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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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不管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他現在身板太小,沒有一點發言權,做什麼都不方便,一時半會兒肯定沒法解決這個問題。他決定把這件事記下來當作以後的升階任務來完成,現在就沒必要多管了。

很快,他把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尋找針線上來,然後往屋子南邊一掃,就找到了。

南邊靠窗的地方砌了個土炕,針線籮就擺在炕上,一眼望過去就能看到。

趙明軒爬上了炕,翻了翻,找到了縫衣針,上面已經穿好了線,用不着他自己來。針看着挺粗的,不過對他這種縫衣新手來說卻是很有利的。

他脫了褲子,抓着針,歪歪扭扭縫了起來。

通常形容針線活好的人幹活是在飛針走線,趙明軒這個縫衣新手同樣是在“飛針走線”,他弄出來的針腳足足有指甲那麼寬,小孩子的齊膝褲又不大,沒縫幾針就好了。

他在針線籮里找了下剪刀,沒找到,只能在窗框上磨斷了線,穿上褲子試了試,才發現覺得開襠褲縫起來就能順利變成滿襠褲的自己實在是圖樣圖森破了。

開襠褲這種東西,除了方便小孩上廁所,對於窮人來說,還有個很大的好處就是省布料,而趙家正是需要這個好處的人家,一旦縫上了,褲襠又小又淺根本就拉不上去。

趙明軒只能把褲子再次脫下來,平攤到炕上,蹲在炕上思索着解決問題的方案。

褲襠淺這個問題好解決,他剛才直接把前後片縫在了一起,褲襠自然淺了,現在只要把前後片縫到大腿處,襠部縫左右片就好了,但是缺布料這點卻有些麻煩。

二丫姐姐的針線籮里除了一大一小兩雙鞋底和剪好的鞋面,沒有其他零碎布頭,簡直是窮到家了。

不過,就算沒有布,也難不倒他這樣的犀利玩家……趙明軒的目光落在針線籮里的一個線團上,得意地笑了起來。

那是二丫姐姐用來扎鞋底的粗麻線,被他像綁運動鞋的鞋帶一樣交錯着扎到了褲襠的兩邊,再把交錯點一一釘住,前襠后襠都這麼弄,很快,一條充滿了現代嘻哈風格的帶帶褲出現了。

完工後,趙明軒穿上試探着動了動腿,下了下腰,就算是蹲下了,走光的程度也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他的心裏終於舒坦了。

就是要這麼帥才行,穿着開襠褲去打怪練級做任務收小弟不是在開玩笑嗎?

搞定了身上這一條,又跑出去墊了好幾塊石頭,搞了個樹杈,才把曬着的另一條開襠褲弄下來用相同的辦法變成了滿襠褲,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出門見人的趙明軒跑到了廚房那邊,準備刷牙洗臉吃飯了。

趙家牙刷當然是沒的,青鹽也是沒的,柳樹枝也是沒的,趙明軒好不容易在廚房裏找到了點粗鹽,拿了個葫蘆瓢去水缸里舀水時,被自己的樣子嚇到了。

水缸裏面倒映着的小蘿蔔頭因為身體瘦,腦袋顯得特別大,臉上沒有肉,眼睛也顯得特別大,腦袋上面四周都是光溜溜的,就頭頂的地方留了一小撮頭髮,扎了個細細的朝天麻花小辮子。

屋裏沒有鏡子,他是第一次看到這身體長什麼樣,瞬間就驚呆了。

這樣的容貌,這樣的髮型,就算別人都瞎了眼,趙明軒自己也不敢厚着臉皮賣萌啊。原諒他昨天竟然對着趙家奶奶賣萌了,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控制的遊戲角色長這幅模樣!

鄉土氣息滿滿的名字,鄉土氣息滿滿的容貌,鄉土氣息滿滿的髮型,三個重擊一起打過來,每擊都是一萬點傷害,剎那間,趙明軒的血條就暴跌到底,不幸中的大幸是,他身懷“BOSS虐我千百遍,我待BOSS如初戀”的玩家樂觀主義精神,才險險剩下一絲血皮沒有當場仆倒。

他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偏偏連吐槽都不知道從哪裏吐起,最後只剩下一個念頭:這個遊戲要完,原因不解釋。

過了好半晌,他才回過了神,默默揪着讓他無語凝咽的朝天小辮子,考慮着是不是乾脆就剃個光頭,換個髮型他的鄉土形象也許大概還能挽救一下。

“小寶,不許玩水。”趙二丫喂好了豬和雞,從堂屋裏出來,看到小寶站在水缸前不動,頭就疼了。

她真是不明白為什麼小寶這麼愛玩水,水缸里的水要玩,井裏的水要玩,連河裏的水都敢玩,昨天才出了事,今天就全部忘光了,又在那裏玩上了。

雖然屋檐下放着的是個小水缸,上面還用石頭壓住了一半木蓋子,小孩子跌不進去,但是愛玩水這點,真是讓她看到了就覺得心慌。

“阿姐,給我剃個光頭吧。”趙明軒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朝天小辮這個髮型太驚悚了,如果是白白胖胖的小娃娃頂着個朝天小辮子還能說聲可愛,他這個瘦小蘿蔔頭的身體實在是hold不住。

光頭就算不怎麼帥,好歹還能和酷搭點邊。

當然,他的請求,被趙二丫無情地拒絕了。

“別鬧,這是長生辮,不能剃。”

