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用除石把孫耀召喚過來,就等於兩人從無到有的接觸關聯。
蘇豆許願的時候是報着一種給自己一次機會的態度,想着重新面對這個人心裏能夠不畏縮,有點勇氣。可真的等孫耀站到了面前,她發現自己能看透他的一些舉動,但不了解這個人,同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人相處。
孫耀暫時就住在蘇豆的學校,隔三差五找蘇豆吃飯,邀請蘇豆去學生會看綵排,有一次竟然問蘇豆在哪裏上課,他過來湊個熱鬧。
鄭曉曉問蘇豆:“他怎麼總是找你?逗你玩兒嗎?”
逗不逗她玩兒蘇豆不知道,但蘇豆知道的是,孫耀有一天在綵排后找她,說要給她表演一個魔術,一個響指在蘇豆耳邊一打,五指在掌心一抿,手裏變出一朵玫瑰花。
男生歪嘴邪笑,將玫瑰花一撮,遞到蘇豆面前,略一點下巴。
電視劇里才會出現的橋段落在現實生活也能夢幻得無以復加,如果換了其他女生,恐怕要滿心歡喜小鹿亂撞地接過去,遐想孫耀是不是有特別的意思,憧憬更進一步的關係。
但蘇豆卻異常冷靜,她看花、看人,如同置身事外,她想這樣浮誇的魔術孫耀竟然會特意去學,可見平常心思都用在哪裏,他裝模作樣變個魔術送她一朵花,無非是享受主動取悅女生的過程而已。
能看得清楚,不過因為站在孫耀面前,她從他眼裏看不出半點誠心。
男生送女生花,多少出於實在的真心,多少又出於狩獵的態度?
蘇豆沒有接花,而那之後孫耀對她的態度可以用請追猛打來形容。
鄭曉曉問蘇豆:“他在追你?”
蘇豆身邊的其他人也都很快察覺出來。
陳續在男生宿舍,當著華宴和張顧寒的面感慨蘇豆最近旺盛的桃花運。
華宴八卦之心熊熊燃燒着:“誰啊?!”
陳續:“你還問我?你比我熟啊,經管系晚會不是拉了外校表演嗎,就咚咚咚打架子鼓的那個。”
華宴用兩個字表達了自己的心情:“我靠!”
張顧寒之前就問過蘇豆是不是要被狗叼走了,這會兒聽陳續這麼說也不意外,只是奇怪華宴的措辭。
他問:“有什麼不對?”
華宴:“當然有不對了,那個打架子鼓的是叫孫耀吧,我去看綵排的時候看他和宋菲寧走的還挺近的,對女生一副照單全收的樣子,明顯花叢里遊盪習慣了。”就好像女生能看透女生,男生看男生也一樣。
陳續:“這麼說是個花花公子啊。”
張顧寒沒吭聲。
而另外一頭,蘇豆有些焦頭爛額。孫耀在做什麼她心裏清楚,她拒絕的態度很明確,但難受的是孫耀態度極度不明確。這又讓蘇豆想起了高中時候,她被招惹被撩撥後有些異想天開,結果孫耀當眾一句“那麼丑”將她的自尊和面子擊得粉碎。
現在也是一樣,孫耀表現的意思不清不楚,卻也不說明白,蘇豆很想說明白,但心中又害怕自己說開后,孫耀隨口丟一句“你誤會了”,再用一個“你在自作多情”的表情回復她。
是個人都害怕丟臉丟面子,尤其是被異性嘲弄,更容易留下心理陰影。
蘇豆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當年被愚弄過,如今想鼓起勇氣,卻是再而衰,三而竭。
她心中承認,她害怕當年那種感覺。也更加糾結,為什麼自己就不能霸氣側漏?
原來霸氣側漏這四個字不是說有就有,也不是想有就有的!
於是面對孫耀,她越來越無法維持自己的態度,她開始心煩意燥,心情七上八下,聽不進課,看不進去書。
終於在孫耀出現后的第五天,圖書館自習室內,蘇豆氣氛地一把翻書蓋在桌面,額頭磕在桌上,發出一聲重重的怒嘆——好想把孫耀跌吧跌吧扔出學校啊!一輩子都不想見他!她五天之前腦子進坑了許這個願望!
