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寶妻

第55章 寶妻

她的手臂上,許寧的手還緊緊拽着。她的涼鞋,鞋後跟還沒提上;許寧一隻腳在門外,一隻腳還沒邁出。這個時候若她說,她是剛來,任誰都不信。

許寧走出來,恭恭敬敬的喊了聲:“祝阿姨。”

祝媽媽神色不善,冷眼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礙於基本禮貌,這才疏遠而敷衍的問了句:“搬回來住了?”

許寧說:“是的。”

祝媽媽連一句客套話都懶得再說,叫上女兒:“融融,跟我一起去送康康上幼兒園。”

祝融融只得說好。她愧疚的看許寧一眼,後者笑着朝她招手,又做了打電話的手勢。

祝媽媽不耐煩道:“祝融融!你走不走!”

母女倆一路無言,祝媽媽的臉就像昨天下雷雨之前的天,烏雲密佈。將兒子送到老師手上,她轉身就走。祝融融輕嘆口氣,跟在她身後。

祝媽媽走到小區里最隱秘的地方坐下,看着腳邊一處地兒發了會兒呆。

祝融融躊躇幾番,喊她:“媽。”

祝媽媽突然抬頭,厲聲道:“別喊我媽!我沒你這麼不知廉恥的女兒!”

祝融融解釋:“媽,不是你想的那樣。”

祝媽媽怒道:“一個有婚姻家庭,還懷着身孕的女人,清晨天不亮從別的男人房間裏偷偷摸摸走出來?!還不是我想的那樣?我都不敢想到底有多齷齪!咱們祝家,雖說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但在品性道德上一直是清清白白!我怎麼會養出你這麼個東西來!”

母親謾罵的時候,祝融融就規規矩矩站在面前,由她罵,她也不出聲。她甚至還有些恍惚,時不時的走神。

祝媽媽罵到口乾,見女兒一副不走心的模樣,如同火上澆油:“我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到!你這樣亂來,怎麼對得起小元對你的一片真心!怎麼對得起小元當年無償救助你弟弟性命?!還好今天是我遇到了,要是讓小元看見!”她誇張的喊了一聲天。

祝融融突然插言:“既然對不起那就離婚好了。”

畢竟孩子是自己家的,就算女兒真做了什麼錯事,當媽的心裏再是焦急愧疚,也會幫忙隱瞞。但祝媽媽萬沒想到這孩子如此不知輕重,離婚二字衝口就出,當即氣得指着她的鼻子罵:“你!”她氣得七竅生煙,抬高嗓門,“離婚?你說得倒是簡單!你大着肚子去離婚?以後孩子怎麼辦?我和你爸這才剛剛將你們的結婚請帖發到親戚手裏,婚慶公司喜宴喜糖什麼都找好了,你大小姐一個不爽,就要離婚,我們老臉往哪擱?”祝媽媽的食指在臉上使勁的刮。

祝融融撇開視線,沒有說話。孩子不是元燁的這事,她不敢告訴父母,以她母親的性子,要是知道姓元的做出這種荒誕無人性的事,絕對會上門找他拚命。到時候年邁的父母絕對討不了好。

祝媽媽罵夠了,見自家孩子仍是一臉恍惚,也於心不忍。再是有原則的媽,終究也是護崽的。當年女兒和許寧那孩子的感情她也是看在眼裏。於是祝媽媽試探的問她一句:“你真的喜歡那個許寧?”

祝融融那時想,她若想騙過父母同意打胎離婚,這恐怕是最好的理由。於是她點點頭。

祝媽媽惱怒得一跳而起,指着女兒又是一通好罵。一位遛彎順帶買菜的大媽路過,祝媽媽又滿臉堆笑的與之打招呼,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祝媽媽軟硬皆施,又是與女兒分析事情嚴重,又是恐嚇威脅二婚女人掉價厲害。最後甚至以死相逼,可女兒就是不鬆口。左右就一個字,離。將這位當媽的愁得呀,好幾次舉起了手,想到她有孕在身,又不能真打。最後只得恨鐵不成鋼的“唉”一聲,說句:“吃飯了沒有?”

