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曾經以為，很多事情，只要長大就可以了。”
——1996年。
那次以後，權至龍每次回家，也會多走幾步，到李九恩這邊來看上一眼。
本就是鄰居，兩家人因為孩子的關係，相處的也越來越好。
聚會時，至龍媽媽還指着李九恩，笑着對九恩媽媽說：“這孩子有福氣，既然跟至龍相處的那麼好，乾脆給我當兒媳吧。”
九恩媽媽聞言也笑起來：“好啊。”
別的不說，九恩要是嫁給至龍，以後回娘家可是一等一的方便，也不用擔心她被婆家欺負。
這麼想着，她問李九恩：“九恩，你要嫁給你至龍哥哥嗎？”
“嫁？”李九恩還小，不太明白這個字是什麼意思，“是幹嘛？”
“就是……”李株赫湊到她耳邊，“像爸爸媽媽一樣，天天在一起。”
他聲音不小，逗的大人們都笑了起來。
李九恩轉頭去問媽媽：“是嗎？”
“是。”九恩媽媽笑道。
天天在一起，很好啊！
李九恩看着權至龍，興沖沖的點頭：“要，我要嫁給至龍哥哥！”
逗的大人們又是一陣笑。
“那至龍呢，”至龍媽媽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至龍要娶九恩嗎？”
權至龍歪着頭看着李九恩，考慮了一陣子。
他比李九恩稍大些，知道的東西也稍多一些。
什麼娶啊嫁啊的，他比李九恩更懂得一些，可相關什麼情啊愛啊的，年齡畢竟還是太小了些。
結婚就是一起生活，九恩……不討厭。
權至龍於是也點了點頭：“好啊。”
“好啊好啊！”李九恩小臉紅撲撲的，大眼亮晶晶的，“那我們就去結婚吧。”
“……哈哈哈哈……”房間裏先是靜了靜，接着大人們又鬨笑起來。
什麼啊！
李九恩雖然小，可是也感覺的出來，大人是拿他們逗趣呢。
真討厭！
就算小，也不喜歡被當成笑料啊。
她這麼想着，癟了癟嘴。
一旁權至龍看到了她的表情，摸了摸她的頭，認真的對她說：“太小了還不行，長大了才可以結婚的。”
一句話就讓李九恩立刻忘掉了所有的不高興。
她信誓旦旦的看着他：“我很快就會長大的。”
“嗯，”權至龍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我知道。”
一轉眼，就過去了兩年。
自李株赫上學以後，李九恩也沒法跟着他瞎玩，慢慢的，也有了些女孩子的樣子。
短髮齊耳，剪了個齊劉海，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七歲的李九恩，穿着粉色公主裙，帶着同色的髮帶。她抱着粉藍色的小兔子玩偶，坐在陽台上，陽光底下。
在她身邊，有個十一歲的小少年，懶洋洋的倚在躺椅里。
兩年，變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那少年五官跟兩年前並沒有什麼分別，目光卻顯然不像兩年前那麼無憂無慮了。
陽台上很安靜。
權至龍似乎很享受這一刻的放鬆，而李九恩，儘管早就想要跟他說說話，卻也懂事的給了他休息思考的時間。
又過了一會，權至龍直起身子來，伸了個懶腰。
李九恩抱着小兔子玩偶，仰着頭問他：“至龍哥，你很累嗎？”
權至龍看着她，彎了彎嘴角：“有一點。”
說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可是這兩年，壓力，無時無刻不環繞着他。
並且越是長大，那感覺就越是明顯。
h.o.t紅遍亞洲，s.m在國內首屈一指。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擠進這家娛樂公司，然而即便擠進去，卻也不一定能出頭。
原本權至龍覺得自己上過電視，會有些優勢在的。可是看看周圍的孩子，從外貌開始，就沒有一樣不是優秀的。
“至龍哥……”軟軟的童聲響起。
權至龍順着聲音看去，看到了一雙滿是擔憂的眼睛。
他笑着捏了捏她肥嘟嘟的小臉：“怎麼了？”
“跳舞……很難嗎？”李九恩以為，這就是困擾着權至龍的難題。
“沒有很難。”權至龍笑着回答。在他心裏，卻有一些失落。
只是學習只是練習的話，並沒有很困難的。
可是，總覺得還差了一點什麼。
可是，到底差了點什麼呢？
這個時候的他，想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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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
