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 提拉米蘇
“你這個誘受……”她把臉扭向一邊,手別到背後壓着,咕噥道。
不對,應該算誘攻?有這個詞嗎?
“幼獸?”幸好他對二次元的名詞不太了解,“我哪裏幼?”
“你就是很誘。”
“‘獸’字勉強當作是你對我的肯定讚美好了,但‘幼’字,我可不可以理解為又被變相嘲諷了?”
“受”是讚美,“誘”是嘲諷,這解讀也是沒誰了。唐楚忍不住噗嗤一笑:“頭一次見到你這麼想當受的直男……”
他覺得有點不對:“感覺我們的交流好像出現了一點偏差。”
這麼一打岔,她終於從瀕臨變身狼人狀態恢復正常了,望着窗外明晃晃的大太陽,心裏默念“白日宣淫不知羞恥”,一邊小聲說:“快去穿衣服啦……不許穿背心!必須有袖子的!”
他嘆了口氣,轉身上樓去找乾淨衣物。走到樓梯口,又扶着樓梯扶手回過頭來:“我上去穿衣服啦?”
唐楚鼓着腮幫子瞪他,他指指樓上又問了一遍:“我真上去啦?”
死誘受,死棉褲,要不是大白天的,哪容你這麼囂張……
唐楚跑去洗了把冷水臉,把臉泡在水池中,覺得自己總算冷靜清醒下來了,才走出衛生間。
高屾換了件規規矩矩的圓領T恤,正在廚房裏倒騰什麼。她湊過去問:“你又要做什麼?蛋糕嗎?我來幫忙吧!”
一起做蛋糕,這麼溫馨美好的事,應該不會再跑歪了吧?
高屾問:“你不午睡了?”
洗了臉她精神點兒了:“吃飽就睡太容易長肉了,活動一下消化消化再說。我能做什麼?”
“那你幫我從冰箱裏拿兩個雞蛋。”
唐楚屁顛屁顛地拿了雞蛋過來,一手一個舉在自己鼻子兩邊賣萌:“拿過來啦,接下來要對蛋蛋做什麼呢?”
呃,好像哪裏不對……
高屾遞給她一個玻璃碗和一個不鏽鋼盆:“把蛋黃蛋清分開,蛋黃放碗裏,蛋清放盆里。記得蛋清里不能混進蛋黃,否則沒法打發。”
蛋黃和蛋清……它們不是粘粘的混在一起的嗎?難度好大!“要怎麼分開呀?”
“雞蛋磕一個小口子,讓蛋清流出來,蛋黃剩在殼裏,就行了。”
唐楚照他說的,非常小心地在碗邊沿磕了一個小口,舉着雞蛋——蛋清根本不流動;再磕大一點,還是不流;再大一點,一個用力過猛,殼直接裂成兩半,蛋黃磕破了,流了一桌子。
不就是一個雞蛋嗎!再接再厲!
這次磕的力道對了,蛋清從破口處緩緩地流出來,流到一半,掛住不動了。她用力甩了甩,蛋液飛起甩到了她臉上。
她伸手摸了摸,一手黏答答的:“咦——好噁心,感覺好像被顏……”及時打住。
高屾正在稱量麵粉,轉過頭來看她:“顏什麼?”
饒是唐楚的臉皮厚比城牆,此時也忍不住微微一紅。
他挑起眉:“你還知道顏……嗯?”
這個詞是從小凝那裏學來的,她在醫院實習,第一次進手術室幫導師拉鉤子,被病人的血噴了一臉,向唐楚吐槽抱怨時就是用的這個詞。
女孩間私底下口無遮攔地說過幾次,但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用得準確不準確……
“我、我去洗臉!”她捂着臉上的蛋清,狼狽地跑去衛生間。
做蛋糕什麼的……一點都不純潔!
又在面池裏泡了好幾分鐘,等她回到廚房裏時,高屾已經把蛋黃蛋清分好了,正拿着打蛋器打發。他的圍裙系帶鬆開了,對唐楚說:“幫我系一下。”
唐楚走到他背後,圍裙的帶子掛在身前,她必須把手從他腰間伸過去才能拿到,就像從後面抱住他一樣。
冷靜、冷靜,深呼吸。男人穿着圍裙在廚房準備食物,從後面抱住他的腰,這本來就是非常溫馨的一幕,對不對?以前每次坐在餐桌旁看着他做飯,自己也曾腦補過很多遍這樣的美好情景,對不對?
——如果他身上不是這麼香、肌肉線條不是這麼明顯、皮膚不是這麼熱的話。腦補的畫面和嗅覺觸覺全方位接觸還是不太一樣啊……
她一邊打結一邊咕噥:“你用的什麼沐浴露,這麼香……”
“就是你浴室里那瓶。”
“不可能!我那是嬰兒沐浴露,氣味很淡很純潔的!”
而不是這種,騷氣的、蠢動的、幽微深遠的,心跳都隨之縮緊,讓人情不自禁想貼上去,嗅得更仔細的香氣。
活色生香,不外如是。
他抬起胳膊聞了聞:“哪有味道,我又不用香水。”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是個純天然的爺們兒,不是噴香水的娘炮,行了吧?”她用力把圍裙帶子抽緊,“抖什麼抖,別亂動啦!”
其實不算抖,準確來說應該叫——顫動,細微的,麻麻的,短幅而高頻的震動。
就像昨夜和今晨,每一次的終點衝刺時刻,他的臂膀抱緊了她,從緊貼的皮膚傳來的戰慄。
高屾有點委屈:“我沒抖,是打蛋器在震。”
唐楚把系帶打了個三重保險的結:“我困了,去睡會兒午覺,蛋糕你自己做吧。”
圍裙系太緊,腰線全給勒出來了……
啊啊啊啊啊——睡覺!
