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末世之暗夜初臨（二）

蘇越心頭一緊,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只是她不願意承認而已。時至今日,她依舊有種錯覺,從前幾天起到方才奪路逃命的驚魂時刻,四肢百骸如同被冰封凝固，空白的大腦里只有“活下去”這三個至上箴言。

或許醒來就沒事了,生活如往日朝陽依舊,她會擦掉額頭的冷汗,拍着胸脯自我安慰說：“又做噩夢了,今晚還是早點睡好了……”

今晚……蘇越下意識抬頭，工廠上空被一層厚厚的鋼化玻璃覆蓋,多日未有清理,透過那層玻璃遙望天空，連天空都顯得灰濛濛的。

“你是不是覺得現在是做夢？”女孩子隨着她一同抬頭，平靜地望着她。

蘇越扯起嘴角，點頭，想了想又搖頭。最後連自己都不知道要表達什麼。

女孩子拉開拉鏈，從包里拿出一袋濕巾，抽出一片遞給蘇越，示意她擦擦臉。

蘇越木訥地接過，動作遲緩獃滯。她有點不明白，都到了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刻，她還需要在意自己的儀容儀錶做什麼？這個女孩真是奇怪……

蘇越把臉和手都擦拭一遍，也不知道那濕巾的成分是什麼，接觸到皮膚時，先是火辣而後清涼舒爽，和薄荷有些相似。

“這紙巾里摻了一種特殊化學藥劑，可以在一定程度屏蔽人類氣味，避免招來更多喪屍。”女孩解釋了一遍，自己抽出幾張把全身□□在外的部位都擦拭一通。

蘇越不解，問：“喪屍？你是說剛剛追我們的怪物嗎？”

“沒錯。還有在車上，那個司機和襲擊我們的女人，她們偽喪屍，也就是過渡期的喪屍半成品。從外表看，偽喪屍不斷演變為喪屍但在完全喪屍人類意識，變為喪屍前，他們依舊可以依賴部分殘餘意識和智力，將自己偽裝成正常人類，潛伏在普通人群中，一旦理智喪失殆盡，他們便會襲擊周遭人群，不分時間地點和人群對象。”

“偽喪屍是怎麼變化的？”

“被某類特異喪屍抓破或者撕咬，喪屍T病毒進入人體血液，受傷者如果得不到及時的藥物處理，喪屍T病毒便會潛伏生長。一旦完成生長周期，受傷者便會轉化為喪屍，隨時隨地襲擊周圍的人。”

蘇越聽的心驚肉跳，搓了搓生寒的胳膊，繼續追問：“也就是說這類被喪屍襲擊過的受傷群體在潛伏期是偽喪屍，過渡期半成品嗎？那……周期有多久？”

“長則兩天，短則……一個小時之內。”女孩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塵，把沾了血污的圍巾扯下來，噴上一種氣體，丟到很遠的地方。然後見她在空蕩廢棄的工廠轉了幾圈，帶回幾根長短不一的木棒，屈身橫亘在膝蓋前，用力一折，把木棍截斷，斷口處尖削且參差不齊。

她這一系列動作完成不過短短几分鐘，看來很熟練這些流程。她把較粗的木棍遞給蘇越，對她解釋用途：“如果有喪屍靠近，就用這個襲擊他們的大腦和脊柱，雖然不能確保一招斃命，但最起碼可以麻痹脊柱的運動神經，讓那些傢伙消停一會兒。”

“好的，謝謝。”蘇越朝她笑笑，低頭看血痕斑駁的手腕，不覺自嘲。

她已經接受了來到末世的現實，這裏是喪屍的天堂，她卻必須生存下去！

枯坐了小半天，女孩沒有給出新的動向，不過每隔十分鐘，她會用手貼在地面或者牆壁、鐵門上，緊閉雙眼，聚精會神，似乎在感知一些微小的變化。

蘇越靜靜地坐在牆角，偶爾會和她說幾句話，打聽一些末世或者關於喪屍的消息，以備不時之需。在這個世界，她手無寸鐵又無縛雞之力，除了鬥智除了防備，她暫時沒想到更好的方法。除非，找到離開這個世界的出口。

呵呵，開玩笑。系統那貨還不知道在哪個天涯海角胡吃海喝呢。

她發誓，要是它再出現在她眼前，她一定必須要好好好好地……疼、愛、它！

天下之大無所不有，它就算隨便把她丟到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原始村莊都比現在強一百倍，那什麼總裁大人秦昊天是吧？別說一個，現在丟個她一百個，她也能分分鐘把他變手辦！啊對了，變成貓咪也行，貓咪算個啥，變雞鴨魚鳥飛禽走獸好吧草泥馬忍者神龜皮卡丘究極進化體鋼鐵加魯魯暴龍獸外加天屎羊駝駝都絕對沒、問、題！

