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NO.04
出了電梯,沈南周和陳諾介紹說,“這裏都是一梯一戶,29,30樓是連體複式,因為是頂層,買的時候送了個大平台,我裝成玻璃房了,以後你可以上去玩兒。”說著話已經在門鎖上刷了指紋,硃紅色的大門自動開了。
陳諾踏進門裏,陌生的環境讓她有些手足無措,站在玄關那兒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這個敏感多思的小東西啊。
沈南周覺得她是個矛盾的小孩兒,一會兒膽子挺大的,和他說起話來也能拿腔作勢,頭頭是道。一會兒又像只蝸牛,一點風吹草動就要把自己縮進殼子裏。
這和以前又有些不同。
他覺得好玩兒,就逗她,“不喜歡這裏嗎?”
“沒有不喜歡。”
“那為什麼你臉上不高興?”他把行李箱就地打開,從裏面拿出她還沒上過腳的棉拖,卻不遞過去,而是說,“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陳諾不像昨晚那麼急着表態,小大人似的看着他嘆了口氣,好似他在無理取鬧,輕聲說,“我沒有後悔。”
沈南周有點兒無趣的點了兩下她的眉心,“鬼機靈。”彎腰幫她脫靴子,陳諾紅着小臉想要躲開,卻比不上他的手快,輕易抓住了她的小腿,嘴裏還嗔怪,“別亂動,等會兒摔了我可不扶你。”
“我自己會換鞋。”
“真是不知好歹,”他柔聲打趣,“我這麼寵着你不好嗎?”一邊說著,手下動作不停,兩隻腳上很快就穿上了鬆軟可愛的狐狸拖鞋。
沈南周拍拍手站起來,從鞋櫃裏拿了自己的拖鞋換上,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小丫頭進了客廳,把遙控器塞她手裏,“你自己開電視看,我去廚房把菜用微波爐重新熱熱。”
轉身要走,上衣下擺被扯住了,他疑惑的看過來,問怎麼了。陳諾仰着小臉特別鄭重其事的說,“我以後一定對你好,特別特別好。”
沈南周啞然,音色比之平時更加柔緩,“乖,你留在我身邊就好。”
晚飯沈南周破天荒的吃了碗米,陳諾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沈南周哭笑不得,這孩子。
吃過飯,他帶着她參觀房子,告訴她上下兩層有六個房間,樓下三間樓上三間。樓下的有兩間客房,一間畫室,“我平時沒別的愛好,喜歡畫些東西打發時間,”見她對自己畫的那些水墨畫很感興趣,油畫卻不怎麼看,問,“這些油畫不好?”
陳諾把視線從牆上的畫軸挪到他的身上,搖頭說不是,“油畫也漂亮,不過我喜歡這樣的水墨畫,看起來很舒服。”真讓她說出個一二三卻是說不出的,就是憑感覺而已。
沈南周的臉上又露出複雜的神色,不過很短暫,至少她沒看出什麼不同。
之後他帶着她去了二樓。這棟房子裝修的很漂亮,比之前借住的那棟房子還要精緻美觀的多,雖然陳諾不知道該怎麼具體描述,但那些無論是傢具還是裝飾的東西,真的一眼就能看出價值不菲。
樓梯只有十幾層,是和地板同色的原木地板,還有最後一節台階時,陳諾站在那兒有點不敢往前走了。因為目之所及全都是看上去很軟很白肯定特別貴的地毯,她踟躕的站在那兒,沈南周笑了笑,伸手把人拽了上來,“這些鋪着就是讓人踩的,踩髒了再換就是了,如果你不喜歡狐狸毛的,那回頭可以換上熊皮,那個耐臟。”
狐狸毛……熊皮……
陳諾首先想到的是,啊,果然很貴!她記得家裏的大伯母去年買了件大衣,據說毛領就是狐狸毛,只那一圈毛,衣服就貴的嚇人,這裏鋪着這麼多…小小的孩子踩在這上面幾乎都有了罪惡感。
“這些很貴的……太浪費了。”她結結巴巴的說。
沈南周反問,“我以為你會覺得小動物可憐。”
陳諾好似才想起這個梗,怔了一下選擇實話實說,“錢比較重要。”
“小財迷。”沈南周颳了下她的鼻子,臉上笑意更濃,“放心吧,我錢夠多,養你幾輩子都沒問題。”
根本不是這個原因好不好,陳諾臉頰又不自知的鼓了鼓,沈南周暗自好笑,也不多說,拉着她的小手把她帶到了自己房間對面的屋子。
“以後這裏就是你的房間。”他邊把門推開邊說道。
陳諾的注意力立即從腳下的毛毛地毯轉移到眼前的屋子。
沈南周帶着她進去,房間很大,竟然還帶着個小廳,還有浴室。卧室里的床很大,陳諾覺得躺上七|八個自己都沒問題。小廳和卧室的窗帘都是漂亮的淺紫色,上面用金線綉着不知名的花,沈南周說那是桔梗。
地板上同樣鋪着白色的毛毛地毯,陳諾覺得他可能特別喜歡白色的毛茸茸的東西,因為他給她買的圍巾、手套都白色絨絨,就連衣服鞋子也有很多或多或少鑲着白毛邊。
