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真正的前世

紀晨摸了摸自己的頭，感覺到鈍鈍的疼。

好像自己忘了什麼事情一樣。

真是奇怪。

“主人主人，快起床，主人主人，快起床。啦啦啦~~~~”

催魂的魔音在紀晨耳畔響起，紀晨淡定地將這惱人的聲音拍了下去。

“001，你不要再說話了，好不好？”紀晨無奈地說道。

矮小的機械人頂着一副包子臉，軟萌地說道：“主人，今天可是曄曄的覺醒儀式，你怎麼還這麼懶？”

“曄曄是我弟弟，關你什麼事情？”紀晨捏了捏001白嫩的臉頰，感受到那柔軟的觸感，手心有些癢，又捏了上去。

自家那不靠譜的專註研究的瘋狂學士父母總算幹了一件比較靠譜的事情，把001留給了自己。

“你不要捏人家了啦。”001的尾音拖得很長，“人家今天要去見男神，你這樣捏可就不美了！”

001憤憤道，愚蠢的主人，總是這麼捏自己，捏變形了之後男神就不喜歡它了。

“就算你打扮得美美噠，”紀晨毫不留情地打擊它，“阿廷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的。”

阿廷是他一個人，001總是湊什麼熱鬧啊。

001委屈地看了紀晨一眼。

為什麼人家長得這麼萌，可是主人卻總是能狠心辣手摧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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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晨不理會001委屈的眼神，走出卧室，來到隔壁的房間，輕輕敲了敲門。

“曄曄，起床了嗎？”他柔聲道，“快起床嘍，咱么要去參加覺醒儀式的。”

片刻之後，紀曄打開了門，頂着一頭微微翹起的呆毛。

“哥，早啊。”他睡眼朦朧地說道。

紀晨登時就有些不忍，曄曄還從沒起得這麼早過呢，可是今天可是一個大日子。

紀晨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把弟弟打量了一番，直到侍弄得滿意了，才放開了已經被他蹂躪得一臉無奈的紀曄。

二人收拾完畢，賢惠全能的001已經把早餐放到了桌子上。

“怎麼是營養劑啊。”紀晨抱怨道，“我想吃飯！”

001翻了一個小小的白眼，“這個月，我們已經吃了29天的飯了，再吃一天，家裏的開銷就要赤字了！”他一本正經地說道，多虧了有他這麼通情達理又精打細算的機械人，否則的話，就算是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每個月留下多少花銷，也會被他那個敗家的主人給揮霍掉。

總想吃天然食品，天然食品好貴的，好嗎！

“你還真是賢惠。”紀晨抽了抽嘴角。

卧槽，一個月就30天，29天能吃上大米飯，怎麼就非得剩那麼一天喝營養劑呢？

“你要知足啦。”001語重心長，“有一句古話說得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讓你們每月吃一天的營養劑，也是為你們好啊。”

紀晨看着他白白嫩嫩的小臉，有些牙酸。

他食之無味地把營養劑啃完了，看了一眼神色如常一絲不苟地吃着營養劑的弟弟，感覺略不爽啊。

為毛我的弟弟總是這麼鎮定都不好玩了好嗎？

紀晨沒精打采地想着，就看到001突然間爆發出堪比飛車的速度，跑下了樓。

“阿廷來了。”紀晨眼睛一亮。

一個穿着聯邦上校海藍色軍服的青年走進了屋，他相貌英俊，帶着刀削一般的鋒利，身姿挺拔，看見紀晨，眉眼卻瞬間柔和下來。

“怎麼吃營養劑？”蕭廷走到紀晨面前，看他滿臉不樂意，溫柔地揉了揉他的頭。

紀晨的臉鼓得像個包子一樣，他的眼神控訴地看向001，“001說我們沒錢花了。”

蕭廷警告地瞥了一眼001，這一眼，把001崇拜男神的心給看得冰涼。

“你又告我的狀！”他不滿地叫道，眼神卻悠悠地直瞅着蕭廷。

蕭廷卻沒有理會他，而是逕自做到紀晨旁邊，從自己的空間鈕中拿出一個一瓶牛奶，“喝這個吧。”

