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099 屬於【大結局中】

99.099 屬於【大結局中】

回到賓館的時候已經是夜晚,黯淡的星光稀稀疏疏。

忙碌了一天,沈悅回到賓館之後第一件事是看兒子。兒子正在酣睡,小巧的臉蛋紅撲撲的,裹在軟綿綿的被子裏就像是一個小白麵糰子。她過去拉了拉孩子的手,細膩的五指輕輕滑過掌心,一瞬間她就覺得好像又墜入了愛情裏面。一股暖洋洋的滿足感溢出在心頭,彷彿要把整個人都熏得飄起來。

臨時負責照看孩子的保姆正在收拾滿屋子的玩具:“夫人,要不要叫醒小公子?”

“不用了。”她摸了摸孩子的額頭:“他今天玩了幾個小時?”

“七個小時。”

“難怪。”沈悅鬆了一口氣。當初被小坂裕生軟禁的時候,由於活動範圍太小太小,孩子也一直沒能真正感受一下自由,明明七個月大的時候就能直立了,但連跑出院子都不能;現在好了,這麼大的屋子,這麼多的玩具,兒子想幹嘛就幹嘛。還有僕人悉心陪着他。她要彌補孩子從前那些未得到的東西。

“夫人,小公子和少爺長得真像呢。我伺候過許多貴人家的孩子,沒有一個孩子如小公子這般漂亮。”保姆過來恭維她。沈悅笑了笑,大價錢雇傭來的人就是不一樣,嘴甜。不過肉呼呼的孩子的確可愛得緊,使人不由得想到天使這個稱呼。

對,孩子就是上帝派來的天使。她一直都這麼認為。

輕手輕腳離開兒子的房間,沈悅又回到了杜以澤的卧室。男人還沒回來,桌子上擺放着她那晚搶救下來的五件古董——摩羯紋多曲長杯,蔓草紋金碗,天鵝團花金碟,武則天除罪金簡,還有《蘭亭集序》——尤其是天下第一行書《蘭亭集序》恐怕它在中國文化史上的地位,只有《清明上河圖》可以與之媲美了。

為了這個無價之寶,已經死了多少人,她都快算不清了。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處理這四件無價之寶。

泛黃的紙張上散發出柔柔的寶光,矯若游龍的字體縱橫捭闔,優美得無法比擬。歷盡了一千多年的時光,當初的魏晉風流彷彿還躍然紙上。她想像不出是怎麼樣的天賦秉異,才讓書聖王羲之在那個年代完成這樣的傑作。

過去的一切還歷歷在目,歲月遺忘的東西,它們都記得。沈悅明白。摩挲着指節間的翡翠扳指,她下定了決心——國之重寶,既不屬於自己,也不會屬於任何個人。為了它們發生的災難已經太多太多了,所以這一切必須要結束,結束在光天化日之下。

而不是隱瞞在深沉的湖底,也不是掩蓋在罪惡的黑暗當中。

門開了,有風竄了進來。

“小澤。”她停止摸索翡翠扳指的時候,看到身邊多了一個人,長身玉立,西裝革履的人模人樣,正是記憶中最愛的容顏:“把它們捐出去,好不好?”

“把它們捐出去,而不是都捐出去,你到底指的是哪個?”杜以澤不看寶物,只看着她。

“武則天的除罪金簡、《蘭亭集序》、蔓草紋金碗還有天鵝團花金碟。當然,捐贈這幾樣東西是有條件的,起碼我現在還沒和你領結婚證。而這些東西都是屬於我的,我有權用任何方式處理。”

“燒了也不錯。”他半開玩笑道。如果不知道這些古董是怎麼來的,他會以一個鑒賞家的眼光去欣賞它們,但是現在……想到姐姐為它們出生入死了許多回。他還真的恨不得一把火全燒了。畢竟受害者不只是姐姐一個。

“不燒。”她悠悠拿過《蘭亭集序》,真的是看一次感慨一次。難怪那麼多收藏家願意為了心儀的藏品傾家蕩產了,看看這翰然字跡端莊瀟洒得震撼心靈,這種字裏行間的氣度和風韻實在太難尋,錯過了就是後悔一生……