祝融融說沒有。

祝媽媽惡狠狠的說:“滾回家先吃飯!”

“哦。”祝融融率先走在回家的路上。

“慢着!”母親叫住她,“這事先別告訴你爸,”她白她一眼,“媽再替你想想辦法!”

祝媽媽本是想說,你現在鬼迷心竅,媽媽再慢慢勸你。又見女兒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一臉憔悴。懷孕初期最是危險,祝媽媽怕女兒受到刺激,肚裏的孩子真有個什麼閃失。於是先順着她。

回到家,祝父正守在電視機前看鬥地主決賽。手裏端着一碗稀飯,就着鹹菜,刨得呼呼有聲。

母親剛才經過物管,順道取回包裹。打開一看,是祝融融在網上買的兩套新生兒的小衣服。

母親沒好氣的遞給她:“喏!”她氣呼呼的瞪女兒一眼。

祝融融什麼都沒說,將衣服疊好,壓到衣櫃下面最低端。

吃了幾口飯,她便說累了,回到自己房間。她躺在床上,頭昏腦脹。想到元燁那混蛋,又胸悶氣短。屋外時不時傳來“搶地主”、“不加倍”的聲音,她摸着小腹,心中難過,掉下幾滴淚來。

在從小生長的地方躺着,心裏才稍微感到踏實一些,過會兒,她實在太困,竟睡著了。

一覺醒來已是中午,父母皆出門買菜。祝融融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將許寧昨天給她的銀行.卡揣手裏,便出了門。

婦科等待區。

三甲醫院,人流依舊。她半個月前剛來過,那時被從天而降的憤怒的元燁拖走了,那時……其實她心裏是歡喜的吧。

如果當時就將孩子打掉,這種心理折磨何必受兩回。

掛婦科做人流的女人多有男友陪同,像祝融融這樣形隻影單的很少。一個女人單獨前來,不僅要面對手術器械冰涼的恐懼感,更要遭受被全世界遺棄的凄涼感。

她不禁想起那個因得到一碗肉湯而幸福快樂的女人,祝融融越發深刻的體會到那人為什麼剛做了人流就能笑得出來。

那時,祝融融連這麼一個熬湯的人都沒有。她甚至不知道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荒誕又可悲。

這時,婦科專家的診室門上,顯示出三個人的名字,提示依次進去。祝融融排第二,她整理着手上的挂號單和病歷,慢慢站起身。

頭頂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着喘息,突然出現:“婦科還兼職取膽結石嗎?”

祝融融一愣,隨即尷尬的說:“你怎麼來了?”

許寧就知道她不對勁!

剛才看到她獨自出門,便一路跟着她。他在醫院門口停車的空檔,她便沒了蹤影,讓他一番好找。

他仔細打量她的臉,眼眶紅腫,臉頰有淚痕。他直言不諱的問:“做產檢還是人流?”

祝融融低着頭,終於輕聲說:“人流。”那兩個字出口時,聲帶微微發顫。她覆上小腹,酸氣沖鼻。

這時輪到祝融融,她趕緊走進診室,許寧也大搖大擺的跨了進來。祝融融抬眼見那位老醫生並沒責備,也就由他。

“哪不好?”

“我……做人流。”對祝融融一個22歲的年輕姑娘來說,這件事畢竟是難以啟齒的。

老醫生也沒多問,甚至頭都沒抬一下,唰唰兩筆開了一個b超繳費單:“先做個b超,出去繳費。”

做b超時,許寧也跟了進來。這回是個年輕的實習生,紅着臉將他瞟了好幾眼。同樣沒攆他。

祝融融本來覺得不好意思,讓他出去等,他只當沒聽見,還時不時與小美女醫生關切的交流祝融融的情況。

其實有他在,祝融融心裏是更踏實的。不再無依無靠,好像腳下的路有了放向。

小腹上那層粘液依舊冰冷,儀器在上面來回滾動,實習生“咦”了一聲,又照了許久,再說一聲,“有點像啊”,祝融融心裏疑惑,半抬起頭來,還沒問出一句話,實習生對她說:“你先等着,我去叫我老師過來看看。”

她神色怪異,祝融融也有些緊張。慌不折路的問許寧:“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許寧一把握住她的手,說:“有我在,別怕。”那時她沒意識到兩人兩手相交有什麼不妥,只是心裏頓時踏實下來。

一位年長一些的醫生大步走進來,拿起儀器熟練的找准位置,在祝融融肚皮上滾動數下,肯定的對實習生說:“你看得沒錯!”