紀晨一點也不見外，“笑納咯。”他挑釁地看了001一眼，給一直沉默的李曄倒了一杯，剩下的就咕咚咕咚進了自己的肚子裏。

早上八點鐘，吃飽喝足，紀晨帶着弟弟和親親男朋友，以及拖油瓶001一枚，踏上了到覺醒中心的飛車。

*****

覺醒中心聚滿了今天要覺醒異能的孩子以及家長，他們三三兩兩站在寬敞的大廳，發出嘈雜的談論聲。

紀晨走手牽着弟弟，右手被蕭廷牽着，身後跟着像受氣小媳婦般的001。

001全身的材料都是珍貴的自然高仿真材料，表面上看着，和普通小孩子並沒有任何不同，任誰也不知道這軟萌的殼子裏是一個超級智腦。

周圍的人不知道情況，看001委屈得都快哭了的的小臉，沖走在前面的三人組投去譴責目光。

紀晨無奈地看着周圍的情況，推了推身邊的蕭廷，“他就是想要被你拉着。”

001那點小心思，他還看不出來。

蕭廷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了001一眼。

001討好地沖他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周圍的人都快被他萌化了，在孩子珍貴的星際時代，家裏的孩子都被寵壞了，這麼可愛懂事的小孩子可不多。

這孩子，明明受了委屈，卻還笑。

真是聞者不忍，見者同情啊。

紀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正想把001給提起來教育一頓，就聽到大廳中響起機械人美女極其標準的聲音：編號為GYJY178964464的覺醒者，請到覺醒室來進行覺醒。

“輪到我們了。”紀晨說道，不知道曄曄能覺醒什麼異能呢？他們家這一脈，覺醒腦力異能的比較多，像他父母，不過紀晨是個實打實的普通人，只是不知道弟弟會不會繼承父母的能力。

可是，想到他那對工作狂到估計連兩個兒子的臉都記不清的父母，他覺得弟弟還是不要覺醒這種費腦子的能力了。

智商越高，越容易瘋魔啊，其實做一個普通人也不錯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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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醒室可以進去四個人，一個覺醒者，三個家屬。

在這種配置下，001這個小尾巴自然也是跟了進去。

主持覺醒儀式的是一個帶着眼鏡有些文弱的男人。

看到紀晨等人進去，有些靦腆地笑笑：“這就是今天來參加覺醒的孩子吧？長得真可愛。”

紀晨猜他可能想要摸一摸紀曄，可是在紀曄黑黝黝的大眼睛的直視下，果斷地縮回了手。

諾亞聯邦對於每個孩子的覺醒儀式看得十分重要，一方面因為聯邦邊界與星盜、異獸甚至周邊的國家都有些摩擦，時常會起戰事，所以在覺醒儀式上表現得優異的苗子可能會被收到軍部中去。

所以每一個孩子十歲之前如果體術和精神力達到了三級頂峰，便可以按照自己的生活水平來申請領取一瓶不同等級的覺醒藥劑。

其中花費，軍部一半，平民一半。

這個手筆不可謂不大了。

而紀晨為弟弟申請的自然是最高等級的，雖然他覺得紀曄頂多能都覺醒一個腦力異能，但不管將來紀曄如何安排他的生活，現在他有條件的情況下，自然是希望給弟弟最好的。

因為等級高的覺醒藥劑不僅覺醒速度快，更有甚者，據說可以最大潛力地激發孩子體內的異能。

聯邦中雖然普通人居多，但是強者為尊的法則在任何時候都是適用的，畢竟在戰場上，異能者會發揮更大的作用。

不過異能一般都是遺傳的，像聯邦十大上將家族都各有各的傳承，風雷冰火等等，這些家族也經常會招募一些異能者為家族所用。

紀晨並不希望紀曄被任何家族、勢力甚至軍部招攬，他只希望自己的弟弟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因為聯邦外表光鮮，內里黑幕卻同樣不少，一個沒有家族依靠的異能者即便是去了軍部也會受到排斥，更有甚者，異能被人搶奪。

