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自從溫唐主動貢獻出了自己的酸奶水果凍,《丁字路口》劇組就陷入了一種很微妙的氛圍。
溫唐愛吃的名聲傳遍海內外,而且事業穩定之後,她確實也有條件在飲食方面精益求精。等到她的地位穩固后,這個實施起來就更加的沒有顧慮了。
早餐一定要豐盛,午餐,尤其是冬天的午餐一定要葷素搭配、有干有濕;就算娛樂圈內流行過午不食,但溫唐還是會雷打不動的吃吃吃,睡前還有一杯酸牛奶和充分水果……
她不差錢兒,更不是那種自私的人,不僅自己要吃的好,更要周圍的人也吃得好。於是十幾天下來,劇組眾人就驚恐地發現,他們竟然長胖了!
這不對啊,一般不都是冬天拍戲狂跌膘么,怎麼還能長胖了呢?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
宋顏第一次親自驗證了江湖中流傳已久的溫唐怎麼吃都不胖的傳聞,感覺么,相當之複雜。
關鍵是溫唐不僅是那種輕易吃不胖的體質,而且她的運動量真的超級大!
她的生物鐘特別穩定,不管前天晚上拍夜戲到了幾點,次日早上七點肯定會醒,然後如果天氣不錯的話就出去鍛煉,天氣不好的話就在自己的房間裏開了制氧機鍛煉。
溫唐已經四十多歲了,但臉蛋依舊緊緻光滑,雙眼依舊明亮有神,那副十幾年如一日的A+級好身材羨煞無數人,三個孩子的媽了還是□□外加馬甲線、小腹肌,大長腿一劃拉就辣么長,說翻跟頭就翻跟頭,輕盈靈活的跟武校畢業似的……
宋顏這次有幸跟她同組,自然躍躍欲試,可剛堅持了三天就歇菜了。
太累了!
大冬天啊,多冷啊,他們拍戲又這麼累,但凡能有點時間,大家都是寧肯不吃飯都要拿來補眠的。想想吧,七點鐘,天還灰濛濛的,壓根兒沒睡夠的你就要從溫暖舒適的被窩裏爬出來,真是想想都殘忍!
宋顏不禁心生感慨,果然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大家光看見人家在鏡頭前面光鮮的那面了,可又有幾個人能真正體會對方鏡頭之外說付出的努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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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宋顏只是在寒冷的北方進行為期不足二十天的拍攝,同一時間在另一個劇組的楚游淵顯然要苦逼的多。
他今年十月份之前有兩部劇要拍,先開機的是國內的,新劇從頭到尾都在同一處片場:南方某生機勃勃、綠意盎然的森林。聽上去似乎很愜意,但實際上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在新電影中,楚游淵是唯一的男主角,整部電影絕大部分的鏡頭裏面都只有他一個人。但是,真的一點兒也不舒服!
楚游淵飾演一位古代逃奴,一個原本被主人作為活靶子的奴隸,他在目睹了同伴們的死亡之後突然爆發,在又一次活人圍獵中打傷主人,然後就踏上了漫漫逃亡路。
作為社會地位最底下的奴隸,楚游淵就沒有一件遮蓋面積在60%以上的戲服,白天曬的皮疼,晚上更是能體驗一把風吹褲襠涼的爽感。而且逃亡過程中還要經歷諸如暴雨、泥石流等種種惡劣天氣的考驗,甚至還要從高高的山崖躍入湍急的河流,真是光聽就讓人腎上腺素激增!
拍攝地選在一座南方城市的亞熱帶森林中,該地常年潮濕多雨,又因為地處山地,晝夜溫差較大,有毒的蛇鼠蟲蟻隨處可見,實在不是什麼宜居地。
劇組開機當天就有兩個體質較弱的工作人員因為水土不服和飲食差異病倒,上吐下瀉,連夜被送往醫院。
在這種地方開機一定要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不然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不知名的蟲子咬到,但偏偏白天又十分悶熱潮濕,全副武裝的攝製組不用動就汗流浹背,身上的汗淌的跟下雨似的,收工之後脫了鞋子一倒,裏面嘩嘩就能流出水來。
而最慘的莫過於楚游淵,別人都可以痛苦又甜蜜的將自己裹成粽子,唯獨他不可以。
正式開機那天,楚游淵拿到了最終版的戲服,然後一張帥臉愣是僵硬了大半分鐘。
化完妝之後,他悄悄找到劇組負責醫務的小姑娘,“有沒有能驅趕蚊蟲的藥膏什麼的?”