停止打量,她把《蘭亭集序》收了起來:“你也知道的,這種國寶在私人手裏就是個麻煩。而且垂涎的人越多越危險,所以捐出去才是正經之道。但是我以個人的名義去捐,不過是賺個彩頭外加弄點小錢罷了……我想你爺爺應該很有興趣吧?老爺子活到這把歲數了,該有的都有了。只缺一個青史留名。”

“爺爺的確在許多領域都算得上是個人物,但是這些名聲加起來肯定不及捐贈一件《蘭亭集序》來得影響大。”杜以澤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目光又落在《蘭亭集序》的旁邊——那一件摩羯紋的金盤熠熠生輝,周身一圈卷草紋柔柔舒展着,好像要透過層層鍍金破繭而出。

順着他的目光,沈悅也盯住了這一件金盤。有淡淡的光輝在她的眼中流動。

古人匠心,造物賦魂。他早就注意到了姐姐更看重的是這一件寶物。她捨得捐出《蘭亭集序》和除罪金簡但是卻不願意把這樣寶貝也捐獻出去,絕不單單是因為錢的問題。事實上,她這一副鬼表情就出賣了她的想法。

他盡量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那這一件怎麼處理?”

“這件就算了,寶貝都捐獻出去了,不留點東西給自己也不夠意思。”她也盡量敷衍道。

“那拍賣?這東西也算得上是個孤品,還是武則天的隨葬品。價格絕對不會低於八位數。”

她搖了搖頭:“不用,就算不是孤品,但是同規格的金銀器在國內市場上也不是沒見過。真正有用的是《蘭亭集序》,無論是誰捐獻出去這一件國之重寶,名譽和聲望都會大漲的。就像你們家公司前幾年的股份市場。”

“姐姐,是我們家。”杜以澤糾正她的話。沈悅說的不錯,自從他扳倒了孟建林之後,杜家的股份就大紅大紫起來。在國內市場一片唱衰的經濟形勢之下能夠保持升值的勁頭,已經是相當難得的了。

沈悅也明白這點,所以她才提出這個條件:“小澤,杜家需要更大的名望去維持這麼龐大的市場。對於你們而言,捐出《蘭亭集序》絕對是一個明智的行為。”

但是杜以澤不耐煩了:“沈悅,要錢還是要權直接說,不用走爺爺那一條道兒。他就是個老狐狸,和他打交道的人比你有心眼的多了去了。想算計他老人家不如來算計一下怎麼折騰我。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會為你爭取你想得到的一切。”

“什麼意思?”她略有不快,聽起來像她故意算計老人家似的:“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說和你爺爺打交道多個籌碼好談話。再說了,我至於訛你什麼嗎?我都有你的孩子了還怕將來杜家沒有我的一份?”

杜以澤沒跟她計較下去,抬手颳了她一個鼻子:“你最大的籌碼是孩子,姐姐,爺爺他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讓我們帶着孩子回去看他。雖然我不認同那個愛哭的小鬼把你的時間都佔了,但是他的確出現的很是時候。”

她拿過這根手指,有點委屈的樣子:“小澤,你不喜歡孩子嗎?我還以為你挺期待一個兒子的,當初我生兒子的時候,還想你知道這消息不知道該有多高興。”結果事與願違,這些天她明顯感覺到了小澤對兒子略冷漠。在她的強烈要求下,杜以澤才偶爾抱一抱兒子而已,看起來倒是敷衍的很。

這麼想來,其實杜以澤最近的表現與其說是磨合她。還不如說是遷就她和孩子。而她擔心的就是……

“姐姐,你搞錯了一件事。作為一個男人我需要的不是孩子,而是你這樣的一個女人。”杜以澤忽然說出了她的想法。沈悅扶額頭疼,她就猜到是這麼回事!杜以澤啊杜以澤,虎毒不食子啊!

大概是不想談這個話題了,男人又提起那一件摩羯紋多曲長杯:“姐姐,這玩意你想出多少錢?”

