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小雨，怎麼出去一趟臉這麼紅，是不是碰到‘艷’遇了？”丁笑笑看到薛佳雨臉紅彤彤的衝進來，笑着隨口打趣了一句。

“可不是。”薛佳雨雙手捂着熱騰騰的臉，坐到丁笑笑旁邊，對她眨了眨眼，故意大聲說道：“我在‘門’外碰到個小鮮‘肉’，那眼睛、那臉蛋、那氣質，簡直和我心目中的竺清絮一模一樣。這孩子看到我捂鼻子還給我遞手帕呢，我都沒好意思收，真是差一點就控制不住爪子去‘摸’人家臉了。”

“什麼！！！”丁笑笑會意，同樣大聲說道：“你沒騙我吧，我之前可是翻過所有藝人的‘花’名冊都沒有找到合適的，難道你出去一趟就能遇到了？”

“誰騙你，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弟弟，應該還沒出道，等下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了。不管怎樣，姐是絕對不會讓人隨便玷污竺清絮這個角‘色’的。”

導演蔡志國端着紫砂茶壺嘬了一口，聽着自己的製片助理和編輯一搭一合的說著話，咳了一聲問道：“小薛，你說的是哪個演員啊，我看簡歷怎麼都是熟面孔？”

“蔡導，正要跟你說呢。”薛佳雨一臉狗‘腿’笑着說道：“小鮮‘肉’估計第一次來試鏡，身邊連個助理也沒有，剛才跟我說忘記帶簡歷了，您看，能不能給個特權？”

一聽到特權兩字，蔡志國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拍戲就拍戲，他最討厭的就是那些所謂的潛規則。

薛佳雨也知道蔡志國的脾氣，看他臉‘色’變了，連忙說道：“蔡導，那孩子真特別合適，你就給看一眼也行，我不會拿我舅舅投資的劇開玩笑的。

“蔡導，你就通融一下吧。林哲琪那演技我心裏真是沒底，小雨說的這個萬一真的好呢，也就幾分鐘的事情，就看一看吧。”丁笑笑在邊上開口道，她是《空靈神劍》的原作者，又是近幾年來比較吃香的編劇，對角‘色’還是有點話語權的。

既然兩人都這麼說了，蔡志國也沒有太固執，反正橫豎幾分鐘的事情，沒必要‘弄’得大家不愉快。就抬了抬眼皮子說道：“那就看一看吧。”

其實蔡志國這幾個月為了竺清絮這個角‘色’心裏也犯着愁呢，丁笑笑把竺清絮寫的實在是太好了，顏值極高，氣質極乾淨，特別是還有一雙清澈又‘迷’人的狐狸眼，想找一個處處符合的演員實在有些難。正因為這樣他才答應博亞推薦的關係戶來試鏡，那個林哲琪演技雖然不好，但是有一雙好看的狐狸眼，顏值也不錯，當個‘花’瓶還是夠格的。

為此今天來面試之前蔡志國就做好了未來要為竺清絮這個角‘色’刪戲份的準備了，如果薛佳雨說的那個小演員真合適，他心裏倒是也不介意開一點點小后‘門’。

“真的真的，氣質特別高雅，明明長着一雙勾人魂魄的狐狸眼，但是笑起來乾淨的不得了，聲音也好聽的一塌糊塗，我耳朵現在還有點癢呢。”薛佳雨連忙說道。

“哪有那麼誇張，難道還真讓你碰到個狐狸‘精’轉世了！”蔡志國哈哈笑道，明顯不太相信薛佳雨的話。這世上哪有人生的處處好的，別看娛樂圈的男神‘女’神們一個個的在電視上看着完美無缺，其實走出鏡頭也都是渾身帶着缺點的普通人。

