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思念的臉爆紅，撇頭從他的手掌下逃開，總覺得今天的權至龍態度實在是太曖昧了，讓她有點無所適從。
尤其是想到他們兩個最近維持了一個很好的朋友之間的狀態，如果因為一次醉酒就打破了這個平衡點，她會完全掌握不了接下去的變化。
如果不是自己自作多情，那麼現在兩個人的關係過於親密了。思念實在不想讓權至龍認為自己是在玩推拉手段，又不知道該和他解釋。
從發生意外的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年多了，這期間思念從來沒有想過有關感情甚至更遠的未來，她的身上實在有太難解釋的秘密，甚至還用過精神類的藥物來治療自己的心理疾病，思念不知道權至龍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過去，就算能夠接受過去那麼未來倘若得知這個秘密后，他會不會以為是自己的妄想症又犯了呢？
思念不想把這件事想的太複雜，可有的時候想起那段整天躲在屋子裏疑神疑鬼的日子，她自己都不願意喜歡自己，就算現在自己和普通人無異，可以他的條件，比自己好的女人不是一抓一大把，而她很有可能會在某一天突然又回到當初的狀態。
所以，思念不想把兩個人的那種平衡點打破。與其把自己的感情付出最後很有可能會鬧得兩敗俱傷，她寧願從一開始兩個人就只是朋友關係，或者貼上比朋友更淡的“認識的人”這種標籤。
即使在貓貓狗狗和朋友家人眼中自己已經到了需要談戀愛的年齡，即使她對權至龍也是有好感的，可是她仍然想把這種朋友的關係繼續拖下去，做朋友總比做戀人多出一絲餘地。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權至龍……到底喜歡她什麼呢？
一瞬間腦子裏塞滿了太多的想法，思念下意識的就想給兩個人貌似又近了一步的關係划道線。
見思念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驚愕變得冷靜，從娛樂圈從小打拚過來的權至龍察覺到不對勁，直覺告訴他如果不問清楚的話，他們的關係可能只能到這一步，或者還不如現在。他伸手抓住了思念的胳膊，然後讓她順着自己的力道抬起手來，指向自己的額頭。
“這裏，你親的是這個地方。”
明確被他告訴了位置，思念窘迫的厲害，想要縮回手去卻被他攥的死死的，沒辦法動彈。
“思念，我上次告白的時候問過你，你討不討厭我，你當時的回答是不。我又問你，喜不喜歡我，你對我說你對我的感覺和賢聖一樣。可是，你不覺得你對我的態度跟賢聖比是不一樣的嗎？”
“我和賢聖哥是從小一起長大，關係當然比你親近……”思念低着頭眼睛看來看去，就是不敢去看說完這話后權至龍的表情。
感覺抓着自己手腕的手鬆了松，又隨即捏緊。思念咬着牙，打算把話再說的絕情些，卻被權至龍無奈的苦笑打斷。
“可是我為什麼感覺你要比在意賢聖更在意我呢。”
思念微愣，隨即反駁：“你想錯了。”
“那你能告訴我，我現在如果親你的話，你會不會反感。”
“……你怎麼。”三言兩語又變成了別的話題，思念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好了。
“我是認真的。”權至龍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他還抓着思念的手，沒有放下來的意思。
“昨天你親到我的時候，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他把思念的手按在自己左邊胸膛的位置，“這裏啊，快要爆炸了。當時我就在想如果換做是你清醒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種感覺。”
就算偷親了喝醉酒的思念，權至龍也一點都不滿足。
他真正想看的，是被自己親的渾身發軟，臉紅害羞的她。
思念漲紅了臉，手掌被權至龍強按在他胸膛上，透過薄薄的襯衫能感受到他溫熱的皮膚和強而有力的心跳。
“我對你什麼意思你還不清楚嗎，你喝醉了酒我難道會讓別人送你回家嗎？如果昨天送你回去的是其他人，那我會後悔一輩子的。”有些話他一定要說清楚，他更不想當什麼做好事不留名的備胎，所以必須讓思念知道他的心意。
“再說，照顧你本來就是我願意做的。我喜歡做誰都攔不住我，我喜歡的人才不會管其他人的想法。我啊，只在乎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到底在猶豫什麼呢？思念。”
理智上告訴自己不要再繼續逼問下去，可是權至龍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想要知道。
是啊，自己到底再猶豫什麼呢。
思念被他步步緊逼，退無可退，就差把自己那點隱藏心底里的秘密撕開暴露於陽光下了。
“我原來接受過心理醫生的輔導，診斷結果是我有被害妄想症。”
從他手心裏使勁掙脫開，思念表情平靜的敘述自己曾經從來沒說出口的經歷。
權至龍愣了一下，沒想到會聽到她的往事。
“一下子接受不了吧，站在你面前的人曾經差點變成精神病。”嘴角微微勾起，帶着一種隱隱的自嘲，她的表情近乎冷漠，聲調沒有一絲變化的在權至龍耳邊炸裂。
“你知道我發生過意外，得了失憶，可是你知道我還經歷過什麼嗎？”
“兩年前從回家的大壩上滾下來，腳踝和腦子受傷，一隻腳讓我放棄了做歌手的道路，一個腦袋讓我在醫院裏備受煎熬，每天都能看到不同類型瘋子，就算回到家還一直認定有壞人隱藏在暗處監視我。這種日子連我爸媽都快支撐不下去了，如果我又犯了病，你，接受的了嗎？”
