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對窗
完羽揚本來準備在裘易家意思意思住個兩三天就行了，他覺得沈斯斌應該不會再來糾纏，無奈劉飛不答應。劉飛和魏振宣香港的那個秀已經進入倒計時，眼看就是綵排密集期，生怕自己顧不上完羽揚再出點什麼事，所以那晚吃飯的時候就跟裘易打招呼，說能不能讓完羽揚多住兩天，等他和魏振宣去香港走秀了，完羽揚就能住魏振宣那兒。
裘易那天是看到完羽揚那慘狀的，又聽劉飛說了他的過去，覺得這孩子實在是不容易，自然不會說不。
一旦進入綵排，魏振宣就像人間蒸發一樣。連着三天，裘易都沒見過魏振宣一面，感覺好像連對面廚房的燈都沒亮過。裘易想問問他還好么，短訊寫了又刪，刪了又寫，總覺得似乎不太合適。不過關係好點而已，自己又不是他的誰。裘易頗有點鬱悶。
那天他約了完羽揚下班后一起到家裏附近的土菜館吃個晚飯。自從魏振宣人間蒸發后，裘易也試着在家煮過兩頓，但那味道實在有點欠佳。完羽揚倒是不挑，他小時候沒人給他煮飯，泡麵外賣都一樣過來了，自然不會嫌棄裘易煮的菜，無奈裘景嫻小公舉被魏振宣給養刁了，裘易蒸的蛋就跟蛋花湯一樣，小公舉抗議了好幾次，所以後來裘易索性就帶着完羽揚和嫻格格又重新過起了外食生活。
三個人剛坐下來，裘易還沒點菜呢，完羽揚的電話就響了。裘易瞥了一眼，劉飛。完羽揚看見劉飛的來電，立刻露出一種從心底甜出來的笑，忙跟裘易說了聲不好意思，就拿着電話跑去飯店門口聽了。不知道為什麼，當透過玻璃窗看見完羽揚放着空調不吹，寧願在室外頂着高溫打電話的樣子，裘易突然就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愣愣地看着菜單好久，一個菜都沒看進去，直到嫻格格開始抱怨：“爸爸，囡囡餓了。”他才反應過來，叫小姐點單。
夜裏他靠着床頭哄裘景嫻睡覺，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人魏振宣比他小七歲，還是個直男，他這幾天魂不守舍的這是幹什麼！
一定是空窗太久了，裘易想，再這樣下去要出事的。他拿過手機，上了貼吧。很久沒來，之前那個記錄貼已經很久不更，消息那一欄里好多留言，他懶得看，直接進了gay吧，一個一個帖子翻。結果都是一群九五后在發交友貼。翻了一會兒實在無聊，轉去看留言，罵他的心疼他的聲援他的都有，他一笑而過，突然看見一條信息，竟然有人給他建了個扣扣群，還留了群號。
他想了想，打開扣扣，查找到那個群，用發帖的那個網名申請入群。不一會兒群主就通過了，剛進去就看見裏面一片刷屏，不易來了不易來了——裘易的網名叫“不易”。裘易剛說了句“很久不上貼吧，才看見有這個群”，一轉眼這句話就淹沒在一片聊天海洋里，觸目所及全部都是聊天氣泡，好幾個還都一樣的，看得他眼花繚亂。他直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明白問他最近怎麼樣的、問他為什麼不更新了的和問那個渣男有沒有再騷擾他的不是同一個人。裘易汗了半天，看樣子群里應該是九零后多，他順手拍了張聊天照片發到群里，打了一串字“看了半天才發現這是好幾個人在聊天……看得眼花”，立刻有人打出一句“不易你好萌哦，我感覺你肯定是個呆萌”，裘易一滴汗，呆萌……三十歲的呆萌，他正要打呵呵兩個字，突然跳出來一條加好友信息，是個叫“檸七”的人。他楞了楞，想起那個回帖里就是這個叫檸七的建了這個群，正在猶豫要不要拒絕，突然隱約聽見門鎖滴滴滴的響，好像有人在按密碼，他一驚，難道有小偷！忙下床開門去看，拉開房門就看見魏振宣頭髮濕漉漉地，穿着t恤短褲，一臉尷尬地站在走廊盡頭看着他。
