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喜歡的人有喜歡的人了要怎麼辦呢?”
——2005年
練習室里放着節奏感強烈的伴奏音樂。
六個少年喘着粗氣,或是靠在牆邊,或是坐在長凳上面休息,顯然剛剛進行過一段高強度的練習。
崔貹賢坐在那,微微低着頭,額頭上的汗珠順着線條流暢的臉頰滑到了下顎,然後他突然聽到權至龍說:“我要給真兒寫一首歌。”
以歌言志,多麼的浪漫,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他的語氣里,又期待,也有幾分驕傲。
滑到了下顎的汗珠最終還是啪嗒一下落到了木質的地板上。
崔貹賢沒有抬頭,低沉悅耳的聲音平平淡淡的響了起來:“最近怎麼不見九恩?”
“是哦,”東詠裴接口,“九恩好像好久沒有過來了。”
這句話也是姜大誠想要說的,不過哥哥們說話,他素來不多插嘴。
張賢勝就更是如此。
權至龍腦海中的歌詞已經有了個大致的走向,聽到了大家的對話停滯了下來。
是啊,九恩,九恩已經好久沒來了,短訊電話之類的也不多,是那孩子在忙,還是自己最近太忽視她了?
“期末了,九恩在忙作業。”李貹賢倒是很清楚她的動向,說到這裏又跟着補充,“畫畫作業。”
李九恩此時此刻的確在畫室里,認認真真的握着鉛筆在畫一副素描。
畫紙上一個男生栩栩如生。
五官說不上有多精緻,但眼睛裏的星光和嘴角的弧度都看的出來是個很溫暖的人。
這倒並不是李貹賢說的作業。
只不過好久沒見至龍哥,有點想他了。
畫畫,對李九恩來說,很多時候,表達了一種思念。
畫架前放着她的手機,整整一天,一下都沒有振動過。
最近李貹賢的短訊都很明顯的減少了許多。
一來是對周圍環境漸漸熟悉了,獨自一人的時候變少了,二來,練習的時候也確是越來越緊湊緊張了。
不過該直播的還是要直播的。
所以說,雖然李九恩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見過權至龍,對他的生活卻仍舊是非常了解的。
甚至,她知道,他已經被金真兒給拒絕了。
李貹賢的原話:至龍哥被金真兒拒絕了,但好像並不想放棄的樣子。
看的出來啊,不僅沒有放棄,甚至比以前還要更上心了。
最近她如果不主動跟他聯繫,他完全都不會想着要聯繫他。
通話中,也是三句兩句的都離不開金真兒。
李九恩有時候會幫他出謀劃策,有時候,更傾向一言不發。
權至龍他中了金真兒的毒,不知何時才能戒得掉。
李九恩不想跟着他一起上癮。
她是耐得住性子的人,一個下午,就這麼待在畫室里,完成了這麼一副既不是作業,更不想要給任何人看到的畫。
畫完了,默默的收拾好畫紙還有畫具。
沉寂了一天的手機終於短促的震動了一下。
她時間控制的很不錯,一邊看手機一邊走出畫室的時候正響起了放學的鈴聲。
手機上是李貹賢的短訊:至龍哥今天提早走了說是要回家。
那麼,待會去他家裏看看他吧。
還是硬不下心腸來完全不見他。
到底是見他對自己不好還是不見他對自己不好,李九恩其實還不是很分的明白。
她這麼想着,回短訊給李貹賢:你今天練習辛苦嗎?
回完信息,手機仍然握在手心裏。
李九恩緩緩走到校門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邊的權至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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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
李九恩回到韓國以後開的一直是她哥哥李株赫的車。
這倒並沒有給李株赫造成太大的麻煩,因為他平時也不大需要自己開車。
但是昨晚的情況就比較複雜了。
因為大家都喝了酒,所以車子停到了club的地下車庫以後就沒了司機。
隔天李九恩出門瀟洒,李株赫有工作,只剩下演唱會之後有一天休息的權至龍,覺得沒必要麻煩別人,睡到了自然醒以後,就去替株赫把車子開了回來。
他出門已經是大中午,拿了車,直接去接李株赫下班。
李株赫這邊上午的拍攝已經到了尾聲,不過還是要麻煩權至龍稍等一會。
權至龍除了肚子在抗議,另外倒也沒太大的意見。
車子停在路邊,一個人坐在車裏還是有點無聊,窗戶也不能太下,省的被人給發現。
他朝窗外掃了幾眼,並沒有發現什麼有趣的東西,又瞄了瞄車廂內。
昨天李九恩跟着沈昌珉走,書包沒拿,此刻就那麼大剌剌的留在了後排的座椅上。
權至龍盯着那隻jansport,淡粉色的書包,想起昨天沉甸甸的手感,真有點好奇她裏面裝的是什麼。
要說重要吧,居然就這麼丟着,也不拿走,要說不重要吧,看演唱會還帶着。
不過九恩說是女孩子的東西。
女孩子的東西么……他倒真的不大方便去動的。
目光在書包上定了一小會兒,權至龍很有紳士風度的收回了目光。
九恩,李九恩現在在做什麼呢?