他身上一大半的皮膚都露在外面呢,哪怕遮住的地方也是破破爛爛,稍微一走動就兜風,什麼蟲子爬不進去?
然而事實證明,還是一點卵用都沒有!
因為楚游淵整部戲幾乎都是處在一種奪命狂奔的場景中,他基本上就沒有停住不動的時候,而在這種悶不透風的鬼天氣,稍微一動就汗如雨下,不管身上塗抹多少藥膏都能給你沖乾淨了。
剛拍了兩天,楚游淵身上就被咬了七八個顏色恐怖的大包,而且奇癢難忍。
跟他同樣遭遇的還有號稱“幕後英雄”的跟拍攝影師,小哥兒扛着幾十斤重的機器跟着楚游淵一路狂奔,中間幾度踩進泥坑甩掉了鞋也不放棄,於是一隻腳乾脆就跟糊了似的,幾乎看不出原貌。尤其是襪子覆蓋不到的腳踝位置,直接就腫了一大圈。
攝製組也擔心出事兒,趕緊聯繫當地有經驗的老人,對方只掃了一眼就說這是一種本地特有的毒蟲咬的,倒沒什麼很嚴重的後遺症,就是癢,然後貢獻了一種當地土葯就完了。
真是以毒攻毒,蟲子咬起來的包看上去形狀可怖,但見了葯之後大家才知道解毒的玩意兒也不遑多讓。
楚游淵打開那罐傳說中的解毒聖葯后,先是詭異的沉默了片刻,然後就把這一坨黑中帶綠,黏糊糊一片,又不斷散發著惡臭的玩意兒送到裴然鼻子底下,特別嚴肅認真的問,“別是變質了吧?”
不要說他,就是裴然這些旁觀者也都看得心驚膽戰,解藥什麼的,特么的看上去簡直比□□還毒啊!
再三確認人家藥膏生出來就這樣之後,裴然還是不放心,偷偷抓了只雞做實驗,確定沒毒之後才給自家藝人用。他先給楚游淵已經慘不忍睹的下肢拍了幾張照片,捏着鼻子抹了藥膏之後又拍了幾張,連同攝影師的一起統統發到Talk上。
“以親身體驗告知,有風險,遊玩需謹慎,不建議前來。”
因為之前一直有粉絲說想過來探班,但劇組出於安全考慮就沒同意,可外界躍躍欲試的聲音就沒停過,楚游淵也怕出問題,所以經常見縫插針的勸說大家不要來。不過勸說歸勸說,單純的語言總是顯得有些蒼白無力,關鍵時候還得靠事實說話。
照片剛發上去沒幾秒鐘就有粉絲的唏噓聲連成一片:
“啊啊啊我楚先生的美腿!”
“天吶好恐怖,這是什麼蟲子?要不幹脆去醫院看看吧。”
“這麼嚇人,肯定很難受吧,會不會留疤啊?”
“太可怕了,楚游淵你為了事業也是拼了,放心好了,等這部電影上映了,我先包場!”
“這是造了什麼孽,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祁凰決定今年要走這個路線了嗎?北方的大臉在寒風中凍成汪,南方的楚先生又在這兒自虐……”
休息期間,無所事事的楚游淵還特別認真地挑重點回復:“美腿不美腿的倒無所謂,男人畢竟不靠腿吃飯;是當地一種毒蟲,據說還有許多類似的,未來幾個月也許我們會深度交流;據說不會留疤,前提是堅持住不撓,不傷及深層皮膚的話……”
他這種認真又不失詼諧的回復風格頓時就征服了老大一片網民,大家紛紛表示,雖然決定走實力演技派的楚先生你不在乎,但大家還是看不慣好好一條美腿被如此的暴殄天物!
另外,果然是出行需謹慎,楚游淵被咬的照片頓時就嚇退了好些躍躍欲試的網民。
最後,楚游淵還跟大家強調,最後那張比自己更恐怖更慘烈的照片是攝影師的,很多時候其實攝影師比演員本身還要拚命還要辛苦,希望大家在欣賞影片的之餘也不要忘記這些幕後的無名英雄們。
這話倒不是逢場作戲,而是真的很多特殊環境下,負責抓拍鏡頭的攝影師所面臨的工作難度和風險性絲毫不亞於演員本人,甚至更高!
