。
“請還我墨鏡,謝謝!”對方見肖勇不答,直接伸出手來索要。
“對不起,我暫時不能還你墨鏡!除非——”看了眼那隻漂亮的手,肖勇還是拒絕了。除非什麼呢?其實他想說,除非告訴我你是誰。但他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被打斷了。
“除非給你一個交換的條件,是嗎?”對方臉上的緊張消退了不少,居然滲出些許俏皮。
肖勇笑了。對於周蜜之外的姑娘,他的表現通常不會局促,倘若能讓自己感興趣,時常還能迸發出一些冷幽默。所以,他在笑的同時,誇讚道:“你很聰明,能想到交換的條件。可是,一個聰明的殺手,是絕對不會在行刺失敗后,聰明到跳進瓮中索要一副並不起眼的墨鏡。知道這是哪裏嗎?這是金沙灘,是你行刺對象的窩兒!我只要喊一聲,你就遭殃了。”
“你不會的!”對方回答得利索,似乎摸透了肖勇心裏所想,“我知道你厲害。但是今天,我只想要回那副墨鏡。”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你又怎麼能確信我一定會把墨鏡還給你呢?”很顯然,對方的邏輯有問題,而且還有些天真可笑。
這時,一個領班跑過來,迎着那姑娘驚訝道:“任姐,您怎麼來了?哦,天啊,看我們忙得,都忘記了接待您!”
姑娘馬上微笑,竟然朝那領班歉意地點了下頭:“沒事兒的,你們忙。我找他有點事兒!”
說話間,姑娘兩側的面頰明顯掠過一絲緋紅,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這轉瞬即逝的緋紅,被肖勇看個正着。頓時,他產生了一個判斷:這個貌似任小北的姑娘,絕對不是任小北。
產生這個判斷的理由呢?因為,肖勇清楚記得那天晚上任小北的片刻言行——她抬了手腕,看了下時間,然後蹙眉招來身後黑衣保鏢吩咐着什麼。當時也有個領班上前招呼,而她卻用不屑的眼神瞟了領班一眼,冷艷地說:“知道了,去忙你的吧!”
而現在,這個依然被喚作任姐的姑娘,舉止禮節而教養,言語中沒了那種不屑的味道,卻顯得謙卑和善。如此看來,她們完全是兩個人。
正當他要說出心中所想時,那姑娘立即低頭湊近他的胸前,壓低分貝:“我知道你在找一個朋友,作為交換的條件,我會告訴你他在哪兒!我不能待在這裏太久,如果相信我的話,請借一步說話,隨我出門,到外面的車裏。”
之後,不看肖勇表情,也不等肖勇回話,那姑娘甩頭就朝着旋轉門走去。而肖勇頓時來了精神:她說的朋友一定是丁志!她竟然知道丁志的下落!
來不及思考前後左右的關聯,以及那交換條件的真偽,肖勇立即緊跟了出去。太意外了,這接二連三的意外!
隨那姑娘的後腳跟,剛鑽進停在車叢中的一輛嶄新的黑色轎車裏,未及說話,肖勇便看到陳經理他們一伙人正匆忙地走進金沙灘的旋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