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臉紅了
賀欣一直對孫晨晨背後的金主很好奇,沒少打聽,都無果。
現在擺在面前的事實竟然告訴她,那個金主就是她爸,這對賀欣來說,等同於晴天霹靂。
只要一想到他們兩個在一起的畫面,賀欣就噁心的想吐。
“為什麼?你說啊!”
面對女兒的質問,賀仲皺眉,“欣兒,你冷靜點。”
“冷靜?”賀欣哭着尖叫,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我要怎麼冷靜?”
“你跟孫晨晨亂搞的時候,就沒有替我想過嗎?我現在還有什麼臉去學校?”
“誰不行,為什麼偏偏是孫晨晨?她到底是用了什麼賤招數,把你迷的神魂顛倒?”
賀欣嘴裏的話越來越難聽,就連管家和傭人都感到難為情。
始終沉默的宋明修終於從中嗅到了東西,他的眼底並沒有露出一絲意外,訂婚宴那天就有所察覺。
他事不關己的坐在那裏,無動於衷。
賀仲氣的拍桌子,“夠了!”
“有什麼大不了的,她又沒進賀家的大門,你在這鬧什麼?”
身子顫抖,賀欣瞪大眼睛,淚水模糊,彷彿不認識她爸一樣,她抓着包跑了。
賀仲嘆息,他揉着太陽穴,欣兒的反應比他想像的還要激烈。
老王他兒子還給他物色女人,希望他找個伴。
怎麼到他這邊,他才養了一個小情人,屋頂都快掀起來了。
“明修,你晚上安慰安慰欣兒。”
宋明修隨口嗯了一聲。
“剛才你提的那個事……”賀仲沉吟道,“就那麼辦吧。”
他忽然說,“明修,你聯繫一下你爸,找個時間一起聚聚,我們把婚期商量了。”
“公司的那些股東我誰都信不過,你跟他們不同,我就欣兒一個孩子,將來整個賀家都會交到你手上,我希望你能幫公司挺過這個難關。”
賀仲拋出最大的一張底牌,想要宋明修真正的為自己所用,能不能穩定局面,翻盤就靠這個了。
宋明修說,“我儘力。”
賀仲拍拍他的手,“那我就放心了。”
宋明修隨意的問,“爸,公司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沒有的事。”賀仲喝了口茶,“生意場不就是吞與被吞嗎,還能是因為什麼。”
兩人各懷鬼胎。
遭受巨大刺激,賀欣一天都不見人影。
夜色降臨,燈紅酒綠。
酒吧里,低音炮的轟鳴聲富有節奏,強烈又瘋狂,一聲聲的鼓動着所有人的耳膜,將埋藏在心底的那些欲|望全部發泄,淫|靡,混濁。
吧枱前面,身材曼妙的年輕女人支着頭喝酒,腰臀的曲線撩人。
“美女,怎麼一個人喝這麼多酒啊?”
唇紅齒白的英俊男人靠近,饒有興趣的打量。
賀欣喝的有點醉了,一張臉爬滿紅暈,她晃了晃,“滾。”
英俊男人不但沒滾,還坐在旁邊,給賀欣點了一杯百利甜酒。
賀欣瞥了一眼,冰塊的涼氣撲進鼻息,讓渾身燥熱的她有些舒服,她不禁咬住管子,喝了大半。
男人一手撐在吧枱,一手搭在賀欣肩頭,曖|昧的撫|摸,很是體貼的說,“遇到不順心的事兒了?哥哥帶你去兜風怎麼樣?”
“滾開!”賀欣笑呵呵的,“你以為你請我喝一杯酒,我就會跟你上床?”
男人摸了摸下巴,“如果我說是呢?”
賀欣笑着要了一杯酒,端起來高高舉起,從男人頭頂倒下去。
她拿着包,轉身就走。
男人抹了把臉,“*!”
隨即追上去,一把將賀欣拽到角落,壓在牆上,膝蓋抵在她的腿|間,“這就想走了?”
身高和力量懸殊,賀欣掙扎不掉,她這才醒了大半,驚恐道,“你放開我!”
酒吧五光十色,多的是糾纏不清的男女,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放開你?”男人臉上都是酒水,順着喉結下滑,他冷笑一聲,掐着賀欣,胡亂在賀欣臉上親。
賀欣已經全醒了,她又打又踢,發瘋的叫。
男人悶哼的痛苦聲響起。
賀欣趁機跑了出去。
她慌不擇路,在喇叭聲和車主的咒罵聲里,飛快的橫穿馬路,直到遠離酒吧。
嘴裏的酒精味混合著異性的氣味,賀欣受不了的嘔吐,把胃裏的東西全吐出來了。
停在路邊,賀欣給宋明修打電話,連續打了倆個,都沒打通。
也許是酒精作祟,又或者是夜晚的冷扒出了心裏的寂寞,她重回酒吧,補了一個妝,在昏暗的一角找到那個男人,“不是說要帶我兜風嗎?”