可是，她一點都不想被丟到這破地方被怪物死命追出幾百條大街啊，她她她她從小學開始體育長跑就從來沒及格過啊，她她她她絕對會被那些怪物虐死的……不，或許在怪物追上來之前，她就嚇得魂不附體、五感盡失、手腳痙攣、抽搐而死……這麼想想，她剛剛能活着跑到這裏，真是世界第八大奇迹呢！

“噓，別說話，有動靜。”女孩，哦不，剛剛她說她叫許薇薇。

蘇越驚怔，緩緩挪步，湊過去小聲問她：“什麼？”

“快蹲下！”她大驚失色，才吼出來，從蘇越的頭頂便插出一隻枯黑的手臂。

那是喪屍的手骨！

蘇越被猝不及防的一擊嚇得魂飛魄散，一個趔趄跌到地上，吃了一嘴泥灰，她來不及拾掇碎裂的小心臟，抖着爪子握住先前許薇薇拿給她的木棒，朝着不斷突擊而來的可怕手臂一頓痛打。狂風驟雨密密麻麻打在喪屍的手骨上，可惜，除了偶爾削落幾塊乾癟的皮肉，這點小打小鬧對毫無知覺的殺戮怪物來說幾乎沒有作用。

喪屍越來越多，在廠房外形成包圍之勢，砰砰砰大力敲擊鐵門，而鐵門的薄弱地帶已經被幾個喪屍的集中攻擊捅出大洞來，隨着洞口越來越多，蘇越幾乎可以看到那些喪屍張開血盆大口伸出猙獰的爪牙揮舞過來。

“怎麼辦，越來越多了！”蘇越兩手操棍，奮力壓下心中的恐怖感，看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可再多的掙扎都是無用功，喪屍根本不在乎*的傷痛。他們就是一群專門被製造出來的殺人機器，沒有思想，沒有意識，除了攻擊還是攻擊。

許薇薇也傻眼了，翻出包里的不明氣體朝喪屍狂噴，被噴到的喪屍會卡頓幾秒，而後又繼續遲緩進擊，絲毫不受影響。

東西有作用。可也是杯水車薪，飲鴆止渴。

蘇越見她自顧不暇，喘口氣的功夫都十分艱難。

怎麼辦？

危急關頭，蘇越腦袋又犯了糊塗。她沒有特殊的對付喪屍的藥劑，但她有系統啊。她要是在這兒掛了，那坑爹的系統也得不到好處。

“系統，救命！”

沒反應。

“系統，快出來！”

依舊毫無迴音。

“再不出來我就……”

“啊----”蘇越來不及說完的話被許薇薇一陣尖叫打斷，一隻人高馬大的喪屍已經突破阻礙，來到她們的領地範圍。許薇薇的脖子被那個喪屍緊緊掐住，他抓住她瘋狂晃動，在手爪和脖頸細嫩的皮膚交接處，許薇薇殷紅的鮮血一點點流出來。

滴在焦渴的土地上，開出朵朵艷麗的花。

蘇越全身發冷，握住木棍的手止不住顫抖，在大腦發出指令前，身體卻不由自主朝那個喪屍開炮，重重敲斷向他的脊柱。

喪屍發出一聲尖利的怪叫，轉過頭來，用灰白的幾乎要掉出來的眼珠子瞪向她，另一隻手如疾風掃來，將她的外套劃得稀巴爛。

“快走啊！”喪屍丟開許薇薇，她被甩到地上，咳出幾口鮮血，胸口劇烈起伏，狀況十分糟糕。

蘇越沒有理睬，兩手抓住木頭，專挑喪屍的頭顱和脊椎砍打，沒有章法但招招斃命。她不會走，不是因為單純的善良和報恩，她一個人，無法逃脫喪屍的包圍圈。與其被喪屍狼狽追擊，不如在此放手一搏，許薇薇既然是末世的本土居民，她就一定能想出更好的辦法。她們要一起，逃出去！

可惜蘇越還沒對自己英勇抗爭的精神大力稱讚一番，時間已經不容許她想得更多。突如其來的砰砰槍機炮火聲，伴隨爆破后瀰漫的不明白色煙霧。近在眼前的喪屍忽然像接收到什麼指令般，通通停滯不前，灰白的眼珠子轉動幾下后，全部轟然倒地。

蘇越和許薇薇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發生的不可思議的一幕，還未來得及擊掌慶賀，就在橫七豎八的喪屍前華麗麗暈厥倒地。