實習生頓時心花怒放,蹦到祝融融跟前說:“我就說吧,你懷的是雙胞胎!”她盯着許寧,“你們兩人誰有雙胞胎基因呀?”

祝融融那時在驚訝中還沒回過神來,聽到醫生這麼一問,頓時尷尬不已。

許寧神態自若,笑着說:“都沒有。”

“哇!那是自然受孕嗎?”

祝融融面上發燙,不等她說話,實習醫生又問,“還是吃了促排卵的葯?”

祝融融想起那段日子,元燁每日按時給她倒的溫水,那水的味道較白開水略苦一些。

祝融融一直不說話,許寧時不時與實習醫生對答幾句。末了實習醫生對祝融融說:“你老公又帥又溫柔,現在你又懷了雙胞胎!真叫人羨慕。”

祝融融苦笑。

捧着b超單,她在走廊上慢慢走着。單據上寫着“宮內可見兩個囊樣結構……”她的手指在那兩團白色陰影之上撫摸,腳下毫無意識,腦子也渾渾噩噩,直到身後傳來許寧的聲音,“你去哪兒,那邊是男廁。”她才“哦”一聲,又往回走。

這兩團白花花的地方,就是她的孩子。她使勁盯着看了會兒,試圖找到相似與人形的輪廓。

這時旁邊有人在吃涼麵,祝融融聞到那味道,措不及防的“嘔”一聲,差點吐出來。

她懷的這個孩子皮實,兩次落水不僅沒事,她也毫無孕期癥狀。今天第一次嘗到孕吐的滋味,卻是在去做人流的路上。她想,一定是寶寶在告訴媽媽,別丟下她們。

但那是不理智的,她才22歲,單身離異帶着不知生父的孩子,還是兩個,太不現實。

回到婦科門診,將b超單遞上去。老醫生推了推眼鏡,也挺驚喜:“喲,雙胞胎!各方面都發育得不錯,恭喜二位了。”

祝融融將自己的手指掐出深深的痕迹,低頭說出那句話:“醫生,我要做人流手術。”

老醫生詫異的看她一眼,又看看許寧,問:“小兩口吵架了?”

祝融融低着頭不說話,許寧只得硬着頭皮說:“啊,不是,現在各方面時機都不成熟。等晚幾年再要孩子。”

老醫生覺得可惜,又勸了幾句,反覆詢問是否要做手術,祝融融只是點頭。每問一句她都點頭,始終不說話。

她怕她哭出來。

來到手術室門口,掛上了點滴。上一位動手術的女人剛走,門虛掩着,能看到裏面各種駭人的醫療器械。幾尺長的鉗子,尖銳的刀子,明晃晃的……

她瞪着那間屋內,穿綠色工作服的保潔阿姨正在打掃地上的血跡,不知是害怕,還是不舍,臉色越發蒼白,

一隻帶着清香的大手擋在她視線前:“別看了,越看越緊張。”

祝融融低下頭,過了會兒輕聲說:“謝謝你來陪着我,不然我……”沒說下去。

她這副模樣叫人心疼,許寧無聲的拍拍她的頭。她打點滴的手握成拳,由於捏得太緊,針頭已有些歪斜,一縷鮮紅的血倒灌上來,讓人肉麻。

許寧將鹽水瓶掛高一些。

她的心,越跳越快,思緒卻越來越慢。她突然想起上午收到的小衣服,大紅色,荷包綉着一隻黃色小鴨子,又萌又軟。買的時候圖它吉利。

她還沒穿呢,她再沒機會穿了吧。霧氣上浮,她視線模糊。

許寧拉住她另一隻手,問她:“想好了嗎?”