異能移植術是數千年之前聯邦一位像他那兩位瘋子父母一樣的超級天才研究出來的，不過因為這個方法有損道義，聯邦自然是明文禁止了。

但是，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特權主義了，雖然十大家族表面上是多麼仁慈正義，但是大家族的仁慈往往建立在他們覬覦的那樣東西有沒有令他們不顧臉面的價值。

紀曄接過覺醒藥劑，看了一眼哥哥，在哥哥鼓勵的表情中將藥劑一飲而盡。

隨後他就乖乖進入了覺醒室配套的營養倉，像這種快速覺醒，過程中還需要有各種的物品的配合，來提供快速覺醒時人的身體供應不及時的能量。

紀晨很是閑適地站在外面，他是一個很樂觀的人，自家祖上除了父母那對腦力覺醒者，並沒有聽說有其他人覺醒過什麼厲害的異能，所以他很自然地認為，紀曄頂多覺醒一個腦力異能。

腦力異能是最不好評判的異能了，因為雖然都可以稱之為覺醒者，但是有人的智商可以破千，有人卻只是比普通人稍好一點，紀曄如果不想去軍部，收斂一下，那麼軍部一般也不會強行徵召的。

他將此事按下，想着今天中午要怎麼商量001別拿營養劑吃了，就聽到機械人標準的聲音：“覺醒完畢，覺醒完畢，現在開始檢測異能，現檢測出異能——空間系，異能所屬空間系異能分類檢測，檢測結果——空間控制，恭喜GYJY178964464覺醒者覺醒異能空間控制。”

紀曄剛從營養艙走了出來，聽到機械人的播報，愣在了原地。

紀晨也是一臉獃滯。

在異能中，有兩種異能最難覺醒，一種是時間異能，一種是空間異能，當然，這裏所知的空間異能並不是簡單的異次元空間存儲，而是指對空間的操縱控制的能力，據另外一位大科學家所言，如果說別的種類的異能看的是身體的潛質，可是時間和空間的異能看得卻是靈魂的潛質。

這要看覺醒者是否有領悟法則的潛力。

雖然在科技飛躍的聯邦，說這種話有些玄幻，但是異能者本身就是一種超自然的現象，加之時間和空間異能覺醒者甚少，所以每出現一個就是一場腥風血雨。

歷史上能控制時間的異能者有三個，各個不得好死，一個被人異能移植了，一個被人拿去作什麼時間回溯的陣眼，還有一個東躲西藏，最後在茫茫的星河中失蹤了。

然而，這失蹤未免不是最好的結局。

同樣的，能控制空間的異能者有四個，遭遇情境大抵相同，軍部得到了一個送入了研究所，對外說是為了配合人類進步，十大家族瓜分了三個，仍是為了異能移植。

當然，這些消息是從來不會向民眾公佈的，紀晨能夠知道還是因為001這個傢伙總是喜歡看八卦，無意中把軍部一些加密的文件盜了出來，所以紀晨也跟着一起分享了。

紀晨手心冒出冷汗來，他覺得自己似乎遇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一場危機。

他看着一臉茫然看着自己的弟弟，心裏緊了緊。

他不能指望自己那對無良父母，或許知道了曄曄的異能，他們為了偉大科學的進步甚至會把親兒子給解剖掉。

一旁的蕭廷握住了他的手，眼裏卻閃過擔憂之色。

出身蕭家，他對軍部和十大家族的黑幕一清二楚。

不管那些老傢伙這次會如何決定，但是為了小晨，他一定要護住紀曄。他們蕭家雖然因為異能者稀少的原因，在十大上將家族中聲名不顯，但是氣系異能者可是不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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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船在茫茫的星際中穿行。

“他們怎麼又追上來了！”紀晨一臉鬱卒，“真是甩不掉的臭蟲。”

這幾年，為了紀曄的異能，他們東躲西藏，甚至在星盜佔領區住了好幾年，可是最後還是被人發現了。

“沒關係的。”蕭廷臉上的表情既溫柔又堅定，“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和曄曄的。”

紀晨眼中閃過感動之色。

沒有阿廷的掩護，他與紀曄兩個人怎麼能逃得掉這鋪天蓋地的天羅地網。

“如果沒有我們拖累——”紀晨心中發酸，蕭廷之前是聯邦最有前途的青年上校，據說可以打破聯邦的記錄，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少將。