臨閉眼前，蘇越吸吸鼻子，喟嘆一聲。末世你好，末世再見。

我蘇越，還會……絕對不要再回來了！

但願這是個夢，一起數三二一，好的睜開眼睛，你會發現你在……呃，你在……特么這又是什麼鬼地方啊！

蘇越哀嚎，坐起身打量空蕩蕩的天頂，抱頭痛哭。

四周是巨大的半透明合金幕牆，四四方方，把她圈禁起來。不對，她的周圍還有很多人，可是都隔着一層牆壁。

外圍是個巨大無比的正方形，正方形中分隔成許多小的正方形隔間，這就是蘇越所在之處，構造簡單卻難以突破。因為這些幕牆的材質她從來沒見過，會散發淡藍色的熒光，用手觸碰時冷如寒冰，還會受到小小的衝擊波反彈。

整個大的正方形內圈禁許多人，男女老少皆有，而在單獨的小正方形隔間，一般只有幾個人。和蘇越在一處的是兩個男人還有三個女孩，其中一個是許薇薇。

“這是哪兒？”許薇薇從昏迷中醒來，撫着已經凝結的傷口問蘇越。

“你沒來過這裏嗎？”蘇越疑惑，她認為以許薇薇的見識程度，不應該不知道末世特殊場所的存在。

依蘇越的猜測來看，這裏很有可能是監獄。

但不會是喪屍的，喪屍不存在意識，更無所謂智慧。而這熒光幕牆，顯然是有人設計出來專門關押人類。是什麼人，又為什麼這麼做？蘇越自認智商跟不上末世變態的進度，自動跳過。

許薇薇搖搖頭，從包里翻出一個扁扁的袋子，七折八折，竟變出一個小藥箱來，動作神速，快得讓蘇越嘆為觀止。

她用藥箱裏的迷你藥物簡單處理好傷口，起身朝幕牆邊緣走去。和蘇越先前的動作一樣，她將手掌輕輕貼在幕牆上，奇怪的是幕牆似乎沒有排斥她的接觸。許薇薇閉目冥想，聚精會神探察周圍情況。

“怎麼樣？”蘇越屏住呼吸，好奇道。

“有一股力量在抗拒我的能力，但周圍沒有喪屍，這點我們可以放心。”

和蘇越猜測的一樣，果然是有人設計她們。

周圍的幾個人蹲坐在牆角低垂着頭，不知道睡去沒有。蘇越試探性上前，小聲問一個年紀相仿的女孩：“請問……這裏是……”

“阿越！”

一個男孩的聲音驟然打破她的疑問。蘇越疑惑抬頭，看到另一角落猛然坐起的大男孩，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

“阿越，你怎麼也被抓到這裏來了？你受傷了沒有？聯邦那些喪心病狂的禽獸，居然連學生都不放過，簡直可恥！”大男孩義憤填膺，情緒激動，握拳恨恨道。

你在說什麼……蘇越有點暈，獃滯地望着他，迷茫眨眼。

“你不記得我了？”男孩驚訝地握住蘇越的手，神情緊張無比，“我是林燁深，阿越不記得了嗎……”

看他緊張兮兮的樣子，蘇越表示很茫然。

可莫名其妙地，她的神經一下子開了竅，回握住他的手：“學長，好巧啊……”

真巧，都被抓到窩裏來了，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她已經無法表達此時此刻內心噴薄而出的激動。

[成功着陸！玩家好久不見喲！啾啾]

沒錯，消失許久的抽風系統終於回到了她的身邊。

特么這種跟見了親爹和娘親的激動感是怎麼回事？蘇越熱淚盈眶，大腦跟開了閘，大量信息不斷湧入，包括剛剛這個自稱林燁深的不明路人甲大男孩。

“……”蘇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無語淚千行。

[叮！現在更新系統信息和玩家屬性]

[懲罰模式已全面開啟。歡迎來到末世空間。]

[叮！能量值：22%+8%=30%，上一任務攻略結果：任務一江慕線攻略完成90%，成功；

任務二蘇景琛攻略完成0%，失敗。

總任務完成判定，失敗。附加懲罰系統。

獎勵8%能量值，可供應懲罰系統使用。

裝備：預知鏡X1超級時鐘X1隱身藥丸X1]

[玩家屬性：

姓名：蘇越

智力值：150

體力值：200

勇氣值：140

角色好感度：暫無（隨機更新）

角色魅力值：暫無（隨機更新）

任務目標：阻止#%￥￥%]