屋裏傢具齊全,外面小廳有和窗帘同色的布藝沙發,有造型別緻的木質茶几,漂亮的高腳櫃,窗戶是落地窗,外面是個小陽台,陽台上擺着把白色的搖椅旁邊還有張圓桌。
“回頭我把這裏換成吊椅,那個坐着好玩兒。”
“這個就很好。”陳諾擺擺手,臉上的表情頭一次顯得那樣生動,“我喜歡這個。”
沈南周表情又複雜了。
之後又回到卧室,卧室的衣櫃是在牆上挖出的壁櫥,有一整面牆,裏面還很空,除了掛着一溜數不清的衣架什麼都沒有。
“回頭這裏擺上梳妝枱,這裏可以放書桌,還要再買台電視。沙發可能發不下了,擺張榻吧。”
沈南周做着規劃,陳諾聽得頭都大了,連連擺手說不用,“什麼都不用添了,已經很漂亮了。”
“真是傻丫頭,”他輕輕彈了下她的腦門,柔聲說,“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要住很久,當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再客氣我就不高興了。”
想起中午在休息站上廁所的事,陳諾果斷閉嘴。
沈南周下樓把行李提了上來,打開行李箱幫她掛衣服。陳諾站在旁邊都不讓插手,就連內衣褲都是他幫着整齊的放進了衣櫥下的抽屜里。
等整理好了,看着依然特別空蕩的衣櫥,沈南周搖搖頭,“要添得東西太多了。”
他回自己房間拿了套洗乾淨的藍白條紋床單過來幫她把床重新鋪了,還拿來了沒開封的新被子,罩上了同款的被罩,枕頭芯也是新的,蓬蓬的軟軟的。之後又去浴室幫着放了洗澡水,拿來了乾淨的浴巾毛巾和洗漱用品,看時間已經晚上快11點鐘,就對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尾巴說,“時間不早了,去洗澡吧,其它的等明天再說。”
陳諾乖乖的拿了換洗的衣服就去了浴室,她頭髮短,人也小,最近天天洗澡,身上並不臟,一會兒就洗好了,順手把浴缸的水放了,刷了牙洗了臉,然後穿上乾淨的衣服,臨出浴室前想起外面的毛毛地毯,拿着臟衣服把腳上的水漬徹底擦乾了才敢踩上去,涼拖就留在了浴室里。
除了自己的腳,小姑娘覺得就是拖鞋踩上去都是褻瀆,所以連棉拖都不打算在屋裏穿了。
躺在鬆軟的大床上,陳諾沒一會兒就睡著了。今天坐這麼久的車,對個孩子來說,也挺不容易的。
她剛睡着,卧室的門就悄無聲息的被從外面推開了。沈南周像暗夜的鬼魅,輕靈卻又快速的走了進來,看不清他是怎麼移動的,只眨眼的功夫,卻已經站在了床前。
屋裏沒有留燈,原因是陳諾怕費電。但幽暗的環境卻並不影響沈南周的視線,他的眼睛在此時不再是黑曜石般的墨色,而是緋色,像最熾烈的火焰,紅得妖嬈。
床上的小不點被子拉得高高的,幾乎蓋住了她半張臉,沈南周看得好笑,幫着輕輕往下拉了些,然後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就露了出來。
他用眼睛描摹着她的臉,一寸寸下滑,就這麼看了許久,期間幫着蓋了三次被子,擦了一次口水,還因為小丫頭說夢話嚇得離開了一次,直到天快亮時,才不得不離開了房間。
陳諾一夜好眠,醒來時還是早上,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摸索着擰開了枱燈,然後和每天醒來時一樣,下床先去扒開窗帘看向窗外。
外面陰沉沉的,看起來好像還會下雨。窗戶只開了一條小縫,但寒氣還是讓她打了個哆嗦。因為外面沒太陽,不用擔心會晒傷沈南周,所以她拉開了窗帘,又跑到外面的小廳,也拉開了窗帘。
刷牙洗臉后,開門出去,手裏拎着她的棉拖。沈南周也恰好在這時打開了門,兩人面對面對上,沈南周漂亮的眼睛在她拖鞋上滑過,“怎麼不穿鞋?”
“……腳踩着舒服。”
他颳了下她的鼻子,“鬼機靈。”卻也不戳穿她,“正好,帶你參觀下我的房間。”說著側開身,握上她的手腕,把她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沈南周的房間和她屋子裏的格局一模一樣,除了窗戶朝向不同,就連傢具擺設、窗帘顏色、床單被罩都相同。所以也沒什麼好參觀的。
除了兩間卧室,另一間是書房。陳諾看着三面牆上的六個大書架,還有上面擠擠挨挨數不清的圖書,本來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好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