不過這次蔡志國註定要被打臉了，誰讓他這次遇到的是蘭修呢。

《空靈神劍》的男‘女’主演早就定好了，男主演是電視圈大咖付睿，今天也在試鏡會，就坐在蔡志國邊上。

付睿是鬼畜類型男，長得劍眉鷹目，懸鼻菱‘唇’，為了迎合粉絲喜好，他的衣着打扮都帶着一股哥特復古風，上鏡時也總是板著臉裝憂鬱，但實際上付睿本人個‘性’非常幽默又能說會道，常常三兩句就能讓人捧腹。付睿又是個很會來事的人，他看出蔡志國對易蘭修似乎很感興趣，等最後一個試鏡竺清絮的當紅小生走後，就笑着對蔡志國說道：“哎呦喂，蔡導，你說倒底是誰告訴他他那雙眼睛是狐狸眼的，明明是對眯眯眼啊。您可千萬別選他，不然到時候一對戲，我看到那雙眯眯眼保管要笑場的。”

“我看你眼睛也沒多大，豈不是全劇組和你有對手戲的都要擔心笑場。”蔡志國哈哈笑了起來，說著還故意看了下付睿的眼睛。

“哪有，哪有！”付睿誇張的瞪着眼珠子說道：“我的睿粉們明明都說我眼睛大，真的很大！”

“是很大是很大，你可別眼珠子瞪出了，不然我可要趁着這次試鏡換主演的。”蔡志國玩笑道，同時對着‘門’口的助理使了個眼‘色’。

小助理見了，連忙看了眼手裏的登記表，喊道：“下一個，易蘭修。”

蘭修聽到自己的名字，收好手裏的試鏡本，整理了一下衣服，姿態輕盈的走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進‘門’就是一張橫放的大長桌，蔡志國和劇組的人都坐在對‘門’那一排，蘭修看了一眼，站定后對着眾人‘露’出了個‘迷’人程度max的微笑。給人留個美好的第一印象，這點蘭修最擅長。

蔡志國正對着蘭修，看到這個笑容，瞬間如同煙‘花’在腦中“砰”的一聲綻開，他頭腦一片空白，後背“噌”的直‘挺’了起來，只覺得渾身汗‘毛’都被電的豎了起來。這個笑容，這個笑容實在是太完美了，少一分單薄，多一分‘誘’‘惑’，就這麼正好，好的簡直引人犯罪啊。

下一秒，蔡志國就有了結論，無論蘭修演技如何，單憑這張臉這個笑，竺清絮這個角‘色’就成功了大半。

“你…你幾歲了啊，成年沒？”咽了口口水，蔡志國最後問出了這個問題。實在是蘭修長的太嫩了點，讓他有些擔心。竺清絮可是有感情戲的，雖然最多也就到曖昧階段，但讓個看起來還沒成年的孩子來演，他總覺得變扭。

“導演，我上個月剛滿十八歲。”

“哦哦，十八了啊，看着顯小，我還以為你只有十五六歲呢。”蔡志國點點頭，心裏鬆了口氣，說道：“那就開始吧，我看看你演的怎麼樣，不用緊張，你年紀還小，我會給你適當放低要求的，只要自然點就好。”

是這樣嗎？蘭修有些不解，他認識的導演可沒有一個會因為演員年紀小就放低要求的，不過那些都是世界級的大導演，面前這個導演只是拍部仙俠偶像劇，適當放鬆一些要求應該沒什麼問題。

蘭修並沒有在這件事上多想，他很快就放鬆身體閉上了雙眼，開始調整自己的情緒。幾秒鐘后，當蘭修再次睜開眼睛，他眼中的笑意已經‘盪’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化不開的悲傷和茫然。

蔡志國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雙手抓着‘褲’子上粗糙的布料，眼睛緊緊盯着蘭修，光這麼一個一眼，他就知道蘭修這是入戲了。他有種預感，自己這次絕對是找到寶了。

常有人說狐狸‘精’善於演戲，這話不假，狐族天生就具有無與倫比的演技，而且最擅長揣摩人‘性’，‘迷’‘惑’人心。上輩子蘭修剛會化形就能扮演成各種身份的人類去昆崙山下的城鎮遊玩，一開始或有異樣，但一演幾百年，便什麼人都能扮的惟妙惟肖了。

