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水邊遙憶當年事

對方的身形消瘦，青絲披散在腦後，半蹲的姿勢卻絲毫不顯頹靡，硬生生起來一股挺拔之資……

蘇紅纏看着對方背影，想起李長心以前在九華門之中被人稱為清靈修士。清靈，清雋靈秀。雖然不是最漂亮的，可是每次自己都不止一次的從其他峰弟子中聽到艷羨之詞。

那時候自己頗為不屑，高冷的修士不是沒有，天資高的修士也不是鳳毛麟角，又何苦對於一個李長心這般的稱讚。後來她懂了……

風霜，寂寥，對於常人的苦難，時間的流逝卻只不過是用來磨練她的風骨。雖然為人冷淡，但是對於峰中弟子傳業授道異常認真。

蘇紅纏不得不承認，自己能在進入九華門之後修為快速增進，也和李長心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

自己是她的第一位閉門弟子，也是唯一的一位。

原本自己當初在九華門選拔比賽中，被一單火靈根修士壓制。對方不要命的打法，以命斗命。不僅要斗還要打廢自己。

她憑這一口氣，不願意認輸。高台之上的高階修士只是冷眼看着，他們只挑選最合適的，最有天賦的弟子。

蘇紅纏始終忘不了，李長心腳踩靈劍，自空而降，一襲白色鶴紋袍迎風而動。輕而易舉的擋下來能致自己死地的招式。而後轉身朝自己伸出手，說道：“你可願拜我為師……”

語氣輕飄飄的，彷彿只是一時興起，並不在意結果如何。但是蘇紅纏在答應的時候，的的確確看見對方眼底快速閃過的一絲笑意。

她也懷疑李長心收自己為徒是不是有什麼預謀，但是百年來什麼都沒有。對方是個好師傅，好到自己細細回憶往事，也挑不出一丁點兒刺來。

李長心也許唯一對不起自己的就是親手殺了自己，而現在這個“也許”好像也要被否定掉。

若非親眼所見，親身所經歷，誰會相信李長心為因為木靈是妖修而同時殺了維護對方的蘇紅纏。

蘇紅纏搖了搖頭，將那些雜亂的思緒拋出腦海。朝水潭旁邊的李長心走過去，冷眼看着對方寬衣解帶，看着對方白皙的肌膚，看着對方緊閉的雙眼眼角處的血痂。

“誰？”李長心聽到腳步聲，連忙起身，迅速的將衣服拉好。

蘇紅纏沒有回答對方，只是一步步朝她而去。

李長心得不到回答，心中越發著急。雖然從臧幻琴那裏知道此地偏僻，往日出了送飯菜的侍女便無人過來，但是難免會有意外……

為什麼不說話？李長心彎腰去找青骨傘，未曾想到腳一動反而將傘踢開，滾落水裏撲通一聲水花濺濕了她的褲襪。

“紅纏？”李長心嘗試的喊了一句。

蘇紅纏今世既然不許自己用師徒之名相稱，不知道直呼姓名可否。

“師傅倒是好雅緻。”蘇紅纏說道。

雖然面色不變，只是輕輕問話。可話語之中卻總是無意帶着些魅惑感，輕輕柔柔，帶着三分笑意。她這句師傅此刻在李長心聽來便成了譏諷。不許自己喊徒兒，她偏偏又這樣稱呼自己。

李長心開門見山，說道：“前來何事？”

“蘭芷奇毒可有解？”蘇紅纏微揚下巴，看着李長心說道。

李長心言簡意賅：“無解。”

“是毒皆有解法。”蘇紅纏不甘心。

李長心微微搖搖頭、其他人中此毒，無解。你若中此毒，我必想盡法子救你。心道：怕是木靈中了，不然你怎麼會這般心急，只是她中毒，干我何事？

看不到對方表情，想來是難過加不甘心。她心中隱約生起一絲悲涼，依舊說道：“此毒無解。”

沒有再聽到聲音，李長心伸出手摸了一下，也沒有碰到對方。許是離開了……

她彎下腰，趴在地上在水面上去找掉下去的青骨傘。此傘材質特殊，浮於水面。指尖碰到了卻沒抓住，反而推遠了一些。儘力伸長手臂，探出身子，水邊石頭濕滑，一下子栽到水裏去。

寒冷的水凍的她手腳發麻，撲騰之間倒是找到了青骨傘，卻迷失了岸邊方向。

此刻有人拽住她的手，將她朝岸邊拉，帶上岸之後，又施了法術，烘乾衣服頭髮。

這個過程沒有說一句話。李長心問道：“你怎麼還沒走？”方才伸手握住對方的時候，就猜出來是她了。

蘇紅纏看着帶着希翼的李長心，猶豫了半天終於是這般說出來。“我不想你死，你畢竟對我有恩……”

“你曾說是我殺的你。”李長心回話。

蘇紅纏一聽她拿出舊事，彷彿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炸毛。捏住對方的下巴，附在耳邊說道：“你的命是欠我的，想死也得我同意……”

許是功**效，這一句狠話在李長心聽來，倒是聽出了幾分撒嬌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