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楓露街三號公寓樓，第２１５層０４號公寓。
浴室里，夏希正在給大毛球洗澡。
他測了大毛球和小毛球的體溫，按照哺乳類寵物最佳洗澡水溫度的換算公式，算出它們覺得最舒服的熱水溫度，調了一浴缸的熱水，把大毛球和五個小毛球都放了進去。
或許是因為毛太蓬鬆，又不容易打濕，一大五小六顆毛球全都浮在水面上。
小毛球們無辜的眨着身上的一圈眼睛，看看夏希，又看看大毛球。浴缸里的水輕輕地晃動着，小毛球們就隨着水漂來漂去，甚至還打着轉，但是不管怎麼轉，那一圈眼睛裏，總有幾隻能夠看到大毛球和夏希。
３６０度無死角，當保鏢倒是挺合適的。
而大毛球則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嘴裏發愉悅的哼哼聲，身上的毛緩緩的變成了粉紅色。
夏希覺得手心痒痒，好想把毛球抱在懷裏，用臉使勁地蹭啊蹭啊蹭……
啊啾～大毛球打了個噴嚏，氣流的衝擊下猛的向後一樣，接着又向前一撲，臉差點撲進水裏。
千鈞一髮之際，夏希迅速地扶住了它，用沾了水的手把它臉上的毛向後抹開，戳了戳它肉嘟嘟的小臉蛋，笑道：“小笨蛋，打個噴嚏都會出事。你到底是什麼生物？沒手沒腳的，在野外怎麼活？”
大毛球睜着濕漉漉的大眼睛，湛藍湛藍的，彷彿藏着一片海洋。它扭了扭身子，嗷嗚一口把夏希還停留在它臉蛋上的手指頭吞進嘴巴里。
夏希嚇了一跳。由於物種不同，語言不通的緣故，在人看來，小動物都有些喜怒無常，上一秒還乖乖的，下一秒可能就要咬人了。手指被大毛球含住，夏希下意識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自己要被咬了。
但他的雙手僅僅只是抖動了一下，便強忍住了把大毛球扔出去的衝動。另一個想法在不超過一微秒的時間內飛快的覆蓋了第一個。
或許，它只是在和我玩。
如果含住手指只是表達親密的一種方式，而自己卻把它扔了出去，恐怕這個小傢伙，會很傷心吧。
還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各種心思輪番的在他大腦中轉了一圈，而自己的手指，還完好無損的被大毛球含在嘴裏。
大毛球原本就勾起的嘴角，顯得更加上翹了。它的眼睛舒適地微微眯着。夏希感到一個濕潤溫暖的東西從自己的指腹上劃過，指尖傳來一陣吮吸的感覺。
夏希終於放鬆了下來，這才發現後背已經出了不少冷汗。應激的緊張放鬆后，就是一種讓人忍不住想笑的輕鬆。他另一隻手還托着大毛球，只能彎腰湊過去，用鼻子蹭了蹭它眼睛上方，或許可以稱作是頭頂的地方，道：“小東西，是想喝奶了嗎？”
大毛球嚶了一聲。
夏希剛想抬起頭，動作忽然停了下來，在大毛球的身上用力的嗅聞了幾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發現自己在大毛球的身上聞到一股非常誘人的香味，甜甜的，像是剛出爐的巧克力芝士蛋糕，配上一支柔和的麝香利口酒，像是把金黃的楓糖，澆在煎鍋里熱騰騰的芝士雞蛋煎餅上，像是撬開橡木酒桶的蓋子，用長柄的木勺舀出一勺粘稠粉紅的奶油草莓酒，像是撒了一層糖霜的焦糖餅乾，掉進了咖啡里。
夏希的鼻子幾乎埋進了大毛球的絨毛里，用力的呼吸着。他覺得自己一天的疲憊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個世界彷彿充滿了美好……
等等！！
夏希猛地抬起頭，嚴肅地盯着還浮在水面上的大毛球，大毛球疑惑地看着他，又嚶了一聲。
動物的身上，怎麼可能有這種複雜的食物的香氣？
況且一顆流浪在城市裏，躲在樹洞中的，剛放進水裏還沒開始洗澡的毛球，怎麼一點臭味都沒有，反倒香香的？
夏希這時才發現，大毛球的毛非常乾淨，雖然沾了點土，但是容貌蓬鬆乾燥，沒有油膩打結，就像是剛洗了澡被吹乾了似的。
“難道你真的是家養的，剛剛跑出來了？”夏希呼嚕了一把大毛球的頭頂。
轉頭一看，夏希發現浴缸里的五隻黑色的小毛球不見了，再低頭一看，三隻正在地上，沿着瓷磚的飛快地移動着，在它們身後，原本已經有些暗淡了的藍色瓷磚，沿着它們運行的軌跡，重現出一道道鮮亮的顏色來。
