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劉意映冷冷看着司馬珩,說道:“我沒聽錯的話,你的意思是,還要我跟你在一起?”
“公主,我從未想過要放你走。”司馬珩望着她,目光堅定,“與你和離只是權宜之策。在我們分開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很快便會回到我身邊來的。”
“可是,你殺了我皇兄,你讓我怎麼再跟着你?”劉意映對着他大叫道,淚水再次從眼眶中洶湧而出,“司馬珩,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公主,你皇兄不是我殺的!”司馬珩急忙辯解道,“那日,我將他誘進圈套,是打算活捉他的,根本沒想過要殺他。後來聽說他死了,我也很吃驚。我想,他應該是被冷箭所害!”
“司馬珩,你休要狡辯!就算是冷箭,也是你們虎賁軍所放!”劉意映看着司馬珩,眼中滿是怨恨之色,“雖然我皇兄不是你親手所殺,也是因你而死!”
聞言,司馬珩深深嘆了一口氣,不知該如何回答她。雖說劉禎的死,對他來說也是個意外,不過,他總歸脫不了干係。只是後來,他查了很久,也沒查出到底是誰殺了劉禎,就算他用千兩黃金做賞金,想以此激出當日殺劉禎的人,也未能奏效。
“司馬珩!”劉意映叫着他的名字,聲音冰冷,再不似以前叫着他駙馬時,那般嬌柔甜美。
他回過神來,抬起眼,定定地望着她。此時,天已經快亮了,有橘黃色的光芒從她身後透出,微風溫柔地吹拂着她垂下的秀髮,輕輕飄揚着,美得奪人心魄。就仿如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一般,只那麼一眼,他便沉溺至今。
“公主。”他喃喃叫着她。
“我不可能再回到你身邊了!今日,要麼你放我們走,要麼,我就從這門樓上跳下去!反正這孩子你們也不會讓他留在這世上,我就帶着他一起走,黃泉路上,我們姑侄倆也有個伴。”說話時,她聲音輕輕顫抖,手心裏全都是汗。
她知道,自己在打賭!她在用自己和兩個孩子的命來賭,賭司馬珩對自己的情意,賭他捨不得讓自己死!
果然,聽了劉意映的話,司馬珩神色微動。他緊緊盯着劉意映,半晌,才緩緩說道:“公主,我先前已經說了,這一回,我不可能再放你走了!”
聞言,劉意映身子一顫,彷彿一腳踏空,便跌入了無邊的懸崖一般。難道,自己真的賭輸了?原來,劉意映在他心裏,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重要?她定定地望着司馬珩,呆了半晌,突然咧開嘴,清淺的一笑,然後說道:“那我就只有帶着這孩子去找他的父母了!”說著,她回過身,看來看門樓的下方,一陣暈眩。她笑了笑,輕聲說道,“其實這麼高跳下去,一下就摔死了,應該也不會感覺到疼吧?”
“公主!”司馬珩一聽,急得大叫道,“你千萬別輕舉妄動,我話還沒有說完。”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到了這個時候,劉意映的眼中已經流不出眼淚了,“你既然不肯放我走,那我除了從這裏跳下去,我還能怎麼辦?我答應過周姐姐,我拼了命也會保住這孩子的。如果保不住他,我又豈能苟活於世?”
“我不會放你走,但我可以放掉這孩子!”司馬珩急忙說道,“太后,安平公主,就算是以後抓到了張煊,皇后和劉哲,我都可以留下他們的性命!”
“你能放過他們?你不怕他們東山再起?”劉意映似乎不敢相信司馬珩的話。
“我既然敢說放過他們,自然就不會怕!”司馬珩胸有成竹地說道。
“真的?”劉意映眼中閃爍着光芒。事到如今,沒有比家人的安危更讓她激動的。
“公主,我可以放掉他們所有的人,不過,你必須回到我身邊。”司馬珩雙眼緊緊盯着劉意映,“而且,田太后必須要下旨,讓你與張煊和離。”
劉意映呆了呆,搖頭說道:“我母后那麼恨你,不會答應的。”
“如果用她孫子的命來換,你說她會不會答應?”司馬珩反問道。
劉意映一怔。是啊,如果用孫子的命來換,想必母后也沒得選擇嗎?想到這裏,她咬了咬牙,重重地點了點頭,“只要你能保住他們的命,我什麼都答應你。”
聽到劉意映終於應了自己,司馬珩長長出了一口氣。不過,看劉意映還站樓牆邊,他的心還是懸着。他忙對着劉意映叫道:“公主,那你先走過來。”
劉意映猶豫了片刻,然後抱着孩子走了回來。反正,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一死,如今,還有什麼可怕的呢?不如就繼續賭下去!
