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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效應適用於任何一種感覺。痛苦與快樂分別居於橋的兩端,中間的一段便是平淡。痛苦有起點也有終點,同樣快樂也有起點和終點。
臨到生日慶祝會結束時,時候已很晚了。張生和王自浩不得不地跟伊風說聲再見。
伊風為他們的到來感到很高興,因為他們為這場原本平淡的晚會添加了一些意外的色彩。於是,他固執地想陪送他們一段路程,讓母親獨自料理着桌面。
“好了,伊風。”張生停下了腳步,說道,“你不用再送我們了,再送恐怕就得需要我們把你給送回家去了。”
王自浩也附合了一句。
“沒關係的,再走一會兒吧!”伊風說,“我更應該謝謝你們來為我慶祝生日。要不是你們的到來,我想我今天這個生日也會像往常一樣,沒有今晚這樣的開心。”
“我們今晚也玩得挺開心的,因為你才是這場晚會的主角。只要你開心了,我們大家都開心。”張生說。
“對,我贊同。尤其是阿姨,”王自浩接道,“就是你媽媽。”
“我媽?”
“你可知道,說起來,我們我們都感到挺慚愧的。起初,我們沒能記住你的生日,不過,幸虧是你媽媽邀請我們來參加你的生日晚會時,我們才被提醒,我們才沒有錯過這段歡快的時光。”
聽完了朋友的傾訴后,伊風感到更加的意外。
兩種意外成為了伊風生日那天最深刻的故事,最動聽的旋律。
與張生和王自浩離別後的伊風獨自靜悄悄地漫步着,自喃自語地說:“媽媽?原來是媽媽……”
一把思緒跳躍了起來。這是為什麼呢?母親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她已經為我做得夠多的了。為什麼事前她要瞞着我呢?怕我拒絕?怕我猶豫?那為什麼事後她還不告訴我這場善意的安排呢?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為什麼呢?伊風努力地思索着。
“這些問題太難讓人回答了。”伊風自言自語。
來到了窗檯,透過玻璃,順着柔弱的燈光望去,看到母親埋頭清洗着滿桌的油垢。這是個特殊的角度,因為伊風看到的恰好是母親的側面。
微微彎曲的背影,透現出清晰的瘦削的輪廓。理得整整齊齊的束髮中夾雜着被歲月褪去色質的白髮,在白色的燈光下反射出明朗的線條。
“母親頭上的白髮好像又多了幾根!”伊風難過地思量着。
繼續仔細地觀察着母親的容顏,被時光磨平的額頭,承載着苦痛的重量。不是的,母親的額頭原先並不是這樣的。
那曾經是他和她引以為豪的美麗,可如今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澤,伊風不無傷感地想着。
默然,他意識到母親的愛就像一個封閉的圓,完全不同於時間、距離和數量,因為它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
那是什麼?
突然,伊風捕捉到了一道獨特的景緻————母親的嘴角旁掛着一絲微笑。
對,是微笑,雖然她不是蒙娜麗莎式微笑,但比它更加地深情。雖然她不是劉姥姥式的微笑,但比它更加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