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同寢
晏海清一愣,表情在黑暗裏看不分明。
她的聲音很猶豫:“還是……不要了吧……”
楊子溪看了看周圍,道:“沒水沒電不適合生存,再說出了昨天的事情,我一點也不放心你一個人。”
鍾梨也道:“對啊對啊,今天去外面住吧,這裏太黑了,你連作業都寫不了。再說了,你打算怎麼洗澡呢?”
晏海清還是不願意,道:“沒事,我都習慣了……”
楊子溪卻抓住了她的手腕,道:“就當是陪陪我,我一個人睡害怕。”
月光從窗子裏照射進來,恰好照亮了楊子溪的眉眼。她的眼神彷彿會說話,柔軟而深情地看着晏海清,又似乎帶着些不由分說的意味。
晏海清下意識移開目光,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覺得楊子溪“深情”?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在裏屋收拾衣物了。
楊子溪靠在門框上,道:“衣服鑰匙錢包,書筆本子,衣褲毛巾牙刷。差不多就這些了吧,收拾好了就跟我走。”
晏海清回想起剛剛,只覺得自己好像中了*葯,不知不覺就按照楊子溪所說的做了。她在心裏暗道不好,思索着是不是要去報警?
這樣想着,她卻背着滿滿一包的東西,走向了楊子溪,道:“好了。”
楊子溪輕輕地笑了一下,說:“走吧。”
經過門口櫃枱的時候,晏海清順勢拿了三包咪咪蝦條,分給楊子溪鍾梨一人一包,然後把門關上了,道:“我最喜歡吃這個啦,每次都偷偷吃,不告訴我媽媽。”
這條小巷太狹窄,保鏢們的車就在巷子口等着。一行人上車之後,先是把鍾梨送到了家裏,再帶着楊子溪和晏海清向楊家駛去。
回到家,楊子溪第一件事就是去主卧給母親報備:“媽,我今天帶了個同學回來住。”
楊子溪的媽媽叫程彩丹,正在房間裏一邊做瑜伽一邊看海綿寶寶。一聽見有客人忙站起來,說:“男的女的?”
“……”楊子溪無奈地看了晏海清一眼,說:“女的,叫晏海清,是我同桌。”
程彩丹小聲道:“我以為你帶男朋友回家了嘛,嚇了我一跳……”她看到了晏海清,打量一番之後道:“也是十八班的?那成績一定很好吧!不像我家小溪,分班完全是走狗屎運進去的。”
楊子溪愈發無奈了,忙把程彩丹推進房去,道:“你看海綿寶寶吧!我自己招待就好了!”
說著,她關上了門,把程彩丹鎖在了裏面。
楊子溪對晏海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我媽就是這樣的,見笑了。”
晏海清微笑着搖了搖頭,說:“阿姨好可愛。”
“就是跟沒長大似地,都是我爸慣的。”楊子溪忿忿道,隨後帶着晏海清上了樓,去了自己的房間。
楊子溪的房間在進高中之後剛剛裝修過一次,把原來貼的一些男團海報全給撕了,色調也從粉紅色換成了月牙白,看上去很是素淡的樣子。
楊子溪對晏海清道:“東西先放在書桌上,可以坐在床上。要喝杯水嗎?是先寫作業還是先洗澡?”
開啟了主人模式的楊子溪太過體貼客氣,倒讓晏海清很不自在。她怯生生道:“不要喝水,隨便。”
楊子溪卻已經把水杯端過來了,笑道:“喝口水,我們先寫作業,洗完澡直接睡覺吧。”
晏海清點了點頭,楊子溪又道:“對了,你睡覺認床嗎?”
晏海清搖了搖頭。
寫作業的時候,楊子溪把mp4充上了電。這個mp4的命運也真是坎坷,輾轉一圈還是回了楊子溪的家。
晏海清在楊子溪的對面寫作業,很難得地在靜謐之中感受到了寧靜。這樣幸福又平靜的生活……
她抬頭看了看楊子溪,對方似乎不聽歌就寫不下作業,正戴着mp3的耳機盯着作業。注意到晏海清在偷瞄自己,楊子溪取下耳機,示意道:“怎麼了?”
晏海清笑了笑,道:“我寫完了,現在可以洗澡么?”
楊子溪把筆一摔,長舒一口氣道:“你終於寫完了!我受不了這作業了,你快去洗澡,把作業借我抄!”她平常回家根本就不寫作業,不過像晏海清這樣的大學霸不可能跟自己一樣,她便也只好裝模作樣地跟作業大眼瞪小眼。
晏海清洗澡的時候,楊子溪在奮筆疾書抄作業。等晏海清洗完了,她也抄完了。
洗完澡鑽到被子裏的時候,晏海清正拿着一本書在看。楊子溪湊過去看書名,發現是自己初中買的的言情小說,重生之後放在書柜上懶得處理,於是一直在攢灰。
看到晏海清看這個,楊子溪有一些驚訝,道:“你竟然喜歡看這個啊!”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晏海清不是喜歡看言情小說的類型……
晏海清很窘迫,立刻把書本合起來還給楊子溪,小聲道:“我就看看……現在還給你……”
楊子溪揮揮手,說:“你看吧,喜歡的話就送給你了。”她平躺下來,與晏海清一人佔了一半床。
晏海清半坐着靠在床頭看書,楊子溪躺下之後,一邊肩膀的被子是闊起來的,嗖嗖進風。
晏海清於是伸手掖了掖,結果不小心碰到了楊子溪的臉頰。光滑的觸感,q彈的膚質……不知為什麼晏海清卻覺得有些奇異,迅速把手收了回來。
楊子溪道“謝謝”,身體全部埋在被子裏,頭卻轉了轉,盯着晏海清看。晏海清書拿得很低,從楊子溪的角度正好看到微微起伏的胸部輪廓,是少女剛剛發育的那種,從大小上看很青澀,形狀卻很好。
楊子溪忍不住誇讚道:“你胸挺好看的啊。”她一個二十五歲的成年女流氓,一點也不忌諱談到胸的話題,要不是跟晏海清還沒那麼熟怕嚇到對方,她早就魔爪伸上去了。
饒是這樣的尺度也嚇到晏海清了,她迅速地把書抱在胸前,臉上有不自然的紅暈。她道:“你在說什麼啊!”