她不同意:“不行,這一件我不想拿出去拍賣。”

“為什麼?”

她無言以對。今天看過了小坂裕生和陽子的死亡,頓時覺得那些物是人非都淡了遠了,唯獨那個帶火的夜晚那個名字卻無法忘記——潘恩,潘神。最後的時刻潘留給她生命的希望,然後她就學會了去懷念一個人。懷念相遇與仇恨,懷念他說的每一句話,懷念曾經的每一個細節,直到最後的最後他脫下的黑色風衣。這些都深深刻進骨子裏,怎麼挖也挖不出根基。明知道不可能再見了,明知道無法道謝了,那麼就留個紀念吧——關於那些錯過的命運和遲來的覺悟。

說到底,她並不再恨他也算不上多喜歡這個男人,只是從前依賴慣了一個仇人的保護,這個仇人又對她和孩子很不錯,三番幾次救了她的命。所以她的心裏是有他的,只是發現的太晚,太晚。

“姐姐?”杜以澤喚回了她的思緒:“我問你話,起拍價你覺得多少比較好?”

她固執地堅持:“不用賣掉,小澤,你就當這是我的東西。”

杜以澤不以為然:“那就捐出去?不過姐姐,我想你現在也需要錢。”

“不用,我差錢也不會動它的主意。”她搖了搖頭:“這個……放在我身邊就可以了。也不算什麼國寶級的古董,私人收藏一兩樣上檔次的金銀器也好。”

“那送去上海的杜家?爺爺身邊有保養和修復金銀器的專家。”

“不必麻煩你爺爺了。”她有些無奈,但只能耐心對待杜以澤:“小澤,咱們談正經事好不好?把國寶交給你們杜家捐出去,無非是想要達到利益的最大化……杜家需要捐贈國寶的名氣來贏得更多的口碑。作為交換我想讓你爺爺劃分一部分利益給我們的孩子……還有我想全權撫養孩子,讓他以後快樂無憂下去。”

這是她作為一個母親的責任。嫁進杜家可以,孩子成為杜家人可以。但她不希望孩子成了杜家的所有物,天知道杜老爺子為了重孫會幹出什麼來。沒準兒孩子從小就被打發去國外留學一直到學業完成,這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你不欠他什麼,姐姐。”杜以澤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已經沒了笑容:“你把他養的肥肥胖胖的,成天拆一屋子的玩具。你還欠他什麼,嗯?”

“小澤,我的意思是說……”

“沈悅我說過多少次了,別再喊我小澤。你當你大我多少?嗯?幼稚的念頭別去想,杜家的事情我自然有分寸怎麼處理,而你現在還沒嫁進我們杜家的門。”

她無言以對,男人忽然危險地靠近了,她看到一張俊臉近在咫尺,精緻的眉宇完美到無懈可擊,漂亮的唇型對準了她的額頭,她下意識一縮被他帶入了懷中。淡淡的煙熏嗓音嘶啞地響在頭頂:“姐姐,你跟我說實話。留下這件多曲長杯是為什麼?!”

她張了張口,卻是沒能說出一個字。

女人的心思很複雜的。犯賤一點來說——她,一個獵物,被獵人所逮捕,被囚禁了一年的自由。卻因為救命之恩,開始懷念起獵人了。時間真可怕,居然把一切都隱瞞了下來,然後又在最不恰當的時間地點告訴了她真相。面對準丈夫杜以澤,她的愧疚和自責又豈止是一句道歉所能表達的。但小澤不是其他人,她不能隨便欺騙隱瞞他。因為彼此約定好了共享一生,彼此早就是對方的唯一和不可代替的人生伴侶。

她猶豫了下,打算隔日再談:“杜以澤,你別提從前的事情了,那些不是你我可以掌握的……我想睡了。”

但是杜以澤並不放手,他的臉上呈現出一種強硬的表情:“姐姐,東西是不是和那個潘有關?!我看你穿着男人的衣服回來的。”

她徒勞地解釋着:“人都死了事情就過去了,至少這件事上我還不了這個恩情,也無法補償什麼。所以就讓我……”

“那好,那你得補償我。”杜以澤犀利的目光掃過她的臉頰,手再從形狀優美的鎖骨開始往下探去,直到盈盈一握,卻是冷冷淡淡的語氣:“姐姐,過去的事情我不怪你。但是我不會原諒把你從我身邊帶走的潘。對我而言,他是帶走了我妻子的仇人。所以我不介意派個人下到鄱陽湖底下去撈一撈,然後再把潘給挫骨揚灰。”

她搖了搖頭:“小澤,你多大了?做事還這麼鑽牛角尖?跟死人過不去很好玩?”