要知道,他們可還要扛着幾十斤的攝影機器呢,一旦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拍攝中就很難兼顧自己,磕磕碰碰簡直就是家常便飯。而且就算遇到意外,絕大部分訓練有素的專業攝影師做出的第一個本能反應就是:保護機器……
就像這次的拍攝,因為是在亞熱帶森林裏,地面堆積了很多陳年的枯枝爛葉和瘋狂生長的樹根,稍不留神就要打個趔趄。某次拍攝中,攝影師小哥光注意鏡頭去了,一個沒留神就被枯葉堆下面的一條樹根絆倒,他習慣性的把機器舉高,用自己的身體墊在下面,結果一根不知什麼時候的鳥骨頭噗嗤一聲從被壓下去的腐殖質層中冒出來,險而又險的擦着他的臉過去了。
當時整個劇組的人都被嚇壞了,真是太險了,只要再偏移一兩公分,那根鳥骨頭就會從攝影師的後腦勺戳進去!
從業這麼多年了,饒是那個攝影師跟着演員滾過沙漠、跳過海,經歷過種種驚險刺激的場面,遇上這一出也給嚇得三魂去了一魂半,一張小胖臉慘無人色。
當天晚上,劇組就擺了一桌壓驚飯,還特意根據當地人的風俗祭了各路神明,燒了紙。
不過,或許還是沒有祭奠到好處,拍攝進行到第二個月的時候,暴瘦十幾斤的楚游淵病了。
打噴嚏、流鼻涕、咳嗽,剛開始他沒怎麼在意,以為只是普通的感冒,結果吃了兩天葯之後不僅不見好,反而更嚴重了。
幾乎所有人都被他巨大的黑眼圈和迅速消瘦下來的臉頰驚呆了,導演更是當機立斷要他去醫院。
實際上楚游淵那會兒已經有點發燒了,腦子也可能不大清楚,倔勁兒上涌,“你們不覺得其實我現在這個形象才更符合疲於奔命的逃奴設定嗎?”
“什麼?!”
“游淵,聽我說,”往常總順着他的裴然也一反常態的板起臉,“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咱們得有底線你明白嗎?戲可以補拍,但健康必須保障,聽我的,咱們馬上去醫院。”
周圍一群人也開始勸說,但他們顯然不夠了解楚游淵,這是一個不發瘋則已,一發瘋就要嚇死所有人的隱藏性瘋子。
“不,我是主演,你們都得聽我的!”楚游淵揪着眉頭,異常堅決的說,“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只是拍幾組鏡頭而已,很快就好了。”
以導演為首的攝製組數次反對無效,無奈之下,大家看楚游淵神色雖然疲憊,但雙目有神,思維也很清晰,應該不是說胡話,加上他現在的形象和神態確實比逃奴還逃奴,正常情況下很難達到這種渾然天成的效果……
追逐藝術的人都是瘋子!
衡量利弊之後,導演終於咬牙開拍。而楚游淵的表現也對得起他之前的保證,硬是將一個被逼到絕境后憤而反抗的逃奴表現的淋漓盡致。
尤其是他從泥潭裏爬出來,整張臉都被污泥覆蓋,只剩下一雙眼睛的鏡頭。
透過鏡頭看去,那雙眼睛簡直亮的嚇人,明明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動作,但在場所有人都覺得,裏面有熊熊火焰在燃燒。那已經不是一個人了,而是一頭被逼到懸崖的獸!它在掙扎,在猶豫,然後伺機而動,只等你稍有鬆懈就會暴起,用最原始有效的方法將你撕碎!
原計劃拍一整天的戲份生生被壓縮到四個小時結束,全部一條過!
導演喊cut后,楚游淵也沒有出現大家所擔心的病症加重的情況,反而心情大好的跟眾人擊掌,回去卸妝的時候還很罕見的跟化妝師開了幾個玩笑。
然而就在大家剛要鬆口氣的時候,當天夜裏,楚游淵突發高燒,整個人都昏迷不醒,體溫一度高達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