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然而宋遲暮等了一個晚上，那位優雅神秘的木老師並沒有打電話給她，宋遲暮覺得，十有八/九是木老師沒有記住自己的電話號碼。

雖然宋遲暮晚上寫小說的時候，也總是因為自己老是在寢室寫字影響舍友們睡覺而略微內疚，但是現在連唯一的蝌蚪也因為公司提供的宿舍而搬走了，現在寢室里就只剩下宋遲暮一個人。她躺在床上，心裏難免生出些悲傷和寂寞。晚上她請蝌蚪吃的飯，席間她使出了抱大腿，威逼利誘的招數，也沒能讓蝌蚪留下來陪她住一晚。

反倒是蝌蚪臨走時說的一句話，讓宋遲暮有些頓悟了：

“遲遲，人都是會長大的，我覺得你應該忘記你心裏的大男神，好好開始你的社會生活，大一的學妹都開始談戀愛了，你呢，一場戀愛都沒談過。說出去很丟人的，相信我，戀愛之後你會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美好的，單身汪的下場很慘的，順便現在開始談戀愛，到了冬天剛好可以暖被窩，以後冬天沒我給你暖被窩，你是不是要哭死？”

“所以你也是準備脫單了，留下我這個單身汪么？”看到蝌蚪嘴角掛着的微笑，宋遲暮欲哭無淚，作為一隻大四單身汪，她受到了一千點傷害。

宋遲暮何止是哭死啊，她有季節性風濕，一到冬天就手腳發涼，以往都是她求着宿舍里的姐妹們給她暖床，她的年紀是宿舍里最小的，又長的一副鄰家小妹妹的形象，大家都像個姐姐一樣關心她，現在好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眼看秋天馬上就要到了，秋天過了就要到冬天了，宋遲暮不僅在哀怨沒有人給她暖床，還在糾結她到底是寫文為全職，還是找公司面試，或者就用自己的小金庫考研究生？

有糾結症的宋遲暮糾結了一晚上也沒有糾結出個所以然來。

第二天，宋遲暮照例被宋清的電話吵醒，宋遲暮接了電話，不等那端說出來，就怒氣沖沖的回了一句出去：

“宋清，你再讓我幫你頂課，我就把你皮扒了。”

“嗚嗚嗚嗚，哇哇哇哇。”

宋遲暮剛說完，宋清就在電話那端哭了，宋遲暮還以為是自己吼得太過分，馬上道歉：“學妹啊，你聽我說，學姐是為你好啊，你爸媽辛苦掙錢供你上大學不容易，你在學校逃課，他們會傷心的……”

“我被男神劈腿了……嗚嗚嗚嗚，學姐，嗚嗚嗚嗚嗚。”

“到底怎麼回事，先別哭，你說清楚啊？”

“喂喂，你別哭啊。”

“學姐，我不想活了……”

宋遲暮耐着性子安慰了十多分鐘，宋清才把自己的情況說清楚，昨天宋清和她男朋友也就是男神，去城海玩，結果一個三兒就冒了出來，說宋清是小三，搶了她的男朋友，女人潑辣蠻橫，抬手就給了宋清臉上一巴掌，宋清氣呼呼的一大早就坐最早的動車從城海市趕回來。男朋友的分手短訊也發到了她的手機上。宋清現在一個人在寢室里，不想去上課。

宋遲暮安慰好宋清，問了那個突然出現的三兒的具體情況，氣呼呼的掛了電話，她可愛的小學妹竟然被大二的小三兒欺負了，簡直太過分了。

※※※

第一堂課已經熟悉過學生，牧黎夜也就沒有在繼續點名，他走到昨天‘宋清’坐過的地方，那個位置空空如也，看來姑娘是真的準備逃跑了，反正代課老師就是代三天的課。大不了過了再來上課，這姑娘是有多窮，他也沒讓她賠錢啊。看來下課的時候真的要給‘宋清’打個電話了。他昨晚沒打電話，自然是有他的打算的，沒想到姑娘竟然有點得寸進尺的意思。

下了課，牧黎夜抱着書本準備回辦公室，路過學校小花園的時候，竟然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宋清是誰？

