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房子沒了
秦凜帶着崔昀沿路往錦園小區的方向走。雖然前不久下了一場大雪,綠化帶里的積雪還沒有融化,可是街上人很多,三三兩兩的,手上拎着大包小包,臉上喜氣洋洋的。
他知道這是快過春節了。他記得這個身體還有個親媽,在另一家精神病院。去年過年時,原身把親媽接回家,母子倆歡歡喜喜地過了個年。
秦凜對原身的那段記憶很深刻,因為原身的親媽姜楹是個很溫柔的母親,精神正常的時候,對原身很好,和他記憶里的母親一樣的溫柔親切慈愛。
看過那些記憶,秦凜其實很羨慕原身,雖然從小沒有父親,可是母親對他十分疼愛,原身從小過得很幸福。不像他自己,從五歲親娘去世后,再沒有一個人全心全意地待他了。
原身的那些記憶,讓秦凜很羨慕,又覺得惋惜,因為姜楹瘋了,而原身已經被沈銘和韓子琛害死了。現在的秦凜,對於疼愛兒子的姜楹來說,是個冒牌貨。
這一刻秦凜心中升起一股怨氣,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是好人總是不長命,壞人卻大多逍遙自在。大越朝是如此,名門世家皇親貴族,外面看着花團錦簇讓人艷羨,可內里的污穢骯髒數不勝數。
那些貴婦人優雅端莊慈眉善目,可他所知道的,十有六七都是心狠手辣之人,軟刀子殺人,比那些土匪強盜其實更陰毒,可她們卻依舊活得長長久久。
沈銘和韓子琛害死原身,又把他弄進了精神病院,那兩人依舊活的自由自在,沈銘穿的比以前更光鮮亮麗,韓子琛依舊過着他的豪門少爺生活。
秦凜下定決心,他不能放過沈銘和韓子琛,一定要讓倆人為他們得到應有的報應!老天不報應,就讓他來讓那倆人付出代價!
“哥哥,”崔昀拉着秦凜的手,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勁,扭頭問他:“哥哥不開心嗎?”
秦凜深深地吸了一口,把心裏想的那些暫時先放下,對崔昀笑笑:“哥哥沒事,小昀餓不餓?”
“不餓。”崔昀搖頭。
秦凜指了指前面一百米左右遠的小區,說:“咱們馬上就到哥哥家了。”
“我要跟哥哥一起,哥哥不要送我走。”崔昀立馬緊張地抓着秦凜的胳膊。
秦凜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崔昀的頭,沒有說話繼續走路,因而沒有注意到崔昀瞬間黯淡而陰沉的眼神。
小區門口的保安認識秦凜,臉色略古怪卻沒有攔着讓登記,直接放人進去了。秦凜搜索原身的記憶,朝着物業辦公室走去。
他身上沒有鑰匙,沈銘是有他家的備用鑰匙的,可他總不能去找沈銘要鑰匙進門。他也沒有帶身份證,只能通過物業辦找開鎖公司來給他撬開家門了。
敲門進了物業辦,裏面有兩個人,一個中年大媽也一個中年大叔,倆人都認識秦凜,看他進門,眼神非常詫異,中年大媽笑着問他:“秦凜怎麼來啦?有什麼事要趙嬸兒幫忙嗎?”
秦凜也笑着說:“趙嬸兒,李叔好。我家鑰匙丟了,能不能麻煩你們讓開鎖公司的人來給我開門?”
趙嬸和李叔同時瞪大了眼,李叔吃驚地說:“你家房子不是都賣了嗎?”
這下秦凜震驚了,他在精神病院閑着無事時,就是翻一翻原身的記憶,好多了解原身和這個世界,他不記得原身把房子賣了啊,原身出事的那晚,就是從這裏離開的去ktv的。
秦凜搖搖頭,低聲說:“趙嬸,李叔,我沒賣房子啊,你們是不是記錯了?”
趙嬸看了李叔一眼,這才對秦凜說:“前一段時間,你的那個朋友,叫沈銘的,說你病了需要錢,拿着醫院的診斷書和你的戶口本身份證把房子給賣了,他當時來物業辦繳清物業費時說的。“
李叔也說:“是啊,本來這事兒不合規矩,可賣房子不用經手我們物業辦,我們也沒辦法攔着啊。你那同學說急着用錢,他能找關係先把房賣了,好拿錢給你看病。”
秦凜沉下臉,心裏給沈銘記了一筆。把一個正常人喂葯喂成精神病,再把他弄進精神病院關着,還不放心地給他繼續吃藥,還把他有精神病的事宣揚的小區里都知道了,現在連他唯一的房子也敢給賣了!