可是這個人，為了他卻放棄了這一切，陪着他們在星際中輾轉求生。

“你從不是我的拖累。”蕭廷握着紀晨的手，“你是我的珍寶。”

紀晨感覺眼眶濕潤了起來。

“哎，又在談情說愛。”001這個小燈泡再次不合時宜地出現了。

不過紀晨現在對他可是有如春風般的溫暖。

因為在逃亡的過程中，他們無意中解鎖了001的主程序，發現他竟然是來自於更高級文明的智能，裏面的修鍊資料和物品資源也是紀晨他們能夠在軍部和十大家族的搜捕下活了這麼久的原因。

紀晨沒有正面和001對上，倒是蕭廷無意間回頭瞅了一眼001，001果斷做了縫上嘴巴的動作。

真不知這兩個人是怎麼想的，火都快燒到屁股了，竟然還能談情說愛！

連他都不哈蕭男神了好嗎？真是生命不息，愛情不止啊。

001很是憂鬱地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人雖小，但是卻為了他們如此無私奉獻鞠躬盡瘁，真是太偉大了有木有！

他又轉頭看向了有些沉默地凝視着飛船外景色的紀曄。

小曄曄這陣子總是心事重重的，不知道——

他現在修鍊達到的程度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那件事情了？

不行，最近他得多攢點能量，否則總是不安心吶。

哎。真是一個勞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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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船上的人聽好了，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不要再抵抗了，不要再抵抗了！”

紀晨透過飛船的半透明窗戶，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宇宙艦艇，已經將他們包圍。

如果不是為了活捉紀曄，只要一炮下來，他們這艘小小的飛船就會四分五裂。

“怎麼會這樣！”他喃喃道，心裏湧上一陣壓抑不住的絕望。

這些人，終究是找上門了。

愈發沉默的紀曄看着自己的面無人色的哥哥，終於下定了決心。

“哥哥，我可以打破空間蟲洞，帶你們走。”紀曄聲音雖小，但是很清晰。

紀晨卻瞪了他一眼。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嗎？如果將來有一天你到達了超越3S的等級，輕易就可以撕破空間壁障，你帶我們走我沒有異議。可是現在，你才六級，你這樣做是不想要你的命了嗎！啊？”紀晨撕心裂肺地吼道，“你都不要命了，我們躲躲藏藏是為了什麼！”他掩面而泣。

蕭廷默默地拍着他的後背，無聲安撫。

“可是我們還有什麼選擇嗎？”紀曄反問道，“我不想被他們帶回去研究，生不如死地活着，我不是沒有把握的，我已經和001商量過了，他能夠協助我打開蟲洞，這樣子我負擔的部分就會大大減小，小心控制沒有問題的。”紀曄說道。

紀晨轉向001，他知道紀曄一定沒有完全說實話，可是001那個傢伙，只要有了能量，就是無所不能的，也許真的能夠做到。

紀晨心中升起一陣渺茫的希望來。

他不會交出弟弟的，但是他也不想死。

001緩緩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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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包圍紀晨的士兵和軍官們，驚愕地看着遠處衝天的火光。

“他們竟然自毀了。”一個士兵喃喃道，聲音里不知道是怨懟還是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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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邦8937年，史上第五位空間異能者，在十大上將圍剿之下，啟動飛船自毀裝置，引起民眾一片嘩然，雖然軍部極力隱藏事情真相，但是還是被不知名的勢力曝光，使得聯邦的公信力大大降低，直至最後併入到更高一級文明的自由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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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通道，黑暗中沒有任何光亮，紀晨被罡風吹得睜不開眼睛。

他的左手原先牽着阿廷，右手牽着001，阿廷的左手則是牽着紀曄。

然而現在，走手邊空空蕩蕩的昭示着紀晨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紀晨已經覺察不出自己到底是心痛還是身體痛。

他只知道，在這以詭異著稱的空間蟲洞中，他失散了此生最重要的兩個人。

一滴淚水自紀晨眼角慢慢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