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付坤的小麻煩
付坤聽到老媽那聲暴喝時候，才算是猛地反應過來了，老媽早上說給一截兒轉學，就是轉到三小！
這倒霉催！
他頓時覺得自己很悲壯。
老媽抬腿沖他踹了過來，其實欠欠身就能躲開，但他只是稍微轉了轉身體，讓老媽不會踹疼他，也不至於一腳蹬空了，這樣楊老師和老媽就都舒坦了。
“您別打別打，”楊老師看到老媽打算再踹第二腳，趕緊把付坤拉到了自己身後，“有話好好說。”
“我不打您不也得打么。”老媽手往腰上一叉。
“我沒要打他……”楊老師有點兒尷尬，體罰學生老師不少，有時候還會有家長跟老師說，您該打打該罵罵，但他真沒想打付坤，而且明顯付坤媽媽也不是這樣家長。
“楊老師您辛苦了，要不您讓這小混蛋這兒先凍着，”老媽看了看他，轉身過去把自己自行車停好了，拉着付一傑往學校里走，“我一會兒上您辦公室找您去，我這兒還一個兒子今天來辦手續呢。”
“你回教室吧，”楊老師都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干點什麼別了，沖付坤揮了揮手，“一會兒你跟你媽解釋解釋你一星期不寫作業是怎麼回事兒吧。”
付坤沒說話，他看到付一傑被老媽牽着手，一邊兒往前走還一邊兒回頭瞪着圓圓眼睛瞅他，他沖付一傑呲着牙笑了笑，估計這出把小東西給嚇着了。
“回教室！”楊老師推了他一把，“還樂個屁啊，我就沒見過你這樣小孩兒！”
“您都見我四年了還沒見過呢。”付坤耷拉着腦袋，老媽剛那一腳雖說有點兒擺樣子，但回家了肯定沒他好果子吃，尤其是這事兒要讓老爸知道了就鬱悶了。
“哎，你還有個弟弟啊？”楊老師回頭看了看。
“嗯剛撿回來。”
“撿？領養吧？”
“是啊。”
“你爸媽挺有愛心啊。”
“沒錯，”付坤吸吸鼻子，“楊老師要不您也有點兒愛心唄，我這兒胳膊還斷着，你再告個狀，我胳膊腿兒全得斷……”
“你少來這套！”楊老師突然想起來他不是叫付坤出來聊天兒，“你不挨頓狠不行！每天就那麼點兒作業你就是不肯寫你說你到底想什麼呢！”
“想玩唄……”
“閉嘴！什麼話你都能接！”
“你哥哥肯定是又沒寫作業，”阿姨牽着他手走進了一棟教學樓走廊，“你別跟哥哥學。”
“嗯。”付一傑小聲應着，如果他也不寫作業，阿姨會不會也踢他？
不過，他抬頭看了看，阿姨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生氣表情，剛才踢付坤那一腳，似乎也不是太用力。
這跟福利院裏感受到漠然和冷臉不同，這是媽媽對兒子……他突然有些羨慕。
如果自己有媽媽，哪怕是被罵被打，也挺好。
因為之前就已經來學校聯繫過，手續很就辦好了。
“這孩子很可愛啊，”班主任摸了摸付一傑腦袋，“長得真漂亮。”
“這是於老師，跟於老師問個好。”阿姨蹲下來輕聲跟他說。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說了聲於老師好。
“他可乖了，就是有點兒怕生，您多操心了。”阿姨跟於老師解釋。
“沒事兒，小朋友都這樣，熟了就好了。”於老師說話很溫和，讓比付一傑原來班主任要溫柔很多。
也許是因為阿姨告訴了老師，自己是她兒子？有了媽媽，就不會像福利院來孩子那樣不招人喜歡了吧。
阿姨跟於老師又聊了幾句，說好了明天開始來上課，然後帶着他又往樓上走。
“阿姨要去找剛才那個楊老師，一會兒你就走廊上等一下，好么？”
付一傑點點頭，下課鈴響了，教室里一下湧出來很多學生，他頓時有些緊張，往阿姨身邊靠了靠。
四年級教室三樓，楊老師辦公室就三樓頭，阿姨把他帶到辦公室門口，讓他等着，然後自己進去了。
付一傑站走廊邊，走廊上全是下了課四年級孩子，他很緊張地縮一邊兒。
“誰家小孩兒啊？”有個男孩兒走了過來。
“一年級吧，怎麼跑這兒來了。”旁邊有人接了一句。
付一傑往後退了退，把臉扭開衝著操場。
“好牛啊，不理人！”又過來一個人，伸手推了他一把，“哪兒來啊小孩兒！”
付一傑覺得四周都是人，這是他從來沒有碰到過，以前學校也沒被這麼多高年級人圍着過，他手緊緊抓着走廊欄杆，低着頭不出聲。