“不好玩,但是你沒忘記他。”杜以澤一手扶着她腰往下,一邊靠近她的耳邊說道:“姐姐,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我在你身體裏的感覺?我們才是最合適的,而他是個殺人犯!劊子手!當初是他把你帶走了,要不然你早就是我的合法妻子。”

“小澤,我現在也答應嫁給你。我們還有了孩子……”

“對。但是看起來這一年的時間裏,你被另一個男人給蠱惑了。姐姐,趁早收起你的那副沮喪樣子,現在我來幫你回憶一下什麼是杜以澤的做事風格。”

說完,她被男人橫抱起放在了床上……杜以澤的動作很利落。她背後的扣子說松就松,衣服說脫就脫,連着絲襪都被拋棄到牆角邊上。她反抗一下杜以澤就捂住她的嘴,一雙陰陰不定的眸子看得人心中忐忑不安,她知道杜以澤這回真的動氣了。

然而杜以澤也脫光了,她看到男人的身體……卻是瘦了許多,乾乾白白的樣子不如往日那般健碩。恍然間她就明白了杜以澤在生什麼氣,的確虧欠了杜以澤太多太多了。起碼他付出的感情已經算不清厚度和深度。

於是一絲一毫的猶豫也沒了,男人的手指遊走之處,她就配合他的動作。儘管那些動作已經生澀了起來,好歹,她並不排斥和杜以澤這樣那樣。他想吻什麼她就脫什麼,他想什麼姿勢就來什麼姿勢。

很快男人再一次充滿了她,疼和酸楚並存。這時候她拽緊了被子,深深壓出了十根手指的印記。卻是沒想到他的進攻如此猛烈。再一次,她淹沒在他的狂風巨浪當中,跟着他的身體起起伏伏,好像沉溺在汪洋大海中。

一宿勞累,最後時刻的釋放卻是完美的。火辣辣的熱流灼燒了所有的理智,許多不見的激情,再一次呈現在眼前。以至於她不甘心於只喊着他的名字完成這一切,而是不顧一切地告訴他一件事:“杜以澤,我從來沒有忘記你,也沒忘記我愛你。”

“姐姐,彼此彼此…”男人呢喃着讓她攀登成功。

之後很快就睡著了。臨睡之前,她還記得杜以澤坐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卻是矛盾的。似乎有種說不出的容光煥發和深邃。看見她疼醒了,就摸了摸她的臉蛋:“姐姐,和你做果然是最舒服的……我很高興你的技術還是這麼遲鈍。對了,你早上想吃什麼?”

“廣式早茶。”

杜以澤點了點頭,又倒了一杯咖啡喝下,右手還持着一把銀色的勺子晃來晃去的,亮晶晶的反光熠熠生輝。

她有氣無力地問他:“親愛的,你還要做什麼?”

“明早有點事情要處理。你早點睡。”

“好的。”她看到他切換頁面來去自如好像一目千行,心想幫也幫不上什麼忙,所以提前休息了。

不一會兒,當沈悅安然入睡以後,杜以澤終於收到了一封來自國外的郵件。一串長長的英文解碼過後,他看到了信中的內容:已擊斃,已出國,已放下。這是蕭牧寫的,很明顯他是在說小坂裕生其實是他幹掉的。為了避免一系列麻煩於是他去了外國辦綠卡。杜以澤冷笑了笑,把當初的情敵刪除了好友。

從此以後,心愛的女人只能屬於他一個人。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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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鑒寶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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