她剛一走進,司馬珩便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呼吸急促。
“公主,以後可不許再做傻事來嚇我了!”他喃喃說道。
劉意映僵着身子,被他擁在懷裏。她想要掙開他,可想着從此以後,那些自己所在乎之人的性命,都握在他手裏,她的手便軟了。她無奈地上眼,淚水長流。
正在這時,懷中的嬰孩似乎覺得不舒服,突然放聲大哭起來。聽到這哭聲,劉意映似乎一下回過神來。她驚了一下,趕緊推開司馬珩,手忙腳急地哄起孩子來了。
劉意映從未帶過孩子,雖然看陳皇后和周淑妃以前哄過孩子,自己畢竟沒有經驗,哄了半晌,那孩子還是哭鬧不停。
看着劉意映一臉無措,司馬珩突然說道:“公主,把孩子給我吧。”
“你行?”劉意映一臉意外地望着司馬珩。
“我小時候哄過阿珏的。”司馬珩笑了笑,向劉意映伸出手去。
劉意映猶豫了片刻,然後將孩子交給了司馬珩。如果他要有心殺這孩子,自己怎麼阻止都留不下的。
司馬珩接過孩子,溫柔地摟在懷中,一邊輕聲與他說著什麼話,一邊輕輕拍着他。讓人驚訝的是,那孩子居然真的慢慢止住哭聲,癟着小嘴又睡了過去。
對此,劉意映很是驚訝,叫道:“你真的會哄孩子?”
“我何時騙過你?”司馬珩一臉得意地望着她。
她默了默,說道:“你騙過我。”
司馬珩訝然道:“何時?”
“你騙我去跟皇兄說,你們會從鷹澗峽回來。”劉意映小聲地說道。
“我可是有親口對你說過,我們會從鷹澗峽回來?”他定定地望着她。
她一時語噎。他確實沒有親口對自己說過,而是自己聽了司馬珏的話,猜出來的。她咬了咬唇,說道:“那還不是你故意讓阿珏來誘我!”
“反正我沒有親口騙過你!”司馬珩看了看她,說道,“公主,你相信我!我之前從未向你說過謊,以後也不會的。”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又說道,“而且,我以後也不會再做任何讓你誤會的事!”
劉意映低下頭,默不作聲。
“這孩子哭得這麼厲害,恐怕是餓了。”司馬珩又說道,“他從出生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吧?”
劉意映點了點頭。
“我們先回去,先讓人熬點米漿給他喝,我立即派人去為他尋個乳母。”
劉意映皺着眉頭說道:“現在世道這麼亂,還能找到乳娘嗎?”
“多出點銀子,肯定能找到的。”司馬珩伸手為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髮髻,又說道,“這門樓上風大,我們還是先下去吧。”
劉意映默然點了點頭,向他伸出手,想要接過孩子。
“就讓我抱着他吧。”司馬珩沒有將孩子交給她,而是對着她說道,“你身子不便,下去的時候,顧着自己便好。”說罷便轉身往門樓下走去。
劉意映愣了片刻,跟了上去。
田太后與劉燕竹看見劉意映跟在司馬珩身後回了仁和宮,面色大變。見劉意映沒有能夠逃出靈泉宮去,又想到這剛出生的孩子怕是性命堪憂,兩人心中不禁焦急萬分。
司馬珩摒退人之後,便跟田太后說,讓她下旨讓劉意映與張煊和離。
田太后愣了愣,問道:“不知司馬將軍要意映與張煊和離,是何道理?”
司馬珩看了劉意映一眼,笑着說道:“昭平公主已經答應我,要回到我身邊,自然要與張煊和離。”
聞言,田太后一驚,忙抬起眼,望向劉意映。劉意映見母親望過來,心中一慌,趕緊低下頭,不敢再看母親。
見劉意映這般模樣,田太后不動聲色地轉回頭,對着司馬珩沉聲說道:“司馬將軍,可否容哀家與昭平公主私下到裏屋去說幾句話?”
“可以。”司馬珩很乾脆地應了下來。
“多謝將軍!”說罷,田太后抬起頭,對着劉意映冷冷叫道:“意映,隨母後進來!”說完也不再看劉意映,便徑直向裏屋走去。
“是。”劉意映咬了咬唇,跟了上去。
此時周淑妃還躺在裏屋的床上。一走進屋,便覺得有一股血腥陰冷之氣撲面而來。
田太后並未靠近周淑妃,只走到屋子正中,便停了下來,不過,她並未轉身,而是背對着劉意映。
看着母親僵硬的背影,劉意映小聲地叫道:“母后。”
“你跟母后說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田太后緩緩轉過身來,用凌厲的眼神望着女兒,“你忘了你皇兄是怎麼死的?你忘了我們大齊的天下是被誰奪走的?你居然還要跟殺你皇兄,奪劉家江山的人在一起?”
看着母親如同刀尖一般銳利的眼神,直插進自己心中,劉意映不禁渾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