他慢慢趴在方向盤上,想起來,那個丫頭,昨天好像也是這麼等他的。
男生的車和女生的車有着非常明顯的區別。
不像女生,喜歡給車子鋪上毛絨絨的坐墊,放着可愛的擺設。
李株赫車子裏什麼裝飾都沒有,簡潔到讓人覺得有些冷酷。
除了那隻粉色的書包,李九恩也沒有給這輛車留下任何的痕迹。
香水味消散無蹤,只剩下皮革的味道。
權至龍突然覺得有點寂寞,下意識的伸手去摸煙。
摸了個空,才想起來,煙昨天晚上就抽完了。
頓時就覺得更無聊了。
李株赫忙好工作從大樓出來。
今天心情不錯,走路還哼着歌。
他告別經紀人,走到自己的車子旁邊,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座。
趴在方向盤上的無骨男權至龍終於慢慢的爬起來,然後又懶懶的窩到了座椅里,看着李株赫,第一句話是:“有煙嗎?”
李株赫聞言就開始摸,從胸口摸到褲兜,一一落空:“呀,我今天是來幹活的,帶什麼煙啊。”
“車上,”權至龍太久沒說話,聲音染上了幾分沙啞,“車上也沒有嗎?”
“好像有的,”李株赫又開始翻箱倒櫃,撇見後座李九恩的書包,才想起來,“但都被九恩給扔了……”他一拍大腿,頗為懊惱,“呀西,多管閑事的臭丫頭。”
基本上李株赫還沒有說李九恩是為什麼要扔他的煙,權至龍就已經可以想像出那個場景了。
他彎着嘴角笑了起來。
李株赫一無所獲,看着權至龍的笑也分外礙眼:“要不是你寵的,那丫頭哪會像現在這樣無法無天。”
無法無天……
要是李九恩在場,聽到自己哥哥這麼形容自己,一定會跳起來咬他。
可是此刻,聽到了這話的只有權至龍。
他臉上仍舊帶着笑,頭枕在椅背上,聲音輕的像是在嘆息:“是啊,似乎是太寵了一些啊……”
李九恩從滑雪場出來,接到了李株赫的電話。
“哥哥!”她笑着問他,“你起床啦?”
“當然了,”李株赫渾厚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哥哥我今天是有工作的。”
“唉?有工作?拍攝工作嗎?”
“是啊。”
“啊,有拍攝工作昨天還要喝酒晚睡嗎?”李九恩的聲音有些嫌棄,“想必攝影師對哥哥你非常發愁吧。”
“……”李株赫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對着電話,半晌只是吸了口氣,“臭丫頭……”
李九恩哈哈笑起來:“哎一股,跟你開玩笑的啦,我哥哥天生麗質,怎麼拍都好看呢。”
“切……”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真是什麼話都叫她給說了,隔着電話,也不能拿她怎麼樣,李株赫只好接着問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呢?”
“我啊,在等哥哥們換鞋子呢。”
“換鞋子?”
“對啊,滑雪滑好了,準備去吃點東西,感覺有點餓了呢。”
“早上你滑雪了嗎?”
“當然啦,不是告訴你來滑雪的嗎?”
“不是不會嗎?”
“摔幾跤就會了唄。”
“啊,”李株赫終於找到了可以取笑她的點,“摔傻了嗎?”
李九恩笑起來:“怎麼摔都摔不傻的。”
她站在門口等沈昌泯他們,崔泯豪第一個出來。
看見她在打電話,就沒開口說話,只是朝她笑了笑,然後拿走了她手裏的相機。
“哥哥你在幹嘛呢?”李九恩空了一隻手,輕鬆不少,她低着頭,鞋底無意識的在地面磨蹭,握着電話,接着問道,“吃飯了嗎?”
“還沒,”李株赫回答,“正準備去吃,跟至龍一起。”
李九恩原本蹭的很歡快的那隻腳,就那麼僵在了那裏,聲音也不由的低了幾度下去:“哦,是跟至龍哥一起啊。”
“你這是什麼反應?”李株赫笑起來,“跟至龍怎麼了嗎?”
“沒啊,”李九恩回答的很迅速,甚至還笑了笑,“我跟至龍哥能怎麼啊。”
沈昌泯也從休息室走了出來,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提醒:“走了。”
李九恩點了點頭,對電話道:“哥,先不跟你說了哦,我們要去找吃的了,你跟至龍哥也趕緊去吃飯去吧。”
“知道了,晚上再聯繫。”
“好啊,晚上再打給你。”
掛上了電話,李九恩顯得有些沉默。
沈昌泯不由問道:“是誰打來的?”
“我哥哥。”
“哥哥?”跟哥哥打電話也這麼嚴肅嗎?沈昌泯笑道,“你哥哥知道你跟誰一起嗎?”
李九恩點頭:“知道的。”
“那是不是不放心我?”
“哪裏,”李九恩再一次笑起來,“因為我不會滑雪,所以才有些擔心的。”
另一邊,飯店的包廂里,李株赫掌心裏的手機開着免提,被掛掉以後屏幕自動變暗。
他手腕一轉,把手機隨手放到了一邊,對權至龍說:“你看,你還擔心她不會滑雪,那丫頭玩的開心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