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排練
為了這次元旦晚會,楊子溪還真的認認真真練習了《雪絨花》。
雖然班長說她不必參加排練,她還是去旁聽過幾次。
不得不說,班長的組織能力挺強。在他的調.教下,一群完全沒有學過聲樂的學霸高中生們竟然唱得挺像模像樣的,班主任喜笑顏開,表揚班長:“要是這學期我們評上了最佳班級,班長一定功不可沒啊。”
班長笑了笑,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到後來,晏海清去排練的時候都沒有那麼排斥了,她甚至還特地拜託楊子溪在mp4里下了一首《雪絨花》合唱版,沒事的時候就聽聽。
楊子溪:“……”
元旦晚會定在12月18日的晚上,合理利用周五晚上,微妙了佔用了學生們的休息時間,又不會被投訴。
鑒於此,選拔便定在12月14日到16日,全校三個年級五十幾個班,報上來的八十多個節目依次在大禮堂接受篩選。
也許校長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舉辦一屆學生們都喜愛的元旦晚會,公佈的選拔會評委中,竟然大部分都是學生會成員,只有一個老師負責把關主題,把極度三觀不正的東西刷下去。
選拔的前兩天,班主任找學校借了大禮堂和一架鋼琴,打算現場綵排一下,看看整體效果。
這一次楊子溪就必須參加了。說實話這次的實地綵排基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她,因為除了她之外的四十七個人已經磨合了很久,默契十足,出問題的可能性很小。
大家最開始只是打算隨便唱唱,應付應付而已。但是在排練的過程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真的激發了班級榮譽感,全班眾志成城,非得把這曲子排演好了。去大禮堂排練的路上,每個人都神采奕奕,充滿了期待。
這搞得楊子溪壓力很大,生怕自己學藝不精,搞砸了節目。
晏海清安慰她:“不要擔心,反正是綵排,正常發揮就好了。”
楊子溪嘆了一口氣,道:“不是怕發揮不穩定,不是我吹,我心理素質還挺好的。我就是怕我彈得不好,超常發揮也拯救不了。”
晏海清看了看她,覺得她臉上的擔憂不似作假。可她又不太懂鋼琴這種事情,因此只能拍了拍楊子溪的肩膀,道:“別怕,我相信你。我們全班都相信你。”
楊子溪捂住了臉,說:“你別說了,你一說我壓力更大了。”
雖然說著壓力大,但實際排練的時候,楊子溪卻表現得可圈可點。
如她自己所說,她心理素質過硬,並沒有犯彈錯音符或者踩錯節奏之類的低級失誤。但是她另外一半說錯了:以她的水平而言,只要正常發揮就能hold住全場。
一曲終了,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來的時候,全班同學竟然鼓起了掌——也許班級凝聚力這種東西,是真的存在的吧。
楊子溪的心微微放下來了,看來自己寶刀未老,給大合唱伴奏還是不成問題的。她下意識在人群里尋找晏海清,不出所料,看見晏海清在鼓掌之餘對着她笑了笑。
注意到楊子溪在看自己,晏海清還握緊了拳頭,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楊子溪於是對她揮了揮手,意思很明確:安啦,小意思。
班主任十分滿意,看了看手錶,說:“我給學校說的是借到七點半,雖然現在時間到了,不過要是沒人過來的話,我們就接着排練吧。”
眾人很高興,站回了自己的位置,繼續排練起來。
排練到第五遍,唱到一半的時候,大禮堂的門開了,冷風嗖地灌進來。
楊子溪下意識地分神去看,指下的節奏便有些亂了。
她心裏略微有些詫異,因為來者是他們全班都很熟悉的人物,成碧。
成碧脖子上掛着一把結他,仍然穿着她標誌性的鉚釘皮衣,身後跟着幾個跟她一樣打扮的男男女女。他們看到有人佔用着大禮堂顯然有點吃驚,紛紛詢問成碧:“不是說好輪到我們排練了嗎?”
等到看清楚排練的是十八班,成碧笑了笑,對台上彈鋼琴的楊子溪做了個“繼續”的手勢,隨後對同伴們解釋道:“我同班同學,等他們練完這一遍吧。”
說完,她便挑了個最前排的位置坐下來了,以一種非常愜意的姿勢欣賞起這場合唱來。
這一遍唱完之後,班長也注意到了另一批人。他走下指揮台,問成碧:“你們借了大禮堂嗎?”
成碧點了點頭,說:“對的,借的八點到九點半。”
班長只得十分遺憾地對同學們道:“我們走吧,排練時間到了。”
楊子溪也站了起來,看着晏海清走向自己。
晏海清笑着道:“你明明彈得很好嘛,過度謙虛就是自大。”
楊子溪攤了攤手,說:“那是因為你聽不出來,只能應付你這樣的外行人。”
晏海清被嘲笑成外行人也不惱,歪了歪頭補充道:“那就當我是外行吧,總之我覺得你彈得很棒!”