唐楚昨晚確實睡得不好,宿醉的後勁也沒全過去,躺下就昏天黑地起不來了,一直睡到高屾進房間來叫她才醒。
“小懶豬,真能睡,”他輕輕刮蹭她的面頰,“想一覺睡到明天天亮嗎?”
她睜開眼,發現屋裏黑漆漆的,迷迷糊糊地問:“天黑了?”
“還沒,不過也快了。”他拉她坐起身,“別睡得晚上又睡不着了,快起來吃蛋糕吧。”
卧室里拉着遮光窗帘,宛如黑夜;客廳的紗簾也拉上了,只透進少許黃昏的餘光,屋內晦暗不明。她揉着眼睛走出來:“幹嘛拉窗帘?”
“剛才西晒太強了。”他走在前面,“餓不餓?晚飯的材料準備好了,還沒開始做。”
她摸摸肚子,中午吃太飽,睡了一下午毫無飢餓感:“好像肚子有點空了,但還沒到吃下一頓的時候。”
“正好先嘗嘗蛋糕,晚飯索性晚一點吃好了。”
唐楚覺得屋裏太暗,想去開燈,被他止住:“先別。”
高屾牽着她的手走到餐桌旁坐下,自己去廚房,隱約見他端了一盤東西出來,似乎是幾個杯子。
“不是說吃蛋糕嗎?”
嗤的一聲,火柴划燃的亮光照見他的面龐,眼睫低垂,依次點亮面前三個杯形玻璃燭台。
與燭台並排的,還有三隻萌系矮胖小玻璃杯,側面可見一層一層整齊的紋路,頂上撒了一層溫軟的可可粉,中央用白色糖粉勾出字母和圖形。
三個杯子,第一個是字母I,第二個是一顆心,第三個是字母U。
細細的糖粉像雪,邊緣毛茸茸的,又萌又軟,光是看着就覺得心要化了。
“提拉米蘇,”他坐在對面,傾身向前,“只有我的女朋友才有資格享用。”
如此溫馨浪漫的時刻,她的腦海里卻不合時宜地跟上一句:女朋友才有資格享用的只有提拉米蘇嗎?
沒救了……
“你還真照着菜譜圖片做了呀……”
Iloveyou什麼的,好直白好害羞……雖然腦洞裏污力濤濤,但少女們的內心還是粉紅羞澀的。
她舉着勺子,有點捨不得下手:“怎麼能把糖粉撒得這麼規則這麼漂亮呢,邊上一點都沒落,圖案還這麼小!你的手太巧了!”
他只笑笑沒說話。這種時候,就不要向她科普技術手段了。
唐楚猶豫了半天,最後選了U字母那杯:“我先吃個U吧!”說著偷偷地瞄了他一眼,為自己的一語雙關小心思而竊喜。
“Iloveyou,這句話是我對你說的,所以你應該吃I,”他把第一杯推到她面前,“才是吃我。”
被識穿了,果然比起污力,再看似道貌岸然正人君子的男人,天賦也比女人高……
輕盈又細膩的芝士和奶油,有着雪糕一般的柔滑口感,舌尖輕輕一抿就化了。表層的可可粉微苦,挖到中間,又有一層吸飽了咖啡酒、海綿似的鬆軟餅乾。芝士是淺黃色的,仔細品嘗,也帶着淡淡的咖啡味和檸檬的酸,層層交疊的豐富滋味,輕盈蓬鬆的口感,連吃兩杯也絲毫不覺得甜膩。
唐楚把I和心都吃了,抬頭見高屾還在慢吞吞地吃那杯U。表面的U字母被挖去一半,他每一勺都挖得很少,放進嘴裏細細地抿半天。
I代表他,那U就是……
如此一想,他慢條斯理細嚼慢咽的品嘗,似乎也變得別具深意。她彷彿覺得自己和那個U字母一樣,一點點地被他含進嘴裏,被他的嘴唇輕抿,被他的舌尖攜裹,吃干抹凈。
“哎呀你吃得好慢,是不是不喜歡吃甜點,我幫你分擔!”她越過桌面想去搶他手裏的杯子。
高屾往後一仰,避開她的手。
唐楚趴桌子上夠了兩下夠不着,索性繞過桌子蹭到他身邊:“分我點嘛,我還沒吃夠!”
“好好好,給你。”高屾把杯子遞到她手中,順手一帶,將她拉進自己懷裏,坐在他腿上。
唐楚心滿意足地挖着最後半杯,發現底下的咖啡酒味道特別濃:“你又放這麼多酒,是想灌醉我嗎?居心不良!”
她坐在他身上就比他高了,高屾仰頭望着她:“對,我就是居心不良。”
跳動的燭光在他臉上勾出明暗交錯的光影,眼神幽暗迷離,她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回過神連忙把最後一勺提拉米蘇遞到他嘴邊:“你要不要再吃一口?不吃就沒了。”
“沒事,你吃吧。”
她剛把最後一口抿進嘴裏,後腦勺忽然被他按了下來。
“我吃這裏的……”他說。
甜、苦、酸、咖啡、酒精的味道在唇齒間交織融合,但最終都抵不過他帶來的震撼。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吻過他,身體的高度帶來心理的細微落差,起初只是被他帶動,漸漸地她就掌握了主動權,捧着他的臉,輾轉而熱烈地進攻。
這隻誘受……
太陽落山了,所以無法再壓制她身體裏破印而出的狼人之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