男人腿上正坐着一個女生,比賀欣青澀,稚嫩,卻少了賀欣身上的那股子傲氣,他將女生拉開,笑着站起來,摟住了賀欣。
“兜風去。”
城市喧囂,沸騰。
書房的宋明修靠在椅背上抽煙,周遭都是刺鼻的煙味。
寬大的書桌上散着許多文件,那些紙張裏面,隱約有一點銀白。
宋明修彈了一下煙身,發乾的唇抿了抿,伸手從文件里翻找,將那點銀白拿出來,攥在掌心裏。
“小暉……”
喃喃聲從唇間溢出,宋明修低頭,吻了吻那枚戒指。
下一秒,他拿起大衣出門。
車子開到公寓樓底下,宋明修似乎是才想起來,張小暉搬走了。
那種激動和渴望一下子沒了去向,他坐在車裏,猶如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像一個傻子一樣待坐了很久,宋明修的額頭抵着方向盤,眼底掠過陰鬱之色。
有種情緒在胸口環繞,滲透心臟,那種情緒叫孤獨。
宋明修開着車,在a市大街小巷穿梭,霓虹斜照過來,他的臉時明時暗。
過了飯點,餐廳冷清不少。
宋明修找了一處角落,與川流不息的街道僅隔着一面玻璃。
好像只有這樣,才會不那麼孤零零的。
不知過了多久,服務員過來,禮貌的提醒,“先生,我們要下班了。”
宋明修抬眼,四周的座椅都是空的,收拾的整齊,唯獨他這桌,擺着幾個酒瓶,還有一隻盛滿酒的高腳杯。
他垂眼,彷彿透過高腳杯,看到自己的臉,落寞,孤單。
餐廳的服務員見客人是常客,每次都是一副社會精英的打扮,模樣更是出眾,她和同事小聲議論了一番,領頭的去找老闆。
“蔓姐,有位客人不肯走。”
維蔓還是一身別緻的水色旗袍,將她的身體每一個位置都顯的韻味十足。
她從房間出來,下樓時看清坐在那裏的身影,柳眉蹙了蹙,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並不明顯。
“你們回去吧。”
大傢伙也沒多待,紛紛打了招呼離開。
整個餐廳就剩下一束光,一瓶酒,兩隻酒杯,俊男美女,卻沒有一絲一毫讓人浮想聯翩的氛圍。
維蔓披着羊絨大衣,“宋先生,你來錯地方了,我這兒是餐廳,不是酒吧。”
宋明修沉默的喝酒。
維蔓將煙盒放在桌上,往宋明修那邊一推,“來一根?”
宋明修抽出一根,沒點燃。
“你認識季時。”
“你喜歡他。”
一前一後,兩句突兀的話,攪亂了氣氛,也讓維蔓的表情生起了細微的變化。
“宋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與這個人是在去年年底結識的,那晚和今天一模一樣。
結識是有意,她知道對方和張小暉的關係,也牽扯到季時,但是她卻什麼都沒做,只是喝了幾杯酒。
因為這個人城府太深,表面上和煦,有禮,也許他心裏就在算計你,置你於死地,而你,恐怕還會去毫無保留的相信他。
吸一口煙,維蔓望着玻璃窗,她觀察過,還是不知道這個人在想什麼。
朋友做不成,合作更是如履薄冰。
宋明修那雙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維蔓的心裏打了個突,面上還繼續端着剛才的樣子。
“你這家餐廳不就是為他開的。”
維蔓指間的煙輕輕都抖了一下,她笑,風情萬種,“宋先生,玩笑不能亂開,我是有夫之婦。”
宋明修起身,“告辭。”
維蔓坐在椅子上,聽着耳邊的腳步,推測那人已經走到門口,她將手裏的煙在桌角磕了磕,終是開了口。
“宋先生,方便送我一程嗎?”
有時候人就這樣,總有一樣東西,凌駕所有原則。
對宋明修而言,張小暉是那個存在。
而對維蔓來說,那年大火里的人在她心裏住了太長時間了,長的鉗在她的婚姻里。
想去碰碰。
維蔓到家時,沈奕在等她,和每一天一樣,站在路口。
遠遠的看到維蔓從宋明修的車裏下來,沈奕的面色就變了,他的情緒幾乎是一瞬間失控。
“你為什麼跟他在一起?”沈奕的口氣很差,“蔓蔓,你知不知道,他是峰宇董事長千金的未婚夫。”
維蔓蹙眉,“沈奕,我不是叫你別等我嗎?”
