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二章 表白章
容蕪將蒙拓的回信交給姬洳后,一直安靜地坐在一邊,悄悄觀察着她的表情。自從庾邵道出蒙拓的別有用心,她就一直拿不準要不要將此事告訴姬洳…庾邵雖然說最好再等等,但她看着姬洳這般全心全意的模樣,內心的愧疚就讓她坐立不安。
姬洳看完信,唇角漸漸彎起好看的弧度,抬頭看向容蕪,鄭重道:“謝謝你,阿蕪…”
容蕪一怔,扯出一絲笑來:“別這麼說,其實…”
話沒說完,就聽姬洳面上閃過一瞬的掙扎,頓了頓,還是開了口問到:“阿蕪你…可與慕容左將軍的女兒交好?”
“慕容左將軍…慕容奺?”容蕪恍然,她之前竟然一直忽視了這位慕容左將軍就是阿奺的父親的事實。想到這裏,她臉色有些複雜地看着姬洳,半晌才道出一個“你…”
“罷了,是我多慮了,阿蕪你不必在意…”
“不是…那個阿奺的確現在女學解讀,阿洳你…”
容蕪擔心姬洳誤會急忙解釋道,卻連姬洳淡笑着搖了搖頭:“你別多心,剛剛的確是我想多了,阿拓如今在慕容左將軍的西北營里,我就想到是否可以讓阿奺姑娘代為牽線…”
“這個…可是他在信中提到的?”容蕪面色微沉。
“並不是,他什麼都沒有說過。”姬洳解釋道,“是我自己想的魔障了…”說著自嘲地笑了一下,“這些日子來,我整天想的就是我們以後該怎麼辦,阿拓就差一個身份,但這卻是我最沒有辦法的…”
蒙拓在信里的確沒有提過慕容奺的事,但他着重訴說了因他們身份不匹配的苦惱,這也是庾鄺讓他做的。若姬洳真心待他,定會為他向容蕪開口,到時候幾個小姑娘同情心泛濫,再由慕容奺對慕容左將軍吹吹耳邊風,蒙拓地位的提升就會更容易。
“阿洳,你聽我說…”
“現在我想明白了!”姬洳忽然興奮了起來,就連蒼白的臉頰上也泛起了紅暈,“阿蕪,你說的對!我應該相信阿拓,總有一天他能憑藉自己的能力站到我身邊的!”
“……”
她說的對?她說什麼了就說的對了…
容蕪看着姬洳幸福洋溢的模樣,默默將想說的話給咽了回去。
其實庾邵說的才對吧,如果現在將他們對蒙拓的猜測告訴姬洳,對方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
***
女學還是要繼續上,並且進行了第一次學業考核。
考核的項目有詩詞、策論、書畫、琴藝、騎射五項,容蕪的詩詞、書畫和琴藝都是第一名,策論也居於前列,唯有騎射弱了些,勉強合格。即使如此,容蕪的總成績還是十二人當中最好的。
雲菀排在她後面,自從石先生公佈了排名后臉色就一直不好,瞪着容蕪的後背恨不得能戳出窟窿來。在下學后慕容奺等着容蕪收拾東西時,冷不丁地從身旁路過道:“有些人也不知坐在這裏做什麼的,借讀也就罷了,還整日不思進取,真是拖後腿不嫌丟人的!”她的聲音又尖又細,聽的人耳朵一刺。
容蕪眉頭微蹙,直接兌回去道:“有些人也不知怎麼想的,整日盯着別人也不嫌累。若將這功夫用在功課上,恐怕第一也不會拱手讓人了吧?”
“噗…”慕容奺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急忙捂住嘴。
“容蕪!你…你別得意!這次算你運氣好,下次我定會超過你的!”
“好啊,那我們下次見分曉。”容蕪挎起書袋,拉着慕容奺和謝纖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不過我也說了,想拿第一,先看你能不能管得住這雙眼和這張嘴吧!”