張顧寒最近每天都來自習,原因當然是他發現在圖書館效率比在宿舍高,他年末的工程圖紙比較多,忙不完過年都不舒服。
他本來在用電腦修一張圖,突見蘇豆以頭搶桌,疑惑道:“你們經管系有腦殼碎大桌的節目需要你表演?”
蘇豆心裏煩透了,忽上忽下又不知道該找誰說,和鄭曉曉說她只一個勁兒的讓她碾壓,可碾壓個鬼喲,她又不是要征服孫耀。
聽張顧寒這麼一問,她側頭,額頭還貼着桌面,就這麼拿眼睛瞥他。
張顧寒隨手抽出一張紙,寫道【別看,有話就說。】
蘇豆慢吞吞猶豫着,最後還是在紙上寫道【大神,看在認識這麼久的份上,提供一個指導服務唄?】
張顧寒修長的手指轉着筆,瞥一眼蘇豆,點頭。
蘇豆立刻拿紙,很仔細的思考了一下,才寫道【論如何很有面子的趕跑一隻壞心狗。】
張顧寒垂眸看着那行字【狗想吃包子?】
蘇豆又想了想【不想,大概就是拿鼻子嗅嗅,舔兩口,再咬一下,咬完不管好不好吃都會鬆口丟掉。】
張顧寒【包子怎麼說?】
蘇豆【包子不喜歡狗。但包子害怕丟臉。】
張顧寒寫的那幾個字飛龍走鳳一般霸氣【臉的作用之一,就是需要的時候用來丟的。用你的臉,把惡狗趕跑。】
蘇豆痛苦地趴回桌上,她要是敢這麼做早做了。
張顧寒看看蘇豆,知道她是不敢,而癥結所在,他也能猜到一些,大概是那位花花公狗態度曖昧卻不挑明,蘇豆如果拒絕,對方可以立刻後撤,那丟臉的也是蘇豆。
女孩子嘛,臉皮薄實在正常。
思及此,張顧寒拍拍蘇豆的肩膀,手臂扶在椅背,湊了過去,低聲在她耳邊貢獻了一個建議道:“這也不難,如果惡狗知道包子身邊有條好狗,惡狗又自認處處比不上好狗,搶不了好狗的包子,那最後丟臉的也是惡狗。”
蘇豆眨眨眼,這樣側頭望去,她和張顧寒幾乎是隔着幾厘米面貼面,她問:“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好狗吧?”
張顧寒:“借啊。”
蘇豆將這個計劃的可行性仔細思考了一下,她害怕像高中時候那樣丟臉,可如果和孫耀說她已經有男朋友,那不是拒絕得名正言順嗎?可問題是,哪裏臨時去找個男朋友,男生這種生物又不是圖書館陳列架上的書,說借就借的。
她需要想想,再想想。
當天晚上,張顧寒在回宿舍的路上接到了他哥的電話。
張煜凌關心弟弟的方式總是簡單粗暴:“眼睛怎麼樣?”
張顧寒:“暫時沒再出現問題。”
張煜凌又問:“來來,告訴我,找幾個形容詞形容一下最近你眼裏的異性,哦不,女生,你就單單說女生吧。”
張顧寒想了想:“皮薄。”
張煜凌嘖道:“你有完沒完,皮兒薄肉多的那是包子,不是女生。”
張顧寒笑道:“差不多吧。”
張煜凌噴他:“差不多?你要是能像吃包子一樣一口給我吞下去個女朋友我才真信你!滾吧!”說完掛了電話,自己先滾了。
張顧寒捏着手機,正要塞進口袋裏,微信“叮”的一聲。他戳開屏幕掃了一眼,當場嗆住咳嗽了起來。
蘇豆【大神,和你商量個事,你願意做那隻臨時的好狗嗎?】
女生宿舍。
蘇豆捏着手機,把自己的腦袋咚一聲磕在雪白的牆面上。
說話能不能經過一下大腦!這說的是人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