“幹嘛呢，閑着沒事兒幹了是吧，”楊老師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指了指圍着付一傑幾個小男孩兒，“誰閑得難受去幫我把付坤叫過來。”
幾個小男孩兒一下都沒了聲音，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誰都不動，付坤一大早就氣兒不順，誰也不願意去招惹他。
“付坤能吃人是吧！”楊老師皺了皺眉，“張斌你去！點兒！”
叫張斌那個小孩兒被點了名，苦着個臉轉身往走廊中間教室蹭了過去，站後門喊了一聲“付坤楊老師找你”然後扭頭就跑開了。
過了一會兒，付坤才一臉不耐煩地從教室里晃了出來，看到遠遠站一邊兒張斌，瞪了瞪眼：“喊什麼喊，嚇我一蹦！”
張斌有些不服氣，小聲說：“你當我想喊你，楊老師讓我喊。”
付坤沒理他，慢吞吞地往辦公室走，看到付一傑時候他愣了愣，過去彎腰拍了拍付一傑肩：“一截兒。”
付一傑一直盯着操場，被拍了兩下才像是被嚇了一跳似地回過了頭，看到是付坤，他立刻挨了過去抓住了付坤衣服，這個陌生環境裏，面對這些有意無意不友好，付坤就像是他保護傘一樣讓人安心。
“哥哥。”他小聲叫了一聲。
“怎麼這兒啊？我媽帶你上來啊？”付坤問。
付一傑點點頭。
“沒事兒，”付坤轉頭看了看邊兒上幾個一班男生，皺着眉嘖了一聲，幾個男生裝着打鬧很地走開了，他付一傑臉上彈了一下，“甭理他們，都慫貨。”
付坤被拎到辦公室里時間不長，也就一個課間休息時間，但這十分鐘裏，楊老師大概就說了兩句話，一句是“付坤一星期沒寫家庭作業了”，一句是“讓叫家長來一趟，回回都跟沒聽見似”，其餘時間裏都是別老師對付坤控訴。
打架！
跟五年級六年級學生打架！
仗着自己個兒高！欺負比他個兒小同學！個兒比他高同學反正也沒幾個，剩下全欺負遍了！
一瞪眼兒同學都怕他！
上課還開小差！
吃東西！
逗前後桌同學說話！
跟老師頂嘴！
上一半兒課就敢站起來出教室！
偽造家長簽字！
有一回讓叫家長，叫是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個老頭兒！說是他爺爺！說是方言！說是什麼老師一個字兒也沒聽明白！
付坤自己都聽得挺驚訝，這誰家小孩兒這麼煩人哪！
老媽一邊斜眼兒瞅着他，等到上課鈴響了，老師們都要去上課了，控訴才總算告一段落。
“大姐，您看，這不是我一個人說，我就說了兩句，”楊老師嘆了口氣，“說實話付坤挺聰明，你們真得好好管管，要不再長大點兒就不好扳了，可惜了這麼個孩子……”
“您說對，回家我就教育。”老媽點點頭，雙手握一塊兒捏了捏，骨節“啪啪”地響了兩聲。
付坤挑了挑眉毛，知道今兒估計是混不過去了，不過楊老師似乎也被嚇了一跳，看着老媽手，半天才說了一句：“大姐，打不是好辦法……”
“沒事兒，打是第一步，打完了他才能聽明白我說什麼，”老媽冷笑了一聲，“您看他這樣兒，慈祥地教育他能買帳么。”
楊老師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這段兒就是對他太春天般溫暖了！”老媽沖楊老師點了點頭，“情況我都了解了，老師們費心了，我外邊兒還一個小不點兒感着冒呢，我先送他回家，付坤我一定好好收拾！”
“是好好教育。”楊老師糾正了一下她。
“他就是欠收拾！”老媽瞪了付坤一眼，轉身出了辦公室，拉着付一傑手走了。
從老媽離開學校，一直到放學，付坤都有點兒沒精打彩。
其實老媽不見得就會揍他，他從小到大，挨打次數不算多，一般也就是甩倆巴掌就完事兒了，他怕是老媽不知道會想出什麼招來折騰他。
比如拿個盤子，把黑芝麻和白芝麻混一塊兒讓他挑，挑不出來不讓睡覺，雖然後來難度太大換成綠豆和紅豆了，也夠他挑一個小時。
要不就是讓他扛個桶去洗樓里廁所，每個坑都得沖乾淨了，還得全樓上廁所鄰居都認為很乾凈了，才讓睡覺。
再不就讓他拿個碗蹲樓門口，見一個人來就敲一下碗，說一聲可憐可憐我吧，直到有人給他碗裏扔錢了才讓回家。
……
比起挨揍，這些莫名其妙又丟人現眼招兒對於付坤來說，確管用，能讓他老實很長時間。
就是每次想起來都覺得自己是灰姑娘，不，灰小子……