雲菀氣的說不出話來,看着她們三人的背影,狠狠地將書袋摔在了桌子上。
出了女學大門,容蕪擔心慕容奺將雲菀的話放在心上,在分別時勸道:“阿奺,你莫要在意那人的話,你的騎射成績可是這裏最好的,人各有長處,並不是什麼都要比個高低的。”
“哎呀我曉得!你放心吧阿蕪,在被我爹塞進來之前我就做好心理準備了,你們都是憑自己本事考進來,我本來就是墊底,能多學到一點就是進步啦!”慕容奺倒是真看的開,無所謂地哈哈一笑,又表情神秘地小聲對她倆道,“跟你們說啊,我爹最近尋到了他從前下屬的遺孤,心情正好着呢!才不會管我考成什麼樣子…”
容蕪聽着好像有什麼信息從腦海中一閃而過了,再尋也抓不住,只是笑着推了她一下:“你呀,真是叫我和纖纖白擔心了!纖纖這次考核就比入學時進步很多,要是你下次年末考核沒有進步,看我們怎麼收拾你!”
“遵命遵命,到時候還得請容先生不吝賜教啊!”
幾人又笑鬧了一陣,就分開了。容蕪照常走進了後門的巷子裏,果然見有人身姿挺拔背對着等在那裏,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烏髮微遮下的清俊面容如塑如雕,笑起來好像整個周邊都熠熠生輝起來。
但這也能未讓容蕪展顏,將書袋遞過去后就直直走在了前面。庾邵勾下頭瞅了瞅她那氣鼓鼓的小臉,挑眉道:“是誰膽子這麼大,都欺負到咱頭上了?”
“哼……”容蕪重重地哼了一聲,半晌,才咬牙蹦出道,“不過手下敗將,不足提及!”
庾邵被她這熊熊燃燒起來的小氣勢逗樂了,剛想揉一把毛絨絨的小腦袋,餘光忽然掃到身後牆角探出的一個身影,犀利的目光瞬間射過去,正見一個黃色身影急忙縮了回去。
“怎麼了?”容蕪見他忽然停下來了,不由問到。
“沒事,在想今天去吃點什麼才能把這團小火焰給澆滅。”
容蕪一愣,接着看到他促狹的目光才反應過來,伸手就要去掐他:“讓你笑話我,讓你再笑…回頭給我補一補策論!”
“哎呦,哪有這麼拜師的?哎呦呦…你還更使勁了?”
“誰要拜你為師了…你教不教?教不教?不教我去找我大哥了!”
“…教,怎麼敢不教?找什麼你大哥,容慕當年的策論還不知私下找爺討論過多少次。”庾邵說著得意地沖她眨眨眼,有點邀賞的意思。
容蕪只是哼了一聲,目不轉睛地往前走着不去理會他,可是唇邊壓了壓,還是有一絲笑意忍不住溢了出來,輕咳一聲,掩飾般地拽着他嚷道:“快點走了,都要餓死了!”
在她不曾看到過的時候,庾邵一直是他們那個時代的天之驕子吧,只有真心崇敬,才會在他離開這麼些年每被提起,都會引起一陣遺憾。
……
等到過了許久,雲菀這才敢屏住呼吸再次探出頭來,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原本因氣的不輕,在學堂里又磨蹭了一會兒才出來,正巧看見容蕪一人獨自向後門走去,雲菀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卻發現她單獨見了一個男人!
“好可怕的眼神…”回想起那個男人看向她的目光,明明是俊美無雙,卻讓人涼透了心底,雲菀不禁打了個寒顫。但冷靜下來后,不由又勾出一絲莫名得逞的笑容。
“沒想到啊容蕪,你平時裝的那麼高尚,私下裏卻已經跟男人混在一起了!不知讓別人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你還會不會如此趾高氣揚呢?”
***
當庾邵遠遠看着容蕪安全進入昌毅侯府,這才回到了太子府。太子晉最近也不閑着,整日隨着大周的官員四處走動,此次他們來訪大周時日不短,主要有進行深入交流的目的,而太子晉親自前來,更是說明對此行的重視。
今日庾邵回來路過書房,見太子晉難得沒有在外應酬而是早早回來了,心裏雖奇怪,但也懶得專門打什麼招呼,正準備直接走過去時卻被發現了,那人眼睛一亮,一嗓子叫住了他。
“錦城!你終於回來了!”聲音帶着興奮,好像一直憋着什麼大秘密終於找到了可以分享的人。
庾邵眼角抽抽,還是走了進去:“怎麼了?”