‘宋清’穿了一條紅色的包臀裙，微卷的長發束了個高高的丸子頭，臉上卻畫了個不合適的大濃妝，她手裏握了個LV的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看上去，頗有些底氣十足大姐姐的架勢，她身邊站了個小姑娘，小姑娘眼睛紅紅的，一手拉着‘宋清’，眼睛還不忘往女生在的方向瞄了瞄。

看起來有點像修羅場的意思，還真是處好看的戲碼，牧黎夜就站在樹後面，準備看看‘宋清’的好戲。只見‘宋清’揚了揚嘴角，環抱雙手看着面前的女人：

“漬漬漬，你們兩個站在一起，還真是絕配啊。”宋遲暮環抱雙手，挑眉看着宋清的男朋友陳浩：“陳浩，我從來沒見過你那麼渣的男人，分手費，你也好意思說的出口。”

陳浩見宋清拉了宋遲暮來，頗有些懊惱，陳浩家境良好，看宋清喜歡自己，老是纏着他，就順便逗她玩玩。誰知道昨天出去玩，宋清雖然是她的女朋友了，表現的還挺保守，他想做的事情一件也沒做成，就想找個女人把這個姑娘給甩了，這才用了渣男的戲碼，準備把前不久送給宋清的禮物給要回來。沒想到對方反而叫上了自己的好姐妹。

陳浩沒見過宋遲暮，但是老是聽宋清在自己耳邊念叨這個學姐，大概也有了些印象，今天第一次見面，就發現對方是個看上去還蠻可愛，喜歡裝腔作勢的女生，這對於宋清說的宅女印象簡直一點也掛不上邊，既然演員都已經到位了，不如順便逗一逗這個看上去還蠻可愛的女生了。

“我怎麼不好意思說出口，我向來就覺得談戀愛就該AA制，現在我送她的東西花掉的錢，要回來有什麼錯？”

宋清正要開口謾罵，宋遲暮馬上把宋清擋在了身後，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不要臉的男人，她打開LV錢包，從裏面掏出幾張百元大鈔朝着陳浩就甩過去：

“這些錢，按鴨店的最低服務來算綽綽有餘，拿去好好慰問慰問你的下半身。”

陳浩原本還嬉笑的臉因為宋遲暮這一個髒字都不帶的回話給噎了回去。沒想到對方看上去文文弱弱，說起話來倒是句句致命。

牧黎夜站在不遠處，看到男生臉上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勾了勾唇角，清澈的眼眸在陽光下光華流轉，好一個口齒伶俐的小丫頭，幫好閨蜜對付渣男，簡直底氣十足。女王范雖然帶了些裝腔作勢的感覺，好歹也是把三兒鎮住了。他還以為她窮的賠不起魚缸，可是看她手裏的LV錢包，好像也不是假貨，不像賠不起的樣子。撈錢砸臉的姿勢更是讓牧黎夜眼前一亮，他繼續站在那裏，饒有興趣的準備看下去……俊朗的眉目突然緊鎖，牧黎夜還來不及出聲，只看陳浩突然走到‘宋清’面前，看上去是準備動手。

沒想到剛剛走到‘宋清’面前，驕傲的女人就把臉一抬，直接對着陳浩挑眉：

“你打下來試試？”

嚴肅又高傲的眼神，看的牧黎夜也是一愣。

陳浩就是作勢嚇一嚇，沒想到對方那麼有底氣，算了，他也玩夠了，錢也不要了，摟着三兒的腰就走了。

等到對方走遠了，宋遲暮才把目光落到面前的宋清身上：“你看看你，是不是活該，早就和你說過少談戀愛多讀書，看清楚他的人渣樣子了？還男神，分明是個人渣！”

“學姐，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學姐？牧黎夜因為這個稱呼，有些奇怪的皺了皺眉，下一刻就聽到‘宋清’厲聲問道：

“你和他上床沒有？”

小姑娘馬上撥浪鼓式的搖了搖頭：“他昨晚想和我上床，我沒同意才……”