所以，像竺清絮這種心‘性’單純的角‘色’，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難度。

蘭修趔趄的向前走了幾步，顫抖着身體半蹲下來，雙手握拳緊靠在身體兩側，壓制着

心裏的痛苦。半響他慢慢抬起頭來，似乎正看着窗外無盡的黑夜，臉上充滿悲痛和絕望。

眼淚一滴滴從眼角流下，滑過他蒼白的臉孔，他卻毫無所覺，他顫抖着嘴‘唇’質問這冷酷的天地：“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

他無數次想過他的父母拋棄他的原因，他為他們找各種借口，甚至責怪自己是只半妖。但無論如何，他卻從來沒想過自己其實只是一場惡毒欺騙下的產物，他的母親害死了他的父親和族人，甚至還要殺死他。

這是多麼噁心卑劣的身世啊！

蘭修的眼中逐漸出現仇恨的神情，但這股情緒沒維持多久就飛快的消散了。他想要去恨他的母親，卻不知道該如何去恨，星明寺的僧人們從未教過他什麼是恨，他們只教會了他寬容與良善。所以他知道，自己站在申屠藍溪的角度是無法去責怪她的，因為申屠藍溪是為了自己的國家和百姓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只是他的族人、他的父親何其無辜，而他又做錯了什麼？

一手捂住不停‘抽’痛的‘胸’口，蘭修突然笑了起來，笑的諷刺又哀傷。他的父親被害，他的母親不要他，他愛戀的人眼裏沒有他，他的表哥也只是利用他，多可笑啊，他活在世上有何用，他是一個多餘的存在，沒有一個人需要他，沒有一個會在乎他，那他，就去死好了。

眼中的淚水戛然而止，蘭修決絕的看向一側，那裏掛着他的寶劍。鬆開緊握的雙手，‘挺’直腰桿，蘭修一步步走了過去。

蔡志國緊張的屏住了呼吸，他知道蘭修不會死，下一刻雲月瑤就會出現，可他的心還是整個都提了起來。

不要，別碰那把劍，不要為了那些人放棄自己的生命，那不值得啊！！！就在蔡志國忍不住要喊出這句話的時候，蘭修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頭微微側了一下，似乎聽到了逐漸接近的腳步聲。

雲月瑤終於來了。

蔡志國呼出一口氣，再看下去，只見蘭修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慢慢擦掉了臉上的眼淚，然後抿起嘴牽動面部的肌‘肉’，‘露’出了一個如平時一樣溫和美好的微笑。

不過偽裝的再好，蘭修眼眶的紅痕未退，只要有心，就能發現他的眼中帶着悲傷，他的笑容又是多麼的牽強。可惜，雲月瑤註定不是那個有心人。

“月瑤，你不要擔心，申屠大哥一定不會有事的。”蘭修看着面前的雲月瑤應該站着的位置，眼神平靜而溫柔，他此時已經打定了注意，反正他也是要死的，倒不如成全了雲月瑤和申屠錦鶴。

雲月瑤又說了什麼，蘭修輕輕搖了搖頭，然後笑着安撫道：“月瑤，還記得你在星月寺求的簽嗎，你和申屠大哥是前世修來的緣分，連佛祖都不捨得拆散，所以你不必擔心。夜深了，去睡吧。”

蘭修說完便轉身向‘門’口走了幾步，應該是在送雲月瑤離開，但他並沒有立刻回身，而是一直一直的看着雲月瑤離開的方向，蔡志國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透過他的背影看到他的孤獨與悲傷，那麼讓人心痛。

這麼好的一個孩子，即便他是半妖，又有誰忍心傷害他呢。蔡志國覺得自己幾乎要開始仇恨劇中的其他角‘色’了，明明知道清絮是無辜的，卻一個個不停的傷害他，實在是太自‘私’太可惡了！

蘭修對着會議室大‘門’看了十幾秒，在半掩的‘門’縫中看到石林峰對着這邊伸頭伸腦的，活像個皮猴子，入戲的那點負面情緒瞬間消失一空，忍不住笑着轉身對蔡志國說道：“謝謝蔡導，我演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