趙二丫走過去接過葫蘆瓢,舀了水讓小寶漱了口,再幫他洗了臉,拉着他的手走到桌子旁,讓他坐下來,一邊擺上早食一邊告訴他不能剃的原因。

其實聽到是長生辮,不用二丫姐姐說趙明軒也知道不能剃的原因。關於古代兒童的髮型,他那幾個喜歡漢服的堂姐表姐曾經吵過無數次架,一直吵到了喜歡歷史的爺爺面前,經過爺爺調解才算勉強消停了下來。

作為曾經的道具以及後來的苦力加道具,他聽得多了,也知道了不少東西。

古代幼童的這種麻花小辮子叫做長生辮,代表着父母家人對幼童健康長大的祈願,剃了寓意太壞肯定不會讓他剃的。

有人說長生辮是宋代的風俗,這種說法並不准確。之所以給人這種印象是因為宋人留下了較多的市井風俗畫,比如大家都聽說過的《清明上河圖》,還有很多嬰戲圖,讓後人對宋代兒童的髮型有了一個比較直觀的印象。

不過,說它只是宋人的發明,前人的幼童絕不做這種打扮就鐵口直斷了一點,雖然留存至今的漢唐古畫一般表現得是成年貴族男女的生活情景,比如出行圖、飲宴圖、遊獵圖等等,幼童為主角的畫很少,卻不是沒有。

現存美國吉美博物館的《唐.蓮花化生童子圖》就是比較少見的唐代兒童畫,上面的童子髮型各異,長生辮已經出現了。

移風易俗是需要鮮血為代價的,比如後世滿清的剃髮令,真有過再怎麼抹殺肯定會留下不少痕迹。而且光給幼童變髮型,卻不動成人的髮型,顯然不太可能,所以說漢代幼童的髮型與唐代的恐怕也無多大的區別。

現代的研究一般認為,古時漢家幼童的髮型沒有嚴格的定例,父母覺得怎麼好就可以怎麼來,各種各樣的髮型都有可能出現,有中間一個小辮旁邊都剃光的,兩邊各一個小辮旁邊剃光的,後面一個小辮旁邊剃光的,沒有小辮就中間留一小塊薄發其他全剃光的,或者左中右各留一小塊薄發其他都剃光的,也可以扎了個小辮再綁成小髻的,以及以上各種組合,或者其他頗有想像力的造型。

讓幼童留這些髮型的原因,或許是為了衛生。幼童到處玩耍隨處亂鑽比大人更容易長虱子,就剩那麼一小撮頭髮肯定就不容易隨身養小寵物了。

現代的年輕人因為醫療條件提高衛生狀況良好,大多沒長過虱子,家裏不養貓狗等寵物的恐怕連見都沒見過,肯定不知道這種藏在毛髮裏面吸血為生的小寵物是多麼得可怕。

一旦長了一隻很快就能產卵長出無數只,在頭皮上這裏咬一口那裏咬一口,大人都免不了要去拚命抓撓,更別提是沒有克制力的幼童了。

一旦幼童長了虱子,很快就會把自己的頭皮抓得坑坑窪窪到處都是血痂,縱使先民們不懂什麼是寄生蟲病,這麼凄慘的後果是一目了然的,而把幼童的頭髮近乎剃光可以有效地解決這個問題。

其實為了不被虱子咬剃掉頭髮的不止漢家幼童們,據說古埃及人為了保持身體潔凈不被寄生蟲咬,男女們都會把頭髮剃光,甚至腋下以及河蟹社會不準提起的那個地方的毛髮也會全部剃光,而且古埃及那邊天氣炎熱,紡織業不發達,除了成年貴族男性,其他人都是近乎全/裸地到處跑。

俗話說得好,幸福感都是比較出來的。有了讓人更驚恐的例子,趙明軒不由得感謝好心的外星人,沒有殘忍到直接把他扔到古埃及那邊的新手村裡,否則的話別說頭髮保不住,作為一個窮人家的小孩子,他現在肯定是全身光溜溜的,連開襠褲都沒得穿,更要沒臉出門見人了。

給幼童們剃頭或許是因為節儉持家。古代燒熱水需用柴禾,柴禾是買來的或者撿來的,一家幾個小孩一人洗一次頭用的柴禾不在少數,不洗的話又臟又容易長虱子,近乎光頭就不用擔心這些了,洗臉的時候隨手擦一下就乾淨了。

這個問題窮苦人家感受應該更深,恐怕幼童頭上會保留多少頭髮與他家的經濟情況有一定的關係。從各個年代的嬰戲圖來看,上面留全頭的幼童也不是沒有。

或許是為了讓長出來的頭髮更茂盛,很多人相信把幼童頭髮剃了以後長出來的會更黑更多。雖然現代科學說這是謬論,但是也有人用實踐證明剃了以後會促進毛髮的生長。

或許是為了好養活,古人相信給幼童取個賤名好養活,那麼給幼童弄個隨隨便便不當一回事的髮型恐怕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反正不管是不是以上的原因,或者其他不為人知的原因,幼童會保持這些髮型到七八歲,具體幾歲由家長決定,有早有晚,就會把旁邊剃掉的頭髮留起來了。這個時期的幼童,頭髮有長有短,有些能紮起來,有些只能垂下來,所以叫垂髫。

大概九歲左右,一般會把幼童的頭髮一分為二,一邊扎一個小髻,也就是所謂的總角。

到了十五歲,所有的頭髮都長整齊了,就可以束髮為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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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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