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 40 流言
西原終於迎來了《世界地理》的決賽。
這場比賽從開始就被外界所關注,決賽賽場從頭至尾的現場直播,八十名賽手被分成四組,分別由四名知名畫家和四名主編做裁判。謝以忱、容璟等商業人士均被邀請出席此次活動,跟在後面的謝以瀠偷偷給西原做手勢加油。
不同於單方面展示畫作,最後的環節先由參賽者講述此作品的立意和意義,畫畫不同於拍照,只要掌握好畫筆,它能比相機更具有生命力。
藍莕把她的畫比作一場默聲電影,她筆下都是罕見的國外奇特壯景,她用她的畫讓所有人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奇妙與壯闊,讓在場的人嘆為觀止,作為一個旅行畫家,無論從經歷上還是畫作技巧而言,藍莕都是優秀的。
相比於藍莕的波瀾壯闊,西原接下來的一組畫色調就顯得過於單一了。
西原的主題是珍愛生命。
納帕海海面、高山禿鷲,西原沒有講太多,就展開了她的四幅畫,西原將所有立意融入到春夏秋冬中用這四幅畫表現出來生命可貴,讓所有人嘆為觀止。
此次參賽的圖片不管有多少入選,但都會由《世界地理》雜誌集結整合出版。
經過一天的層層篩選,一共有二十八副作品被正式錄入,其中包括西原的四季珍愛生命。
此次賽事圓滿結束,《世界地理》雜誌的總編開始上台致辭,身後的大頻幕上滾動着入選作品。
忽然間所有人都看向了屏幕,緊接着整個賽場都炸了。
總編轉過頭一看也呆住了,屏幕上的男女以極親密的姿勢貼在一起。
謝以瀠呆了,不可思議地對身邊的謝以忱說:“以忱,那不是——”
是謝以忱和西原。
“出事了,以瀠你要相信我們。你在這好好待着。”
謝以忱的臉驀地就黑了,屏幕上照片僅停留了半分鐘,可無數記者早已經拍下了那一幕,所有人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無非就是某知名畫家為參加此次大賽獻身高層。
鋪天蓋地的流言如潮水般向西原捲來,所有的鎂光燈都朝着西原閃去,謝以忱第一時間過去安排西原退居幕後。
相比外面七嘴八舌的議論,西原拉住謝以忱第一句話就是:“以瀠呢?”
謝以忱明白西原的意思,拍了拍她的肩,說:“她沒事,我讓她過來。”
這次的事情不簡單,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在他的眼皮底下搞出這種事?
“你別傷心。”謝以忱安慰西原。
西原眼底有一點擔心,說:“我沒事啊,反正不是真的。我是擔心以瀠。”
謝以忱真是對西原徹底刮目相看了,一個女人,遇到這種事情還能保持這種心態,他佩服。謝以忱也一笑,說:“我們也要相信以瀠。”
謝幕後的外面亂成一團,有人說大賽從海選開始就有黑幕,有人說這其實全都是主辦方搞得噱頭,所有結果本來就是內定好的。有人開始七嘴八舌地談論方才屏幕上出現的主角,男的是謝氏總裁,女的是員工,勾搭在一起已經很久很久了。謝以瀠從人群堆里擠過來的時候聽到的全是這些有關她丈夫和閨蜜之間的流言蜚語。
正常人會怎麼想?
而謝以瀠找到謝以忱和西原時,謝以忱正拍着西原的肩安慰她。
謝以瀠衝到西原面前,第一句話就是問西原:“西西,你沒事吧?”
西原下意識離謝以忱遠了點,反握住謝以瀠說:“以瀠,我和老闆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
西原眼裏有一點點擔憂,這是方才所有人指點謾罵她時都不曾有過的神態。
謝以瀠有點心酸,也只有西原在這個時候想到的人還是自己,“西原,這個時候你不必考慮我的感受。你是怎樣的人,以忱是怎樣的人我都知道。我還沒有傻到這種程度,讓別人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傷害我們,來挑撥我們的感情。”
一旁的謝以忱心底終於暗暗舒了口氣。是的,他害怕謝以瀠有那麼一點不相信他,他害怕謝以瀠這個時候被愛沖昏頭腦失去理智。第一眼他就認出來了,那副照片是西原湊到他的煙頭上引火,沒有任何的後期處理,真實地過於可怕。
三個人都是心有餘悸,他們有點分不清楚這到底是一場災難,還是一場對三個人的考驗。
所幸的是,他們都堅信着對彼此的真實感情。
“哦,對了。”謝以瀠拿出一個紙袋看着謝以忱和西原說:“剛才有人撞了我,把這個袋子塞到了我懷裏。”
謝以忱看了一眼文件袋,果斷說:“不要看了,把東西給我。”
今天的事情過於意外詭異,這一切明顯是衝著西原來的,屏幕上照片對他來說最多只算是緋聞,對他造不成傷害,可對參賽的西原就不一樣。所以謝以忱隱隱猜測,袋子裏的東西才是毀滅性打擊。
“不。以瀠,打開吧。”
謝以忱能考慮到的問題,西原又怎麼會想不到。
“這些事情明顯是衝著我來的。躲不過去,總也得讓我知道對方到底捏了我什麼短處,以至於這麼有恃無恐。”
謝以瀠捏緊了袋子。
謝以忱看了一眼西原,說:“拿來吧,西原說得對。”
謝以忱把袋子裏的東西倒了出來,一張張照片從袋子裏滑了出來。
每一張上面的西原都不堪入目。
西原的腦子裏“嗡”地響,第一反應就是撲在地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那些照片。
見識過太多醜惡的謝以忱也滯住了。
“西原——”謝以瀠幫着西原一起遮,即便是知道毫無作用。
“西原——”容璟也來了。
謝以忱用最快的速度在第四個人看到這些照片之前把它們收起來。
“你們怎麼了?”