沈奕粗聲喘氣,“快十一點了,你不回來,我擔心你。”
對外面的一幕不感興趣,宋明修開車離去。
沈奕瞪着車屁|股,存着警惕和憤怒,“蔓蔓,你什麼時候認識那個宋明修的?”
維蔓攏攏大衣,邊走邊說,語氣簡潔,“他是餐廳的常客。”
“常客就能送你回來?”沈奕咄咄逼人,“你這樣跟一個陌生男人……”
維蔓停下腳步,“沈奕,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沈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接下來一路,他們都沒交流。
家是四室兩廳,兩個人兩隻貓,不擁擠。
沈奕進門就去書房了,他在電腦前,將張小暉傳給他的宣傳畫進度看了看,把鼠標一扔,摔門出去。
浴室里傳來水聲,沈奕的喉結滑動,他在門口踱步,一股無名之火在體內上竄下跳,逼的他推門進去。
水聲持續,隔間裏的身影模糊,伴隨一聲命令,“出去。”
沈奕沒動,“你告訴我,那宋明修是怎麼回事?”
他直勾勾的盯着隔間,口|干|舌|燥。
“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水聲停止,維蔓拿了大毛巾擦,“沈奕,我再說一遍,出去!”
沈奕像是紮根在地板磚裏面了。
他突然拉開玻璃門,一把抱住維蔓。
維蔓反手就是一巴掌,她的手指甲一直很長,用力扇過去,在沈奕臉上留下幾道血痕。
沈奕低吼,“我們結婚三年了,維蔓,三年了你都不給我碰!”
維蔓冷笑,“沈奕,我記得我們結婚時有達成協議。”
“我答應成為你法律上的妻子,但我並不需要執行作為妻子的義務,所以除了那張紙,我們是合租關係。”
“如果你再那麼來,那我們就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沈奕緊抿唇,“對不起。”
他轉身出去,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裏也是。
“我跟宋明修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只是朋友。”維蔓說,儘是自信和驕傲,“我還不至於看上別人的未婚夫。”
她跟宋明修不過是合作關係,各取所需。
沈奕鬆口氣,“我知道了。”
他回到房間,在電腦前傻坐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張小暉還在等他的意見。
十指敲擊鍵盤,沈奕打了一行字發過去。
【小暉,那張畫我看過了,我覺得把人物的毛領顏色調一下,調成白色或者紫色會更好一些。】
【好,我試試,還有別的嗎?】
【暫時沒有了,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城市另一邊,張小暉喝了口牛奶,關掉窗口,繼續畫畫。
季時拿着筆記本在她旁邊打遊戲,“還畫啊?你不打算睡覺了?”
張小暉拿着畫筆,眼睛對着電腦屏幕,“再畫十分鐘。”
季時抽了抽唇角,他把筆記本一合,湊在張小暉脖頸那裏,鼻尖蹭了蹭。
“還有一天才上班,你一個孕婦,要不要這麼拼?”
張小暉嘆口氣,“不拼不行啊,我看了,寶寶的奶粉紙尿褲都不便宜,以後她還要讀書,要學好多東西,都是錢。”
季時,“……”
“你拿的那點工資,能養活什麼?頂多也就家裏的那兩條魚。”
張小暉認真的說,“蒼蠅腿也是肉。”
“去年經濟不怎麼景氣,今年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情況,萬一你破產了,成無業游民了,我還有一份工作,有一門技術。”
“……”季時,“你真是深謀遠慮。”
張小暉點頭,“是啊。”
她的背上一沉,季時趴着不走,鼻息噴在她的耳邊。
張小暉癢的不行,畫是畫不下去了。
“你晚上跟我哥打電話了?”
“嗯。”季時玩着張小暉的耳垂,“明天去墓地的時候叫上他。”
張小暉愣了愣,“好。”
她快要想不起來爸媽的樣子了。
下一刻,張小暉猝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的發頂撞到季時的下顎,疼的抽氣。
“沒事吧?”
季時揉着下顎,斜睨她,“你說呢?”