“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得不到的東西馬上就準備放手了，你看看陳浩那副嘴臉。”一竿子打死一票子人的‘宋清’剛剛說完，看小姑娘還愣在原地，厲聲說道：“還不把我的錢撿回來。”

“哦。”

小姑娘這才趕緊去撿錢，她倒也是挺會算計的，知道這麼一發脾氣，對方哪裏還有心思去拿嗟來之食。

“學姐你真好，嗚嗚嗚，學姐我愛死你了。”

“行了行了，要真的感謝我，就應該好好念書，談什麼戀愛？戀愛兩字都寫不好就想談戀愛，小心跌倒陰溝里！”宋遲暮喋喋不休的教育完畢，掏出一張紙巾遞給宋清：“擦擦你的臉，在這種人渣面前有什麼好哭的。不值得你喜歡的人，只會白白浪費眼淚和時間。”

“哦。”宋清低低的應了一聲，抬頭就看到一直站在不遠處，手裏抱着幾本書的男人，宋清停止了哭泣，抬手拉了拉宋遲暮的袖子。

宋遲暮正在發怒，就看宋清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樣，一動不動的，順着宋清的視線看去，這才看到站在自己不遠處的代課老師。

那人上身一件亞麻色的襯衣，除了開頭的兩顆紐扣，其餘的紐扣都扣的極其規整，袖口微卷，露出白色的的手臂，下身一條墨色的長褲，簡潔又大方，夏天的陽光剛好落在他的肩膀上，男人就這麼站在樹下，微微勾着唇角，往他們這邊看過來，宋遲暮剛剛臉上還得意的表情，瞬間就垮了下去，像是大白天的活見鬼一樣，不待牧黎夜走過去，宋遲暮拉着宋清就開跑。

宋清一頭霧水的被宋遲暮拉着跑到了學校的宿舍樓底下，這才大口喘息：

“學姐，你跑什麼啊？”

“你剛剛沒叫我名字吧？”

“沒有。”

宋遲暮大手一揮，豪氣十足的拍在宋清的肩膀上：“小學妹，學姐這次幫不了你了，我第一天幫你代課的時候，打碎了他的魚缸，我現在在他的心裏估計就是個喜歡闖禍逃避的不良少女，不僅如此，剛剛還讓他看到了我這副樣子……”

說著，宋遲暮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為了讓自己底氣十足一點，宋遲暮特地畫了個大濃妝，還穿上了時尚前衛的包臀裙，這件衣服是前次和舍友們去酒吧的時候蝌蚪幫忙挑的，蝌蚪說這種款式比較襯氣場，可是這種穿法在木老師眼裏肯定早就打上了不良少女的標籤了吧。估計現在寫一百篇論文都寫不清楚了：

“你自求多福吧，千萬別說你認識我，更別說我的真名，我先溜了。”

“唉，學姐你別走啊，那你賠一個魚缸給代課老師不就好了么，剛剛都沒來得及細看，長的可真帥氣啊，咦，怎麼感覺長的和你有點像啊，對了，他也有淚痣，是不是你散落天涯的哥哥啊。”

“宋清，都什麼時候還在這裏開玩笑。他要是我哥，我剛剛就把他搬出來，動用私人關係給陳浩來個大過。”

宋遲暮無奈的捏捏眉心，嘆了口氣：“關鍵不是賠魚缸的問題，你造嗎，我把他的魚也養死了，那種長的奇奇怪怪的魚，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品種。”

說道這裏，宋遲暮簡直要哭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誰知道早上起床的時候，就看到那兩隻看上去奇奇怪怪的魚翻肚皮了。

宋清又在宋遲暮的心口上補了一刀：“我聽說有的稀有觀賞魚很貴唉，你不會那麼倒霉吧？”

話一出口，宋遲暮就感覺到自己腦袋裏一陣眩暈：“我上網查了，沒查到品種，希望不是太貴，我留了號碼給他，可是他沒打過來，估計是沒記住。”

“所以你還是準備逃跑？”

“怎麼可能，我像是那種……”

話還沒說完，宋遲暮手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宋遲暮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難道是木老師的電話？宋遲暮心裏一驚，乾脆把電話丟給宋清：

“你接，肯定是那個代課老師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