蘇越眼冒蚊香，望着亂碼無語望天。所以說，系統果然又故障了么，緊要關頭賣毛線關子！

[不好意思呀玩家，剛剛經過空間縫隙的時候不小心掉到水裏了，等我抖乾淨就好了喲，嘿嘿]

說著，這貨還真的抱着框框倒過來使勁抖啊抖，橫一抖豎一抖，還發出各種詭異的咿咿呀呀恩恩哦哦的聲音，畫面美好得叫蘇越不忍直視。

我的系統不可能這麼可愛！！

蘇越掩面，她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才撿到這麼一隻蠢萌蠢萌的系統，它會坑爹會抽風會腦殘，撒得了嬌賣得了萌，最最重要的是它還會在最緊要的關頭突然故障進水。就是讓你卡在最*的地方，憋死你，哈哈。

“謝謝你XX個X大爺！”（手動再見）蘇越抱着它砰砰撞頭，一副破罐破摔魚死網破的較量精彩上演。

[玩家快別晃人家了，要進去了嚶嚶嚶，水進去了進去了！嗷嗚~]

“嗯？”一縷煙飄過，系統又遁空而逃，跟什麼都沒發生般平靜。

林燁深看着恍恍惚惚自言自語時而高興時而抓狂的蘇越，不由露出擔憂的神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心翼翼問道：“阿越你這裏，還好？”他指了指自己的腦門。

蘇越無力，點頭，拍開他的手，徑直走向還在探索的許薇薇。

“有進展了么？”

許薇薇嘆氣，失望搖頭。

“他，剛才說‘聯邦’。”蘇越壓低聲音，對許薇薇說。

她睜大眼，不可思議地抬頭，在看到頭頂右上角一個鷹狀雕紋時，大驚失色。

“那是什麼？”蘇越對她不同尋常的反應表示疑惑。

“聯邦，喪屍的地獄，也叫做----靈魂修羅場。”

“喪屍的地獄，他們是對付喪屍的人？那豈不是對我們有利？”蘇越看了看四周，對牢籠般囚禁他們的行為無法理解。

許薇薇苦澀一笑：“不，他們對付喪屍，可他們用的卻是最殘忍的手段。*實驗，你……知道么？”許薇薇蒼白的嘴唇囁嚅道。

蘇越不寒而慄。

而此時，就在她們上首，傳來一道冰冷的宣告語：“人類智慧級別組分區，開始！”

蘇越沒有問許薇薇宣告語是什麼意思，她沉默了，望着四周的人類或激昂高亢反擊着或埋頭沉思放棄掙扎，她大約猜到那是個什麼東西。

如果是她的世界，她大概會認為這只是污衊智商的某種歧視舉動，但在末世，任何行為都要非凡的含義，他們只是一批可憐又渺小的試驗品。為了阻止喪屍進一步侵犯領土而做出的殘酷抉擇，無奈而又絕望。

幕牆從各個方向打開，憲兵將關押的人一批批送走。沒多久，這裏就變得空空蕩蕩。

蘇越和許薇薇分開了，而那個剛剛“認親”的小白男林燁深卻和她分到了一塊，這一次正方體空間變得更小了，幕牆透明度降低，幾乎看不到外面的狀況。

*實驗……開什麼玩笑！

蘇越屏氣凝神，默默召喚系統。可惜，嘗試半天毫無動靜。

這貨傲嬌個什麼勁，姐掛了你一個人玩泥巴去吧！蘇越吐口粗氣，恨鐵不成鋼。

“咳咳，聽得見嗎？親愛的朋友們~”廣播再次響起。

蘇越抬頭，天花板上冒出一塊全息的屏幕投影。一個陌生男人出現在屏幕中。

“哦呀，今天的孩子們看起來都很健康呢。”男人扶了扶金絲邊眼鏡，銀灰色的頭髮束在腦後，一襲白衣大褂，明明笑得溫柔平和卻叫人毛骨悚然。

“David博士，請不要和實驗品浪費時間，我需要向指揮官及時報告實驗進度。”另一道冷漠的聲音□□來，只從屏幕邊緣露出一截灰黑色制服。

被稱作David的男人朝他擺手，眯起眼調笑幾句。

而後轉頭正對着屏幕鏡頭，低低笑道：“那麼孩子們，現在開始，我們的遊戲了哦。”那反光的鏡片后一雙狹長鳳目冷冽射來，配上柔和得彷彿化成一灘水的溫煦表情，如毒蛇吐信，讓蘇越遍體生寒。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開學，首日教育講座4個小時想想我也是跪了……十點多開始更新，現在一點了，肚子好餓，想想明天的事兒，醉了……（手動再見）哭瞎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