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滾
張小暉喜歡看書,從文字裏去觀察,品味別人的生活和愛情。
她走過青春那條路,進入社會這個大染缸,漸漸的,她將理想埋葬。
現實是一本不得不看的書,張小暉學會堅強,虛偽,強顏歡笑,自私……
她變的不再天真,單純。
唯獨在愛情方面,張小暉始終保持着最初的心,透澈,乾淨,以為愛情就是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
簡簡單單的。
她不知道,原來愛情也要不擇手段,費盡心機,甚至要用骯髒低劣的手段去毀掉一個人。
而她懂得這個道理,付出了可怕的代價。
張小暉蘇醒是在清晨,天還未亮透。
她感覺自己長時間經受了炎炎烈日的曬烤,從頭到腳都異常難受,彷彿每根骨頭都散架了。
乾涸的嘴唇輕動,張小暉慢慢撐開眼皮。
模糊的視野一點點清晰,又一點點變的模糊。
張小暉伸出的手碰到自己,她的手指一顫,整個人都在霎時間僵住了。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被,她穿着一件寬大的襯衫,有着不屬於她的氣息。
一瞬間,密密麻麻的恐懼襲上心頭。
張小暉渾身的血液猶如被抽空了,她慌亂抓被子去裹住自己,指尖緊緊摳着,身子不停的發抖。
短暫的時間內,感受到的一切癥狀都在殘忍的提醒她,昨晚經歷過什麼。
“啊——”
張小暉咬緊嘴唇,牙關滲出血來。
羞|辱,憤怒,痛苦……諸多情緒交織而來。
她就像個瘋子,把手邊能勾到的所有東西全都大力扔出去,然後垂頭,精神崩潰,嚎啕大哭。
腦子裏閃過一個畫面,張小暉猛地睜大眼睛。
是季時!
她竟然和季時度過了荒|唐一夜。
為什麼會這樣?
張小暉捂住頭,沈奕請客,吃飯,照片,同事生日,酒……
她的眼睛赤紅,單薄的身子發抖,牙齒不住打顫。
可就算她不能自已,那季時呢?
季時難道也失去正常思維了嗎?
怎麼能那麼對她……
接連不斷的畫面一個個出現,如同一部正在播放的影片。
影片的女主人公不是別人,是張小暉,神情迷|離,沉醉,極度陌生。
她獃獃的坐在床上,指甲刺|進血肉里,手心猩|紅一片。
瘋了,全瘋了。
薄霧漸漸散去,天亮了。
季時停在房門口,幾縷髮絲搭在額前,鬍子拉碴的,眼睛帶着紅血絲,焦躁不安。
他向來克制,從不放縱自己。
昨晚的瘋狂前所未有。
不可否認,在張小暉的氣息闖|進他的領域,再到他拿回主動權,期間他是清醒的。
如果他一開始推開張小暉,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每次見面,他都想離張小暉更近一些,莫名其妙。
他這些天有意不跟張小暉見面,好好想想是怎麼了,結果卻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
張小暉會殺了他吧。
他已經聯繫方清,取消了一天的工作行程。
是打是罵,是死是活,決定權都在張小暉手裏。
季時伸手,五指抄進頭髮里,從前往後捋,漂亮的輪廓籠着揮之不去的複雜之色。
以前留下過陰影,他對那方面的事有着苛刻到極致的要求,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可以令他破例,不考慮其他因素,去肆意橫行的女人出現。
他沒有經驗可談,佔有張小暉全是本能。
讓他震驚的是,張小暉竟然和他一樣,他以為張小暉和宋明修早就發生關係了。
那時候各種雜誌在宿舍流行,相關的話題是最熱|血|沸|騰的。
當時宿舍里有女朋友的只有宋明修,大家會好奇的問他和張小暉親|嘴是什麼感覺?做沒做?
因為他經常在晚上熄燈后很久才回宿舍,回來時身上有張小暉身上的花露水味道,他的心情好的能飛起來。
一男一女,單獨去偏僻的操場後面,一待就很久,能做什麼?
大家心照不宣。
誰知道他們就是看星星看月亮。
季時繃著臉,他寧願昨晚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女人,這樣只有噁心,就不會尷尬,擔憂,後悔。
心也不會亂成這樣。
他好像沒有採取安全措施,忽然想起這事,季時的面部肌|肉抽|動。
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葯|性可以通過唾|液傳染,那種葯|國內沒有。
有人擺明要毀掉張小暉。
以張小暉的性子,發生了那種事,她肯定會離開,離開宋明修,離開這座城市。
季時的眼底掃進一片陰霾,他一定會把這件事查清楚。
如果是和賀家有關,他不會善罷甘休。
頓了頓,季時輕輕擰開門,房裏一片狼藉,床上放着他的襯衫,本來躺在那裏的人不見了。
目光一沉,他轉身跑出去。
張小暉,你千萬不要有事。
太陽慢慢越過地平線,街上的車輛越來越多了。
季時邊跑邊找,這裏比較偏,不好打車,他只是抽了一根煙的功夫,張小暉應該走不遠。
冷風撲面,季時的冷靜在發現張小暉不見后就丟了。
“媽|的!”他暗自咒罵,醒來后應該守在床邊,不應該大意。
胡思亂想的時候,季時的腳步停了下來。
路邊站着一個瘦小的女人,她穿着黑色外套,披頭散髮,一張臉蒼白,整個人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季時的眉頭緊鎖,那樣的張小暉是他沒見過的,讓他無措。
他緊張了。
甚至不自覺的將汗濕的掌心擦過褲子。
這是從未有過的陌生體會。
半響,季時抬腳,一步步走近。
離的越來越近,近到能看見面前的女人肩頭輕顫,感受到她的傷心難過。
風吹起女人頸邊的一縷長發,露出幾處曖|昧痕|跡。
季時的背脊微彎,低低的開口,“小暉。”
身子一震,張小暉緩緩轉過頭,紅|腫的眼睛暴露在季時的視野里。
昨晚不是季時,也會有其他人。
她知道。
恨意在心口翻湧。
季時的唇角拉緊,“小暉,你聽我……”
“滾……”張小暉的齒間緩緩吐出一個字,下一刻,她揮手朝季時的臉扇過去,聲音嘶啞,“滾!”
季時的喉頭髮緊,“好,我滾。”
他走了,又回去,跟在張小暉後面,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季時低頭抽煙,自嘲的掀掀嘴皮子,以後他恐怕和張小暉連朋友都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