想好了嗎?她根本沒想,她怎麼敢去想!

那是她的親生骨肉啊,安靜乖巧的依偎在她肚腹里,十月之後就能抬胳膊抬腿哭哭笑笑,兩年之後就喊媽媽喊爸爸蹦蹦跳跳!那是她的孩子啊!她連名字都想好了,男孩女孩各想了兩個!每個都是吉祥健康的字眼。

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幸福,哪個母親能在殺掉孩子之前,利索的回答一句:想好了。

進了那扇門,再出來,就沒了,兩條生命沒了。

“祝融融,”護士叫她,“進來。”

她張嘴想答應,發不出聲,喉嚨像被粘住。她雙腿發軟,站了幾次又跌坐下去,全身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許寧扶了她一把,她不停的咽口水,用嘴大口出氣。

許寧在耳邊說了句什麼,她聽不到。

護士早已司空見慣,見她拖拖拉拉耽誤時間,不耐煩,這便上前拉她。

祝融融掙扎,掙不開。回身將許寧緊緊拉住,被護士皺眉拂開:“你快點,後面還有患者在等着,我們馬上下班了。”

說著,將她一把駕起,往手術室走。

她突然回頭,喊了他一聲:“許寧!”看他的目光帶着哀求,無助,驚慌,滿臉都是淚。

許寧怔怔的看着她被帶了進去,門關上那瞬間,她的哭也被封閉。

他在門外,聽到她又在喊他的名字,就像年少的時候,她無數次向他求助,只需要可憐巴巴又綿綿軟軟的喊一聲,許寧。

他總會心軟。

“褲子脫了,躺上去。”護士說著,開始準備麻醉。

祝融融靠在手術台上慢慢解褲頭。模糊的視野中,面前有兩個相隔近一米的半圓形鐵鑄,一會兒她兩隻腳便要以這樣羞人的姿勢,踩在之上。

她們會如何對待自己的孩子。

她抽泣起來,內心的反駁之音越來越大,“不能這麼做,你是個母親”。她差一點就要妥協,就要衝出手術室。她閉上眼,但她沒動,始終就差那麼一點。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被猛的推開,許寧神色慌張的沖了進來:“融融!”

“喂!這位先生你幹什麼!家屬不能進來!到外面等着!”

許寧置若罔聞,一把推開她。直徑衝到祝融融面前,對她說:“走!我們不做了!”

祝融融喃喃的看了他好幾分鐘,她眼波里頓時翻滾起巨大的驚喜,不安,無助還有感激。她小心的問,生怕她聲音一大,他又反悔:“你說什麼?”

他說:“不做了!孩子留下!”

淚水大顆大顆的往下掉,祝融融沙啞的嗓子再確定一番:“你說不做了……真的可以嗎?”

“嗯!”

“……”又看了他幾分鐘,突然,她“哇”一聲哭出來,嚎啕大哭!她一邊哭,一邊發泄一般的捶打他,她又大聲罵他:“說得輕巧!生下來誰養啊!怎麼養啊!沒有父親的孩子!得受多少苦!你也只會說說!你養啊?你養啊?”

她那時真恨他,恨他為什麼說那樣動搖軍心的話,同時又怨他,怨他為什麼不早點說這種激動人心的話!

其實她也鬧不明白當時為什麼一直打他,就像當年那個刁蠻任性毫不講理的少女,沒頭沒腦的對他胡攪蠻纏。儘管她肚子裏的孩子跟他沒一毛錢關係,她也有理直氣壯的底氣。因為他是許寧。

無論祝融融如何欺負他,許寧都不還手,如果她哭得厲害,他只會傻裏傻氣的問一句,吃雪糕嗎?當年就是這般。

“行啊!”他說。

她停止了拍打,不敢置信的看了他幾分鐘。

她驚喜萬分又小心翼翼抬臉看他的模樣,輕輕蹙着眉,讓他愛憐。他輕柔的抹去她臉頰上凌亂的髮絲,再一次堅定的、嚴肅的說了一遍:“我養!”