真是目無法律!仗着韓子琛的豪門大少爺身份為所欲為嗎?!真以為有錢就能一手遮天了嗎?!
秦凜狠狠地咬着牙,心中恨意滔天。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恨,畢竟他不是原身。
他覺得或者是原身的意識並沒有完全消散吧,或者是他正義感爆棚看不慣吧,也有可能是在精神病院他吃的那些葯終究對他有了影響,讓他很容易動怒。
總之,他和沈銘、韓子琛的仇結大了!這口怨氣他咽不下,也不想咽下去!
房子已經沒了,現在說什麼也遲了。秦凜拉着崔昀的手,準備離開,卻又看着趙嬸和李叔,鄭重地說:“我沒有精神病,我很正常!”
離開錦園小區,秦凜無處可去了,只好帶着崔昀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走到一處天橋上,寒風呼呼地吹着,吹得他臉皮疼。
他不知道該去哪裏,身無分文,連身份證都沒了。可重新辦理身份證,需要戶口本。從原身的記憶里,秦凜知道,華夏國的政府部門,辦事特別一板一眼,辦理這些應該很麻煩,而且他身無分文,也沒錢補辦/證件。
晚上沒錢吃飯,甚至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秦凜從來沒有這麼落魄過,上一輩子,他哪次出門不是兜里揣着幾百幾千兩銀票。
看着天橋兩邊擺的地攤,賣襪子的、買手機殼的、賣小首飾的等等,種類挺多。秦凜不知道要去哪裏,也不想繼續走了,看見一邊看着欄杆的地上鋪了幾張紙,他過坐下發獃。
崔昀也跟着坐在他身邊,看了看秦凜,把大衣的帽子給他扣上,然後抱着他的胳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群。
秦凜盯着面前的地板,其實在想要如何生存。可又搜索了一遍原身的記憶,他發現他在大越朝學的那些君子六藝琴棋書畫,這個時候不能解決他的溫飽問題。
他也不會賺錢,上一輩子他之所以把產業經營得那麼好,有銀錢資助六皇子,其實還是底下人有能力。那些人都是母親當年身邊得用的的人,還有親舅舅舅母身邊能信任的被沈慧的胞兄發賣的家僕,他後來把人一一尋了回來,暗中安排替他做事。
秦凜側過頭從欄杆的縫隙里看向不遠處,那裏的廣場上,有個少年抱着一個叫結他的樂器,在彈奏唱歌,少年吼的撕心裂肺的。邊上圍了一圈人,少年一曲唱完,圍觀的好些小女生紛紛給少年扔錢。
這應該算是街頭賣藝吧?秦凜心想。他也會彈琴,會吹笛子,還會吹簫,可他會的曲子曲風和華夏國的曲風相差甚遠,大越朝和華夏國的文化差異的很大,也不知道這些人能不能欣賞的來。
秦凜搖搖頭,輕笑着把視線收了回來。以前還會覺得街頭賣藝丟人,現在不覺得了,可他連個趁手的樂器都沒有,就是想賣個藝都賣不了。
沒身份證,也找不到工作,再說雖然有原身的記憶,可秦凜略羞恥地覺得,那些打工的活計,他是干不來的。
在大越國,他倒可以做個賬房先生,可在華夏國,做賬目的有一種專門的職業——會計,他明顯做不來,連會計證都沒有。
他好歹考上了進士,雖然排名是倒數的,也算是考上了,好多好多人都考不上呢。然而那些學問在這裏暫時也用不上。
秦凜想的頭疼了也沒想好要怎麼謀生,乾脆抱着膝蓋埋頭不想了。感覺快要睡著了,秦凜突然聽見崔昀叫他:“哥哥。”
秦凜抬頭,問:“怎麼啦?”
“哥哥,你看。”崔昀撅着嘴,很是生氣地指着他們面前地上的五塊錢,是剛才一個路女子,給他們旁邊一個乞討的老奶奶扔了五塊,走到他們這裏看了他倆一眼,也給人扔了五塊。
“哥哥,我們不是乞丐!”崔昀氣惱地嚷嚷。
秦凜也有些懵了,他看着地上皺巴巴的五塊錢,然後緩緩地轉頭,看向他們隔壁坐着的乞討的老奶奶,老奶奶的不鏽鋼碗裏,滿滿的一堆錢。
秦凜心說,我們不是乞丐,乞丐都比我們哥倆有錢啊,我們如今窮得叮噹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