他再一抬頭，發現另外兩隻正在馬桶上，在燈光下，馬桶的一半散發著柔和的白光，就好像是一座精心包養的藝術品。
家裏雖然有家務機械人在做打掃，但是只能保證乾淨，這種深度清潔，通常都要租用更貴的機械人來完成，夏家一般只在年末的時候做一次深度清潔。
而現在，看着毛球們的勞動成果，夏希覺得之前請的機械人，都可以回廠重造了。
“那個……”夏希張了張嘴，眼睜睜的看着毛球們動作迅速的打掃着浴室的每一個角落，他盯着它們看了半天，才發現小毛球身上的毛在不停地伸長縮短，前後左右地掃動着，而掃過的地方，不剩斑點污漬。
這些到底是什麼鬼？
他木然的轉過身，看着大毛球。大毛球還含着他的手指，有規律地一下一下地吮吸着。
“你的個人衛生是它們打掃的？”夏希囧囧有神地問道。
大毛球吐出他的手指，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一口，哼唧了一聲。
“它們是你的長輩嗎？”
大毛球：哼唧～
“好吧，這個世界總是很神奇的。”夏希拍了拍它的頭，伸手取來果香的沐浴露。就算身上香香的，還是洗個澡比較好。
夏希剛剛為大毛球打好沐浴露，揉出泡沫，就聽見大門哐當一聲打開，緊接着一個歡快的男聲響了起來：“肉餅！我的小寶貝兒～我來啦～小希希，葛革最愛你……”
聲音戛然而止，接着一聲慘叫：“嗷～小希希你好殘忍，你居然全吃光了！只給我留個盒子！我和你勢不兩立！”
只聽外面咚咚咚的一陣腳步聲，從這個屋響到那個屋，又從那個屋響到這個屋：“不要試圖藏起來！本大爺要和你決鬥！”
然後哐當一聲，浴室的門被踹開了，一個一頭銀髮，身材高大的英俊男生站在門口，他還抬着一隻腳，張牙舞爪的指着夏希道：“快點求我饒了你！不然朕治你死……嗯？”
他的目光落在了浴缸里，忽然一雙桃花眼瞪得滾圓，接着囂張地笑了起來：“嘎嘎嘎！小希希你個絨毛控！你終於暴露了！居然買了這樣卡哇伊的抱枕！我要揭露你偽高嶺之花的真面目！”
大毛球被他的動作驚得縮了一下，但是緊跟着，它眯起了眼睛，咧開嘴，藍色的眼睛漸漸的泛起一層血紅，露出一口尖銳鋒利，在燈光下反射着冷光的牙，嘴裏發出呼嚕呼嚕的威脅聲，身體也脹大了一圈。
“卧槽，活的！”男生倒吸了一口氣。
“乖，別怕，這個神經病是你大伯，也是家裏人。”夏希安撫地拍了拍大毛球的頭，手指不輕不重的捏着它繃緊的肉，幫助它放鬆，聲音淡淡地說，“晚上吃芹菜粥吧，原本想做脆皮烤香豬的，不過……”
“您慢洗，您慢洗，咱家先告退了。”男生露出一臉諂媚的笑容，一邊關門一邊向後退，就在這時，目光忽然落在了馬桶上，表情一怔，大叫道：“夏希快看！馬桶上長毛了！”
半個小時后，夏希抱着用浴巾裹起來的大毛球，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給大毛球擦毛，一邊看着夏楠仰着頭，把兩個小毛球一個放在臉上一個放在頭上，給自己做清理。
夏楠是夏希同胞哥哥，兩人是異卵雙胞胎，因此長得完全不相同，一個清秀，一個明艷，性格也南轅北轍，一個冷靜淡漠，一個則像是神經病重度患者。
夏楠是一名藝人，現在正在克萊爾藝術大學雙修聲樂和表演，同時也是克萊爾娛樂公司的一名簽約藝人。雖然還是個學生，但是夏楠已經在好幾部偶像劇中擔任男配角，算是小有名氣的新生代了。
當然，崇拜者只有二等公民，對於科爾蒂斯人來說，二等公民的藝人，就跟小貓小狗一樣，是逗趣的玩意兒而已。
不到半分鐘，兩個小毛球就從他的頭上跳了下來，加入到清理沙發的隊伍中了。
夏楠一點智腦，面前立刻浮現出自己的面部投影。他仔細的看着自己的皮膚，驚喜道：“我勒個去，簡直太好用了！清理得比卸妝水還要乾淨，感覺臉上好清爽！吼吼吼，以後可以不用洗澡了！”
夏希一臉黑線道：“……他們剛剛清理完馬桶……”
夏楠一噎，隨即撲過去捧起一個小毛球用臉蹭啊蹭：“什麼馬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
小毛球似乎很喜歡這種親昵的行為，也蹭了蹭他的臉，但是還是跳出他的掌心，繼續去清理布藝沙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