成碧的同伴們正在清場,把鋼琴和演講台都抬去後台。成碧閑來無事,便插入到她們倆的對話之中,道:“就算是以內行人的眼光來看,也彈得相當不錯了。”
楊子溪一愣,禮貌道:“謝謝。”
成碧又問:“我看你樂感挺好的,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樂隊?”說著,她撥弄了一下結他的琴弦。
渾厚的音符在舞台上響了起來,延音悠長,似乎連空氣都震動了起來。
在結他餘音的震顫里,成碧又道:“我很看好你。”
楊子溪一愣,她以為成碧這樣的搖滾少女應該對同伴相當挑剔?
鋼琴並不適用於搖滾,也不知道成碧怎麼就從鋼琴里“看好”自己了,這簡直跟班長的“你報了小提琴,所以你會彈鋼琴嗎”的邏輯有異曲同工之妙。
楊子溪笑了笑,問道:“你們是來排練什麼?原創曲嗎?”
成碧點了點頭,說:“前幾天寫的,想趕上元旦晚會。”
楊子溪道:“加油。”
成碧笑了一下,說:“謝謝。”她又把話題拉了回來,問道:“不過,你真的不想加入我們嗎?”
楊子溪搖了搖頭,她對搖滾並不感興趣。
成碧遺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楊子溪以為事情到這裏就算結束了,於是便拉着晏海清想要回教室。
誰知成碧又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如果我邀請晏海清擔任主唱呢,你會加入嗎?”
晏海清一愣,連忙下意識拒絕:“不、我不行……”
楊子溪看着晏海清窘迫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有趣。於是故作思考狀,說:“如果晏海清也在,我倒可以考慮下。不過我們倆名字這麼像,還是以後單獨組個組合出道吧。”
成碧忍俊不禁,道:“那隻能怪我名字裏沒有江河湖海,無緣你們的組合了。”她擺了擺手,道:“祝你們好運,你們快回去上課吧。”
楊子溪點了點頭,道:“再見。”
楊子溪跟晏海清一同出了大禮堂,一出去就被夜風劈頭蓋臉地吹了一腦門。
楊子溪覺得冷極了,把衣服裹了裹,還是覺得冷,於是不由自主地挽上了晏海清的胳膊。
高中關係好的女孩子經常這樣勾肩搭背,可楊子溪重生回來之後並沒有這樣的習慣,因此甚少與晏海清有這樣的肢體接觸。
晏海清被挽上的時候,身子甚至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瞬。
楊子溪感受到那片刻的僵硬,她詫異地看了一眼,說:“有這麼冷嗎,你都凍僵了?”
晏海清說:“……沒有。”
楊子溪感嘆道:“啊,果然還是挽着比較暖和啊……聽說過幾天要降溫,要準備加厚衣服了。”
晏海清看了一眼楊子溪,對方太在意風度,此刻裏面穿着一件單薄的打底衫,外邊也不過就套了一件外套。更可怕的是下半身還穿着絲襪和裙子,也怪不得會冷。
晏海清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羊毛衫加帶絨外套,厚的牛仔褲。一對比才發現,自己跟楊子溪簡直不是生活在同一個季節。
晏海清沒忍住,道:“還不是你不會照顧自己。”
楊子溪無辜道:“我哪知道今天要出教室?”
難道你就沒考慮過晚上放學走回家嗎?晏海清心裏吐槽道,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說出口。
楊子溪就這樣黏在晏海清身上,一路走回了教室。
一進教室她就如釋重負,“啊,果然還是教室暖和!”
晏海清被楊子溪挽着的那截手臂都已經被捂暖和了,楊子溪放開之後,她頓時覺得涼颼颼的。
像是穿着毛衣鑽進被子裏睡了一覺再起床之後的那種。
晏海清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暖和夠了之後突然暴露在空氣中,真的好冷啊。
她看着楊子溪歡脫地跑向座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楊子溪以為自己到了教室就可以規避掉寒冷,事實證明她太天真。
教室里沒開暖氣,就算封閉着,也不能阻止溫度降下來。
寒從足下起,她的絲襪太薄,不一會兒全身就開始感覺到冷。
她自知失策,怪不得別人,因此只能聽講的時候抱着胳膊,稍稍凝聚一下熱量。
過了一會兒,就見晏海清不動聲色地把外套脫掉,蓋在了楊子溪的腿上。
楊子溪一愣,外套帶着晏海清的體溫,她的腿瞬間就暖和起來了。
她小聲問:“你幹什麼?”
晏海清目不轉睛地看着黑板,一副認真聽講的乖乖牌模樣。她嘴唇沒動,聲音卻傳了過來:“叫你穿太少,腿凍了以後得風濕怎麼辦?”
楊子溪看了看晏海清,又道:“你不冷嗎?”
晏海清指了指自己的羊毛衫,說:“我才不像你一樣活在南半球。”
楊子溪還是覺得心裏過意不去,她想把外套拿下來,結果被晏海清按住了。
晏海清的手搭在她的大腿上,說:“我真的不冷,你蓋着吧。”
見晏海清這樣堅持,楊子溪只好作罷,強調了一遍:“你要是冷的話就跟我說,我還給你。”
晏海清輕輕地“嗯”了一聲,道:“聽課吧。”
說實話,晏海清現在就已經覺得有點冷了,不過她是不會告訴楊子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