魏振宣解釋道：“那個……我家的空調昨晚上徹底壞了。今晚，我能不能在你這裏將就一晚。”裘易獃獃看着他，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魏振宣家的空調前段時間不製冷，他跟公司後勤說了之後，後勤聯繫了個修空調的上門來看了看。修空調的給加了點製冷劑，臨走跟他說：“你這個空調年代太久了，我看十幾年都有了，應該快到年限了。這次我給你加點製冷劑，再不行的話你估計就得換了。三菱的空調好是好，但小日本的東西說能用十五年，一到年份肯定壞，不信你看吧。”
結果昨天夜裏估計這個小日本的三菱空調到年限了，魏振宣半夜一點半到家，累得跟死狗一樣隨便沖了下，倒下就睡死了，哪知睡了沒多久熱醒了，臨睡前開的空調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罷工了，任憑他怎麼按遙控器都沒反應，他就知道這空調是終於壽終正寢了。但他昨晚實在太累，折騰了一會兒就又睡過去了。今天一早爬起來去綵排，給公司打電話讓人換空調，公司告訴他就算今天買也要後天才能裝，他說我的媽呀，就現在這氣溫，沒空調這日子怎麼過啊。公司後勤小姑娘一再給他打招呼，說帥哥不好意思你堅持下哈，心靜自然涼。
魏振宣心說三十八度你倒是靜一個給我看看。今天最後一天綵排，稍微結束得早一點，他回到家洗完澡實在熱得不行，想給裘易打個電話說到他家來避暑的，一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看看對面一片漆黑，估計裘易他們早就睡了，不敢打電話，於是就直接來了。
裘易點了點頭，沒說什麼，讓他進自己房間。他倒是想把魏振宣趕去睡完羽揚那間來着，無奈完羽揚前兩天招呼也沒打就沒去店裏，幸虧他家店長幫忙把他的班替了，所以這兩天他很賣力，明天還要連做兩班，這會兒肯定早就睡著了。
上次裘景嫻跟裘易鬧彆扭的時候，裘易打地鋪的席子還在房間牆角放着，裘易幫魏振宣馬馬虎虎往地上一鋪，丟給他一根毯子就睡了。魏振宣二話沒說，躺下不一會兒就睡著了，還打起了輕微的呼嚕。他實在太累了，裘易這兒跟自己那悶熱的屋子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裘易反倒睡不着了。他躺在床上睜着眼睛看天花板，魏振宣的呼嚕聲雖然不響，卻充斥着他整個耳膜，一聲接一聲的，打得他心煩意亂。
第二天早上，裘易頂着兩個熊貓眼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裘景嫻已經在廚房坐在凳子上吃魏振宣弄的麥片牛奶粥，旁邊吃着雞蛋三明治的完羽揚偶爾替她擦一下嘴角，看見他起來叫他：“起來了，三明治吃不吃，我幫你熱。”
裘易擦着眼角靠在房門上看着他們，一臉迷茫。他一直到今天臨晨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着的，結果一睡睡到現在，魏振宣和裘景嫻什麼時候起來的他都不知道，這會兒連完羽揚都要上班了。
完羽揚一邊把三明治放進微波爐，轉一分鐘，一邊說：“今天我連做兩班，要十點才下班呢，不用等我晚飯哈。”說完拿上東西到門口穿鞋。
裘景嫻很乖地在飯桌前跟完羽揚說再見：“羽哥哥拜拜。”裘易最近在教她abcd，她學會說拜拜了。
裘易說知道了，你別自己弄得太累，完羽揚噢了聲，關上門走了。叮的一聲微波爐響，裘易回過神來，把三明治拿出來。雞蛋培根三明治，魏振宣第一次做給他吃的那種。他拿起來咬一口。微波爐轉了一分鐘，裏面夾的蛋黃已經老了。老了，裘易想。他看一眼裘景嫻，小丫頭正在掰着手指頭數：“魏數數、飛哥哥……羽哥哥，羽哥哥也很好看……”
手機震動了一下，裘易拿出來看，扣扣上一條驗證信息，是他昨晚拒絕的檸七，再次請求添加為好友。
裘易想了想，按了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