謝以忱答:“沒事。”
“西原,外面的記者已經處理好了,你放心,沒有人會報道出這些。”
西原低頭枕在謝以瀠的肩上,他還沒有見過她如此受傷的模樣,容璟過去說:“西原,我相信你和謝總之間是清白的。”
容璟和西原認識這麼多年,這點明辨是非的能力還是有的。
“以瀠,我派人護送你們離開這裏,你要照顧好她。都不要胡思亂想,交給我去處理。”謝以忱捏緊手裏的東西,將西原抵在他和謝以瀠中間抱了抱,除了謝以瀠,他從來沒有主動親近過另外一個女人,此時的西原除外。
這件事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大事,遠比輿論更能毀滅一個人,他只是簡單地想給西原力量。
謝以瀠堅定地點了點頭。
西原沒有抬起頭,容璟有點心慌,他並不覺得這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
謝以忱派人從後門接走了西原和謝以瀠,從不暈車的西原在車上吐了。
這一周休息不好,西原把膽汁都吐出來了,整個人都在發顫發涼。身上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她徹底生病了。
“去哪?”
謝以瀠偷偷抹了淚,對西原說:“西西你想去哪,你要去哪我們就去哪。”
“送我回家。”
“好。”謝以瀠向司機報了西原畫樓的位置。
西原說的回家是想回西家老宅,等聽見謝以瀠給司機說的話她才恍然意識到,那裏現在已經不屬於自己了,她現在連家都沒有了。
這時西原的手機響了,謝以瀠替她拿出來,是袈措打來的。
“西西要接嗎?”
西原拿過來掛了。
袈措又打來了一遍,她和袈措之間的電話聯繫從來不會這樣。
西原和袈措有個約定,如果她和袈措哪天吵架,哪怕再生氣兩個人也不能不接對方電話,有事及時說清,這種冷暴力式的解決方式她最討厭了。這個約定誰都沒有用到過,因為西原有問題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提出,並且以各種方式誘惑袈措完全同意自己。而袈措從來不和西原吵架,他嚴肅認真的處事風格有話自然不會憋着。
袈措一遍又一遍的電話,西原按下車窗把手機扔了出去。
穿行車輛碾壓過手機,西原覺得這下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西西,你不要這樣。”謝以瀠很少哭的,可今天已經不知道抹了多少回眼淚。
西原想笑,沒笑出來,她替謝以瀠擦了擦眼淚,低低說:“我沒事啊,真的。”
除了第一眼看到照片時的失控,西原再沒有過激反應,她也不哭。她越這樣,謝以瀠越想淌眼淚。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西原讓她心顫,謝以瀠問:“剛才打電話來的是沈先生嗎?”
西原有點疲憊,撐着下巴望着車窗外。
聽見謝以瀠的話,點點頭,說:“是袈措。”
“沈先生去哪了?”謝以瀠很欣慰西原願意同她談起那個男人。
“出差。”
彷彿過了好久好久,西原轉過來看着謝以瀠的眼睛,問:“以瀠,你說袈措看到這些圖片會怎麼想我。”
這個無助擔憂的女人是西原?這個竟然會在意別的男人想法的女人是西原?謝以瀠的心滯了一瞬,她不知道,不知道那個叫袈措的男人會怎麼想。
“西原,那都是假的。就像是我會相信你相信以忱一樣。”
“不全是假的啊。”西原的柔順美麗頭髮全部垂到了前面,遮住了她的眼睛,西原累到了極致,說:“不一樣的啊。”
不一樣的,謝以忱是清白的。她卻不是。
車子停到了畫樓前,謝以瀠叫着西原:“西原,到家了。”
西原枕在自己的雙腿上,轉過來看着謝以瀠說:“以瀠,我想去看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