張小暉說,“那你揉揉。”
季時一臉“這就完了”的表情,“我下巴疼。”
張小暉伸手碰碰,“好了。”
季時,“……”
張小暉翻着抽屜,拿到包,看着夾在裏面的小照片,爸媽的臉在她的腦子裏一點點清晰起來。
瞥了眼,季時說,“你跟你爸媽長的有一點像。”
“我也覺得像。”張小暉笑着說,所以她能做他們的女兒。
季時默摸摸她,手掌蓋住她的發頂,無聲的安撫。
張小暉把照片收起來,“季時,你說人死了,會去哪兒?有沒有可能是回這個世界,進行另一個人生了?”
“有可能。”季時認真思考,“這事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的,我們邊洗邊聊。”
他把張小暉拽去洗澡,張小暉用手扒着門框。
“我晚上不洗了。”
季時的眉頭頓時皺緊,“不洗了?”他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瞅着張小暉,晚上竟然不洗澡?
張小暉確定,“不洗了。”
季時嫌棄道,“張小暉,你臟死了。”
“你就讓我臟去吧。”張小暉擺手,“不用管我。”
她要走,衣服還被拽着。
張小暉扭臉,眼神詢問季時什麼意思。
季時紋絲不動,“你就算不想洗澡,臉總要洗吧。”
張小暉剛準備說話,臉就被季時捏住了,“張小暉,你不會連臉都不要了吧?”
“要啊。”張小暉仰頭看他,抿嘴露出一個小酒窩,“我晚點洗,你洗你的。”
衣服依然被拽着。
兩人在門框那裏大眼瞪小眼。
“張小暉,你在害羞。”
“我沒有。”
“那你臉紅什麼?”
“我臉紅嗎?那是腮紅。”
“腮紅?你連一支睫毛膏都沒有,哪來的屁腮紅。”
“你連睫毛膏都知道?”張小暉慢悠悠的說,“該不會又是王昊告訴你的吧?”
季時咳一聲,“還真是。”
“張小暉,我可是把第一次都給你了,你不能懷疑我。”
張小暉無語,心想,我不也是第一次。
“走吧,趕緊洗了上床,你不是還要看書嗎?”
見張小暉還扒着門框不放,季時揶揄的說,“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那晚我就給你洗過了,用舌頭,從頭到腳。”他壞笑,曖|昧的說,“細節要不要聽?”
張小暉的臉騰地通紅,“\'不用了!”
“你知道你的敏|感點是什麼地方嗎?是蝴蝶骨,我給你洗的時候,你舒服的往我身上……”
身後的人語調不快不慢,帶着一點沙啞,張小暉不自覺的腦補畫面,她恨不得把耳朵捂起來。
害人害己就是季時現在的狀況,他想看張小暉臉紅,也把自己給點着了。
火還不能泄。
睡覺前,張小暉靠在床頭看書,季時在浴室摩擦摩擦,擦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預產期還有幾個月?”
“六個月左右。”
“這麼久?”季時擰眉,滿臉饑渴的盯着張小暉,目光火熱,“醫生說四五個月的時候可以做,動作慢點就可以。”
張小暉打了個哆嗦,“你什麼時候問的?”
季時已經去撩張小暉的睡衣,“上次你檢查,我找王昊問的。”
張小暉拍開他的手。
“我要看看它們。”季時一臉嚴肅,“跟它們說晚安。”
張小暉的脖子都紅了,她發現這個男人越來越無賴了。
“別打擾我看書。”
季時挑着眉毛,“書有我好看?”
“……沒有。”張小暉說,“你貌美如花。”
季時的面部抽搐。
過了會兒,季時說,“小暉,我們下個月就把婚禮辦了吧。”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心裏有些不安,那種不安來的沒有源頭,他想快點把張小暉娶了。
張小暉抬頭,“下個月?太趕了吧。”
季時摸摸張小暉的肚子,“再等等,你的肚子就大了,到時候行動可能會有很多不便,我怕你累到。”
在季時的注視之下,張小暉沉默了片刻,“好吧。”
“簡單點,不要太隆重了。”
“好。”季時的神情溫柔,“我們明天就去登記好不好?”
“明天?”張小暉無奈的笑,“民政局不上班。”
季時暴躁的扒拉頭髮,“那就初八去。”
他把張小暉手裏的書拿走,“說好了啊,初八去登記拿本子。”
張小暉把眼鏡摘下來,揉揉眼睛,“嗯,說好了。”
不知道哥打算在國內待幾天,明天問問。
後半夜,張小暉睡的迷迷糊糊的,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她摸到手機,眼睛都沒睜開,“喂。”
沒有回應,她卻忽然驚醒,僵在那裏。
那種直覺太清晰。
一旁的季時啞聲問,帶着困意,“誰打來的?”
那頭一片死寂,之後傳出什麼摔到地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