“你媽今天帶着來學校那小孩兒就是你說弟弟？”孫瑋跟他一塊兒走出校門去拿自行車。
“嗯。”付坤應了一聲，是啊，是我弟弟，今兒晚上我得當著弟弟面兒被折騰，這臉都得順老爸開2路車丟到終點站去了。
“乖么？不說給你帶個妹妹回來嗎怎麼成弟弟了？”孫瑋沒感覺到付坤愁苦，還打聽。
“我上哪兒問去！弟弟就弟弟唄，你有妹妹就誰都得有妹妹啊！”付坤吼了一嗓子。
“哎！”孫瑋嚇了一跳，“嚇我這一蹦，你喊什麼啊……”
“煩着呢，再屁話那麼多留神我抽你。”付坤走到自己車前，拿了鑰匙正要開鎖，突然發現後座上坐着個人，他抬頭掃了一眼，許佳美。
“下來。”付坤晃了晃鑰匙。
“帶我一段兒唄。”許佳美笑了笑。
“好。”孫瑋看着許佳美笑容立馬拚命點頭。
“你跟着跑啊？”付坤瞅他，他知道孫瑋一直喜歡許佳美，可惜許佳美心氣兒高，孫瑋這種老往袖子上蹭鼻涕人她看不上。
“我帶。”孫瑋一抹鼻子。
“你帶？得了吧，”許佳美從後座上跳了下來，“付坤帶我唄。”
付坤沒說話，他不討厭許佳美，但孫瑋是他一塊兒長大鐵子，這麼被人折了面子他看着不舒服。
“你自己走回去吧，”付坤跨上車扶着車把沖孫瑋抬了抬下巴，“上車走。”
“要不……”孫瑋有些猶豫地看着許佳美。
“那你倆走。”付坤煩了，一踩腳蹬子就準備走。
“等等等等等等。”孫瑋后關頭還是放棄了許佳美，反正許佳美不可能跟他一塊兒走回去。
“付坤！”許佳美有點兒沒面子，她不光三小有名氣，就算旁邊兩所初中里也算得上是個名人，居然付坤面前每次都這麼被甩開。
“坤子，”孫瑋拉拉付坤衣服，小聲說，“何必呢，她明兒一不高興了又叫人來堵你。”
付坤捏了車閘，把車停下了，腿撐着地回過頭看着許佳美：“幹嘛。”
“不帶我就不帶我吧，請我吃東西也行。”許佳美看了看學校對面一溜小雜貨店。
付坤沉默了一會兒，下了車，把車推到雜貨店門口。
“吃什麼。”他掏出了錢，老媽每月給他五塊錢零花，現是月頭，他還沒花掉，要月底，他還真請不了許佳美吃東西。
“乾脆面，”許佳美靠着櫃枱，“小虎隊，我還差一張寶貝虎卡。”
“你吃什麼？”付坤要了乾脆面，又扭頭問孫瑋。
“足球巧克力，”孫瑋舔舔嘴唇，“再來包跳跳糖吧。”
“挑一個，你當我財主呢。”付坤瞟了他一眼。
“巧克力。”
付坤又買了兩袋浪味仙，他看付一傑昨天吃蝦條那個勁頭，估計也會愛吃這個。
“付坤你真好。”許佳美一邊拆開乾脆面美滋滋兒地裏邊兒找旋風卡，一邊往付坤身上靠了靠。
付坤趕緊躲開了，他不願意讓人看到這種場面，管許佳美叫“付坤媳婦兒”這事兒他也煩。
“真討厭。”許佳美白了他一眼，也沒多纏着他，低頭看了看旋風卡，不是寶貝虎，她有些鬱悶。
付坤出了小店，剛要推車走時候，看到六年級汪志強往這邊走了過來。
“真寸。”孫瑋跟他後頭小聲說了一句。
“走。”付坤上了車，他跟汪志強不對付不是一天兩天了，架也干過好幾回，但今天他不想多事，他胳膊有傷，而且老媽還家裏等着拾掇他。
但汪志強明顯跟他想法不一樣，看他上了車，跑了過來，一腳踩了他自行車前軲轆上。
“請客呢？不帶我一份兒么？”汪志強沖他呲牙一樂。
“他一個人，”孫瑋貼付坤背後，聲音很低地問，“打么？”
付坤知道這會兒想好好走開肯定沒戲，汪志強幾個跟班兒學校門口，正推着車往這邊走，等那幾個過來了，他和孫瑋不揍頓揍肯定走不掉。
“上來。”付坤偏了偏頭，話是沖孫瑋說，說話同時他揚起手往汪志強臉上一巴掌甩了過去。
這一巴掌他用了全力，瞄是汪志強鼻子，結結實實地一個大嘴巴抽了汪志強鼻子上。
汪志強大叫了一聲，捂着鼻子退了兩步，鼻子上酸脹讓他眼淚頓時就飈了出來。
付坤趁機猛地一蹬，孫瑋跟後頭邊跑邊狠狠地推了推車，然後跳到了後座上。
等汪志強回過神來時候，付坤和孫瑋已經蹬着車飆出去十來米了。
“付坤我操|你大爺——”汪志強吼了一聲，沖跑過來幾個男生揮了揮手，“追！”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再一章吧。明天再一章吧。明天再一章吧。明天再一章吧。明天再一章吧。
另外，這文可能會比較長，前面幾萬字是小朋友狀態，然後開始蹦着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