沈昌泯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對李九恩說：“半個小時后我要走，晚上有行程。”
就知道他沒有那麼悠閑。
李九恩托着下巴，無奈的看着他：“那麼辛苦幹嘛還跑來跑去的？”
“好朋友回來，當然要接風！”沈昌泯理所當然的回答。
李九恩嗤的一聲笑了，她指了指兩個人面前的杯子：“就這樣？這樣就算接風了？我不接受。”
“好，”沈昌泯笑起來，“等過幾天再約你……可是吃，你又不好好的吃東西，乾脆一起出去玩吧。”
“玩什麼？”
“滑雪。”
“唉？”李九恩笑着問他，“跟圭line一起？”
沈昌泯笑容更大了：“是啊。”
“好，”李九恩露出期待的表情，“都很帥氣的朋友啊，會讓女生們妒忌呢。”
“選個當男朋友也沒有關係，”都是好朋友，沈昌泯對他們的人品放心的很，“不過……”他提醒她，“前提是你先忘掉你的男神。”
如果想要交往的話，沈昌泯希望不管是他們還是她，都可以認真以待。
認真的面對彼此，認真的談一場戀愛。
說的簡單，其實，對李九恩來說，有那麼點困難。
這困難，主要來自讓她忘掉權至龍。
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起來，我以前也有想過去s.m當練習生的。”
“是嗎？”沈昌泯眉毛一揚，“看不出來你也想過當藝人啊，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啦。”李九恩聳了聳肩，攤了攤手，“就我當時那個體型……”
s.m是如此在意外貌的一間公司。
沈昌泯瞭然的看着她：“那看來，你想當藝人的願望也並沒有很強烈。”
說的沒錯，李九恩點了點頭。
“不去也好，”沈昌泯安慰道，“要是去了，說不定現在就不能做朋友了。”
競爭，利益，炒作，曝光……
就算成為朋友，可能也終究沒有那麼純粹了。
“是啊，”李九恩展顏笑道，“幸好沒去，要是去了，說不定就遇不上你這個好朋友了。”
半個小時后，沈昌泯把李九恩送回了家。
李九恩順着香味鑽進廚房，她的媽媽正在準備晚飯。
“回來了？”九恩媽媽扭頭看了她一眼，“一回來就見面，是很重要的朋友嗎？”
李九恩笑着嗯了一聲：“是很重要的朋友。”
媽媽朝她眨了眨眼：“是男孩子嗎？什麼時候帶回來讓我看看？”
“媽媽！”李九恩撒着嬌喚她，“只是朋友而已。”
“年紀不小了，交男朋友也沒有關係啊。”
“哥哥都沒有女朋友，我急什麼。”
“你哥哥那樣，怎麼好好交女朋友……”媽媽扭頭，又看了她一眼，“我還以為，你回來以後，第一個想要見的朋友，是至龍。”
“至龍哥……”念着這三個字，她的心裏莫名又空虛了起來，“他很忙啊。”
“那個孩子，”九恩媽媽想了想，給出評價，“現在很了不起，不過每次到家裏來，還跟小時候一樣，不驕不躁，是個好孩子。”她說到這裏，笑起來，“小的時候，你還說要嫁給他，記不記得？”
“小時候的事情……”李九恩乾笑道，“怎麼會記得呢。”
說到這裏，不想再說下去了。
轉身回房間裏去，身後傳來了媽媽的聲音：“別睡啊，馬上吃飯了。”
“嗯，”聲音軟軟的應着，“我知道啦……”
其實剛才和昌泯出去轉了那麼一圈，現在也沒有很想睡了。
李九恩盤腿坐在床上，打開了她的筆記本電腦。
隨手點開一個文件夾，裏頭滿滿都是權至龍的照片，演唱會的，時裝周的，或者其他各種現場的。
光線，角度，比例，每一張都可以媲美雜誌硬照。
李九恩握着鼠標，一張一張，無意識的翻着照片。
腦海里突然想響起了小女孩的那個宣告。
“我很快就會長大的。”
的確，很快的，現在已經長大了呢。
曾經那些難捱的，以為再也過不去的時光歲月，也就那麼被拋到了腦後。
她長大了，可是他不見了。
李九恩摸了摸胸口的項鏈，有時候她也會想，要是她從來都不曾離開，那他們之間會怎麼樣？
可能真的，他會漸漸的開始厭煩她吧，因為她越來越多的獨佔的貪心和奢望。
所以，還是現在這樣比較好。
只是不能見面而已，其實，她一直都在他的身邊，她一直都看得到他的。
權至龍拿到了李九恩的手機號碼，猶豫着要不要打給她。
打不打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電話接通，要說些什麼。
想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決定把這個事先放到一邊。
他躺在床上，刷了刷粉絲論壇。
在一串帖子當中，突然看到了一個眼熟的id。
他把頁面往上一劃，點了進去。
帖子裏只有一句話。
：我回首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