父母朋友都以為她是自己堅強的從混亂的精神世界裏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可是思念知道，她能做到這一步完全是託了自己突然出現的這個技能的福，那時害怕人類的她是在動物中間獲得慰藉和安心的。
如果突然有一天自己聽不到動物說話了，再也沒辦法從它們中間汲取力量，再一次被另一個世界拋棄，思念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又要發瘋。
她眼睛裏失去平時里的光彩，嘆息一聲，直直的看著錶情錯愕的權至龍，語氣忽地變得溫柔下來：“這就是我的猶豫，你清楚了嗎。和我比起來，歐巴你有太多的選擇，有太多的人喜歡你，你完全沒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費你寶貴的精力，娛樂圈裏紙醉金迷美女環繞，我只不過是你偶然間遇到的一個可能激起了你一點興趣的那種人。等到你冷靜下來，就知道我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隨時會瘋了的女人而已。”
說這些話的時候，思念握緊的拳頭背到身後，強撐着露出一個笑容來。
“所以做朋友多好。做朋友就沒有那麼多牽絆，我有病被關在屋子裏的時候你會完全沒有負擔的過來看望我幾次。”
權至龍被她說的這些話衝擊的腦袋一片空白，嘴唇蠕..動了幾下，不知道應該從嘴裏說出什麼。
被這個情況嚇的耳朵支楞起來的兩條狗，蹲坐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左看看右看看，對陡然直下的氣氛束手無策。而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樣子的思念，家虎低頭伏在地板上，就像是看到家長吵架的孩子似的，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
朱莉情商再高也只是一條狗，思念說的這番話它理解的七七八八，最後的意思大概就是兩個人沒戲。它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什麼，因為以後非常有可能再也找不到像思念這種能聽懂它們說話的后媽了，它的情緒也有些低落，不敢湊上前，只有默默的趴在家虎的身邊。
“打擾你那麼久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想先離開了。”感覺自己沒有辦法和他坐在一起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吃早飯，思念不想讓氣氛變得更糟，小聲的告辭。
權至龍一把把她的手拽住，緊閉着嘴巴，執拗的看着她。
“不要走。”
權至龍後悔了，後悔不該這麼心急的逼她，鬧成了現在很難挽回的局面。他現在腦子亂糟糟的，對思念所說的一切還沒有完全消化，不知道該說什麼，可是唯一一點肯定的是，他現在不能讓她走。
“歐巴，你冷靜下來再想想我說的話，有些時候人頭腦發熱說的話往往都會後悔。”
把他的手指一點點掰開，思念沒有穿外套只拿着手邊的電話就離開了。
桌子上擺好的煎雞蛋已經沒有了熱氣，權至龍低頭伸出被掰開的左手盯着看了許久，最後一言不發的把桌上冷掉的雞蛋倒掉，自己拖着沉重的腳步倒在了沙發上。
只穿着一件緊身長袖就離開，走到外面被冷風吹的精神恢復過來，思念從他的地方出來后握着手機抱着手，悶頭往前直走。
這時候手機鈴響起來，思念腳步一頓，本來想掛掉，可還是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看到是賢聖哥來的電話，她鼻子一酸有些委屈。
“喂，思念，至龍哥昨天送你回家了嗎？”
等了一晚上沒有收到短訊，張賢聖不是很放心，擔心佔了上風，還是打了過去。
“歐巴……”思念孤零零的站在街道邊，說話的聲音讓張賢聖一下子緊繃起來。
“你哭了？你在哪？”
“我和權至龍全部攤牌了，我的過去，我的病史。”思念吸溜了一下鼻涕，聲音發悶的說道，“而且我特別傻的直接衝出來了，沒有錢也沒穿外套。”
“呀！你……”聽了前半句還沉默下來，思念的後半句徹底讓他暴躁了。
“你在找死嗎？現在是冬天！我看你不是想瘋是想直接病死吧。”電話那頭張賢聖直接吼起來了，然後就聽到拿鑰匙和重重的關門聲。
思念的眼眶有點發熱，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嘴上的語氣不自覺的帶上了撒嬌。
“所以我好後悔啊，哥，你快點過來吧。”
“你在哪？”
“在權至龍家附近。”
說完這話，電話那頭的張賢聖停下腳步握緊手機，再次難以置信的大叫：“什麼？他家？你昨天住他家了？”
至龍哥……居然……
張賢聖有一種被信任的朋友背叛了的感覺，他呼呼的喘着粗氣，腳下的步子越來越重。
“你在附近找個暖和的地方坐着，什麼都不要管，等我過去接你。”
嘟嘟嘟，手機被掛斷了，思念因為還有賢聖哥在關心，心裏一陣暖流涌過，她眨眨眼睛努力把自己的眼淚逼回去，左右看了下周圍是否有開門的店鋪，腳步一轉，往另外一條街走去。
等權至龍抱着思念的外套跑出來的時候，大街上已經沒了她的身影。
以為她已經走了的權至龍的肩膀垮下來，表情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