楊子溪道:“本來就是啊,我覺得我胸有點外擴,你的就正好。”
她說得真心誠意毫無心機,晏海清卻把書往床頭柜上一扔,自己也埋進了被子裏,道:“睡覺!”
楊子溪好多年沒看見過這樣純情的反應了,心裏覺得有趣。她把床頭燈關掉,道:“晚安。”
在晏海清放鬆警惕的時候,卻又從被子裏伸手,偷襲了晏海清的胸。其奸詐程度,堪稱同床共枕屆的“諾曼第登陸”。
晏海清被嚇了一跳,尖聲道:“啊!”立刻翻了一個身,背對楊子溪。
楊子溪哈哈大笑,道:“柔軟!”其實她根本什麼都沒摸到,不過這樣簡單的調戲也很有趣,不是嗎?
可晏海清卻沒有說話,保持着側身的姿勢動也不動,連頭埋在被子裏也不在意。
楊子溪從沉默中探查出了什麼,道:“我騙你的,我沒摸到。”
晏海清還是不說話。
楊子溪一呆,她想起襲胸是大學室友的習慣,自己最開始也不能接受,何況是還在高一的純情晏海清。她害怕晏海清生氣了,小心翼翼地支起一半身子,看向晏海清,“你生氣了么……”
晏海清還是沒說話。
“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錯了……”楊子溪道。
晏海清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這衝擊太大了。雖然楊子溪什麼都沒摸到,但是晏海清胸部上的觸感是真實的,現在都沒緩過來,被襲胸的恐懼還縈繞在晏海清心頭。楊子溪這樣道歉了晏海清也只好努力拿出平靜的語氣,道:“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我不習慣……”
楊子溪“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晏海清這才放下心來,卻仍然不敢轉過身。
晏海清卻不知道,多年以後這個要求始終橫亘在她心上,帶來了一波又一波的悔恨。她一次又一次地捶胸頓足,捫心自問:自己當時怎麼就腦子進了水呢……
回到當下,楊子溪做出承諾之後便躺下了,再次道:“晚安。”
晏海清沒回她,楊子溪撇了撇嘴,十分後悔。
除卻摸胸事件,這次借宿還是很新奇而滿足的。床鬆鬆軟軟的,被子剛剛被曬過,帶着陽光的氣味。
晏海清還不知道“這是烤蟎蟲的味道”的說法,在舒適的環境下很快犯困,進入睡眠前一秒她心想着:這次總不會失眠了吧。
這個flag馬上被晏海清自己收了,她大口喘着粗氣,在心悸里醒過來。她下意識抓着什麼,直到意識到這觸感不是自家被子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今天在楊子溪家裏住。
楊子溪被吵醒了,打開床頭燈,在強光的刺激下眯着眼睛,睡意惺忪問:“你怎麼了,做惡夢了?”
意識還未清醒的問候最是真誠,晏海清看了看旁邊的楊子溪,搖了搖頭,道:“失眠,老毛病。”
楊子溪道:“我記得我還有一點安神的葯,我去給你找出來。”
說著,她赤腳下床,在書桌的抽屜里找起藥片來。這葯是楊子溪考高中時買的,那時候她一心向學,特別愁,整天睡不着覺,楊永只得給她拿了一點安神葯,並且囑咐不可以多吃。
這已經是上一世的葯了,在自己的記憶里放了十多年,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效果。楊子溪一邊找葯一邊打趣自己,意識慢慢回籠,算是醒過來了。
晏海清坐在床上,獃獃地看着楊子溪穿着睡衣忙碌的身影,一時之間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楊子溪遞過來一盒葯和一杯水,道:“吃吧。”
晏海清盯着楊子溪,不伸手去接東西,半晌卻蹦出來一句:“錢我可不可以以後再還?”
楊子溪一愣,晏海清似乎對錢特別執着,確切來說,是對“還錢”特別執着。她笑了下,說:“我本來就說你什麼時候還都可以,我還怕你跑了不成?難道你就是在擔心錢的事情才睡不着的嗎?”
晏海清沒說話,算是默認。方才噩夢的內容就是她和晏柔柔還不出錢,被黑社會追到了護城河邊。
楊子溪又道:“你要是還缺錢的話,可以先問我借。少女年輕的時候就不要太考慮錢的事情啦,以後會有的。”
晏海清扯了一個笑容,似乎被這個沒有絲毫安慰作用的話安慰到了。她喝了一口水,沒有喝葯,道:“先睡吧。”
楊子溪卻想起了上一世,心中暗暗有預感:到晏海清有錢的那一刻……不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