你生吧,我養!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動人更富魅力的語言嗎?那一刻,她聽到了萬物中從未聽過的聲音。她感到寧靜而踏實。

“為什麼?”她啞聲問。

他捋了捋她額邊沾滿汗液的濕發,低聲說:“我看你挺捨不得。”

是的,她捨不得,她愛她的孩子,要殺了他們,她難過得快窒息。

可就算她捨不得,她沒對他說過啊!他就算看出來,也完全可以視而不見,輕而易舉的除掉這個對他來說的麻煩。

其實她哪裏是真要他養,她只是在下這個艱難而不理智的決定之前,特別特別的需要有人支持她,需要有人推着她往前走出這一步。

恰好,許寧便做了這樣一個人。

她又打了他幾下,然後哭着撲進他懷裏,喃喃的說:“謝謝你,謝謝你!”

那護士冷眼旁觀也看懂了些門道,涼颼颼的說了聲:“你們兩人商量好了快點出來啊。就是說嘛,這種手術能不做,盡量不做。”說完便掩上門走了出去。

許寧將祝融融送到家門口便下了樓。

那天晚上,全家人圍着那張b超單,興高采烈的議論了一晚上。

祝爸爸說:“沒想到咱家還能懷上雙胞胎來!”

祝媽媽說:“啊,我真是迫不及待要帶着我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外孫出去給樓下那些老太婆顯擺了!”

祝康康說:“我有兩個小弟弟嗎?”

祝媽媽說:“不是弟弟,是侄子!咱們康康快當舅舅了!”

復讀機根本不懂,跟着歡呼:“嗷嗷嗷!康康快當舅舅了!”

祝融融坐在桌邊,安安靜靜的喝着媽媽特地給她熬的雞湯,內心踏實。

出租車一路飛馳,往我市最大的別墅區奔去。上山的時候車被保安攔住,祝融融伸出頭去,說:“師傅,開下門好嗎?”

保安認得這是風月冢的女主人,行了個禮,立即放行。

車停在大門口,老付和文珺跑出來,見到祝融融,都顯得十分高興。前後不過兩天,祝融融卻覺得像是兩年之久,看見他們感到親切。

“元燁在嗎?我找他有事。”祝融融問。

文珺並不知道這兩人鬧翻,笑眯眯的指着樓上。

祝融融挺直腰桿沿階而上,心裏三分忐忑,七分堅韌。

來到門前,房門緊閉,敲了敲也沒人應答。她推開門,裏面空無一人。她的睡裙仍然以亂作一團的形狀擺在沙發上,就像她臨走前一樣。她坐在沙發上,將睡裙疊好。突然又看到腳邊的地毯,心中泛起煩躁。

大步走到卧室里,找到身份證,拿起挎包就往外走。

想了想,站定,打開錢包,抽出裏面的元燁給的銀.行卡,放在桌上。

三樓傳來鋼琴聲,仍是那曲《sleepaway》。彷彿那個漫不經心的聲音昨天還在耳邊詢問,“我和那個鋼琴家教,誰彈得好?”轉眼之間,一切便物是人非了。

祝融融站在原處出了會兒神,尋聲而去。

屋內之人,穿深灰色襯衫,背對而坐,忘我彈奏。

出於禮貌,祝融融一直等到琴聲停下,才敲響了門。

“我說了不許任何人上來!”他吼,怒氣衝天。

她只得又敲了一下。

元燁濃眉倒豎,轉頭一看來者,先是獃滯兩秒,目光里有驚有喜,有充分的不敢置信。隨後咳嗽一聲,努力剋制住激動,沉下臉,嚴肅的說:“你還知道回來啊!”

她沉默的模樣,紅唇緊抿,因倔強而生動,而招人憐。他內心情不自禁的感到愉悅。

他起身,端起琴身上的茶杯,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問,“不是走得很堅決嗎?還回來做什麼?”

祝融融將目光移開,說:“看在認識多年的份上,請你幫我一個忙。”

對方饒有興緻的“嗬”了一聲,“難得你開口。”瞥她一眼,面露得意之色。

他放下茶杯,走近她,揚了揚下巴,“說吧。”

祝融融站在門口沒動,平靜的看着他:

“能把婚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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