“我給你說!我發現了件大事,你肯定不知道!”
“…哦,不知道就算了,我去洗洗睡了。”
“哎…你先別走了!聽我說完啊!”太子晉見他不感興趣,生怕他走了又沒人說了,急忙一把抱住他的腰口中吐出一串道,“公子晏要去向昌毅侯府提親了!”
見懷中人停下了腳步,他鬆了口氣,又進一步詳細道:“公子晏的提親對象是容四姑娘!沒想到吧?其實我早就看出端倪了…那日擊鞠賽容四姑娘落馬,公子晏那個緊張勁兒…嘖嘖,我真是慧眼如炬啊!不過他瞞的倒也好,要不是今日托我尋一塊晉國上好的玉石,我也不敢確定呢…哎?錦…城?”
太子晉忽然渾身一冷,一抬眼就見身前那人緩緩地回過了頭,眼神中是從未見過的寒意,讓人好像從裏到外都結上了冰。
“你剛剛說了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可就在太子晉剛咽了口口水,磕磕絆絆還沒說兩句時,身子就被重重推開,隨即那人就這麼飛奔了出去…
……
容蕪剛回到院中,吃了一碗馮媽媽剛做的紅棗羹,就坐在書桌前溫習起功課。策論是她的弱項,入學考時的好成績全靠姬晏給她臨時補上來的,可這種東西總不能吃老本,時間久了也就漏了原型。她還需要將課上先生講過的東西整理一番,以後才好有針對性地請教庾邵。
至於為什麼她首先想到的是庾邵,而不是大哥或者姬晏,她也沒有細想那麼多。就好比為什麼嘴裏總說著嫌這嫌那的話,可每日下學卻還是自覺地往後門拐去…
手下流利地抄錄著筆記,忽然聽見門框忽然傳來響聲,她以為是杏春,便頭也不抬地輕聲道:“這裏不用陪着了,你直接下去歇着吧。”
然而又聽見一聲“砰”地關門聲,容蕪這才疑惑地抬起頭來,看到來人後吃驚地張開了嘴,水眸閃爍,結巴道:“你…你怎麼突然來了?”看了看關着窗戶還能透進來的光,頂多夕陽下沉的時刻,難道這人就這麼青天白日地闖進來了?!
不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就見關窗閉門有些陰暗的屋子裏,那個高大修長的身影帶着侵略式的姿態一步步向她走來,來到書桌前一傾身,很容易地就將她禁錮在了雙臂中。
容蕪不自覺地忽然有些緊張,怔怔看向他的眼睛,被裏面灼熱的認真給吸引住了。若說白日在生雲菀氣的她是一團火焰,那麼此時的庾邵的眼中就是一片燃燒四溢的火海…
“阿蕪。”他又低頭近了幾分。
“…唔?”容蕪睫毛抖了抖,覺得自己臉熱騰騰的快要跟着燃了。
“你看看我,我現在有了強壯的身體,可以幫你拎書袋,拿頭笠,你受傷了我可以背着你,被人欺負了就幫你揍回去…當然,我會用性命保證從今以後不再讓你受傷,也不允許任何人來欺負你。我對閔京城很熟,知道哪家酒樓的哪道菜好吃,哪家鋪子的首飾材質最好,哪家的衣服好看,只要你想,我可以帶你一一轉遍,當然,除了閔京城,整個大周我去過的地方也不少,以後連晉國也會熟悉起來。我箜篌彈的不錯,策論也在行,在禮學監時品學兼優功課第一,這點你大哥可以作證,以後你想彈琴我陪你,學業不懂了我教你,學累了我還會講笑話。閔京城公子哥們會的那套詩賦史論、騎射武藝我都會,那些紈絝的吃喝嫖賭我都沒參與過,無論是從前的庾邵還是如今的虞錦城,都只喜歡過一個姑娘,以後也決定一直喜歡她了,現在就想問問這個姑娘…阿蕪,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