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旖旎

第7章 旖旎

周延寧只待了不到半個小時便離開了。向楠原本想留他,可又怕說出來不太合適宜。臨走前周延寧說等她身體好了會給她一個驚喜。她頗為不好意思,沒注意到周延寧離開病房時和程慕北的眼神交換。

快到中午時,祝思敏來了趟醫院。見程慕北還在這裏,她頗為驚訝:“你們兄妹倆的感情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程慕北只說自己無聊,又沒有安排,哪裏不也想去。祝思敏將換洗衣服整理好,期間提到了關於拍婚紗照的事情:“這種事情原本該你們親自挑選的,可最近瑤瑤跟我說,你們兩個都很忙,讓我幫襯一下。這個時段天氣冷,還不着急,等過段時間天氣暖和了再說。”

程慕北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祝思敏又說:“過兩天還是把人帶回來吃個飯。”

“好。”

“你和季瑤不容易,結婚前,可別再任性了。”

程慕北沒說話,走到窗前站着。祝思敏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又對向楠說:“我前些日子聽簡說,你也快交男朋友了。有空帶回來看看,我替你把把關。”

向楠點點頭,“如果交了男朋友,一定會第一個帶給您看的。”

祝思敏聞言,立馬滿意地笑了:“你這丫頭也長大了。”

說來,長輩關心的也就無外乎兩件事,一是後人的工作,二便是情感。後者則是亘古不變的話題。

向楠想了想,就維持現狀也很好。如果她找到了她的另一半,對程慕北的感情也會隨之消失,一切便會恢復原樣。這樣是最好的結果,所有人都希望的結果。

出院后,向楠休息了一天便回了學校。周延寧約她周末出去吃飯,說是會帶上侄子,她根本找不到理由拒絕,便答應下來。

到了約定的那天,向楠化了個淡妝出門。周延寧十分紳士,開車來到她家樓下等着。待向楠上了車,見只有他一人,便疑惑地問:“思塵呢?”

“他臨時去了同學聚會。”周延寧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向楠來不及思考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便靠了過來,妥帖地替她系好安全帶。周延寧身上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讓人聞着很安心。她看着他清秀的側臉,突然發現他今天戴了副眼鏡。

“你今天很漂亮。”周延寧看着她,誠懇地誇獎,“當然,我是說你平時也很漂亮,今天尤為漂亮。”

女人都有點這方面的虛榮心,即便是榆木腦袋的向楠也是如此。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了聲“謝謝”。

周延寧這人極具素養和風度,十分尊重女性,談吐得當幽默,讓人相處得很舒服。他帶她來的這家店位於市中心的一條商業街上,人很多,環境卻不顯嘈雜。

向楠心裏很明白,經過這次,或許她和周延寧應該算是在發展中的男女了。事實上,周延寧的心思她也看得出來。既然她對他並不反感,反而有些欣賞,這樣試着下去也是不錯的。

這樣想着,向楠的心情便輕鬆了幾分,面對他也沒以前那麼拘謹。

吃飯的時候,周延寧同她聊了很多話題,天氣、文學、電影、明星以及星座等等。細談下來,向楠發現他們竟然有不少重合的共同點。但後來想了想,或許是他事前做足了功夫。總而言之,有心便是好,她對周延寧的好感又增加了。

——

這廂,季瑤放下手裏的刀叉,看了眼那邊坐着的交談甚歡的男女,問對面的程慕北:“不去打個招呼嗎?”

程慕北嘴裏細嚼慢咽着,表情淡淡:“不用。”

“你看,你又口是心非了。”季瑤端起酒杯,目光瞥向遠處。外面的夜景讓人迷醉,她不禁想起了一些往事,笑說,“慕北,你知道嗎?你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自持。最讓人可怕的地方,也是自持。你總是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你不會去爭取,因為你天生就是勝者。”

她抿了口酒,又說:“人人都愛你,你卻不知道自己該愛誰。”

程慕北:“你大概是喝醉了。”

“慕北。”季瑤看着他,眼裏泛着光,“你愛我嗎?”

“自然是喜歡的。”

“我是問你愛我嗎?你從來沒對我說過這三個字。”

他垂下眼眸:“女人都喜歡在這種無意義的小事上面尋找答案。”

她搖搖頭,沒再言語,而是朝着不遠處那桌看去。明明是還未明確關係的男女,互動卻比她和程慕北還要來得親密、自然。仔細回想起來,他們的關係看似水到渠成,事實上,連一點戀人的樣子都沒有。程慕北精細而規矩地按照着他的計劃在走,她作為他的未來妻子,也被帶上了這條一成不變的道上。

可人生難免會出意外,一帆風順能有多久?

七年前,她打破他的計劃,逃離到國外,一來是為了證明他對她的在乎程度,二來是想去外面闖一闖,讓自己的生活看起來不那麼單調。可沒想到七年後,她回來了,仍是一樣的結果。

或者,她還是未變的,而他……

季瑤想,眼前這男人大抵是最無情的了。

——

這一餐飯吃下來,倒是拉近了向楠和周延寧之間的關係。飯後兩人去附近的商業街逛了逛,看了場電影,最後由周延寧開車送她回家。

臨分別前,周延寧送了她一套九零年的十二生肖郵票。之前在聊天的時候向楠提過自己有集郵的習慣,他便牢牢記在心中,閑暇時花大價錢弄了這麼一套過來。收到這份禮物時,向楠很是慚愧:“你不必這麼花費的……”

周延寧靠在車燈旁,眉目溫柔:“我當初看到它的時候,就覺得你肯定會喜歡。這套郵票正好是你出生那年發售的,我猜你一定沒集齊。”

向楠抱着郵票,心裏十分感動,最後輕聲說了“謝謝”。

“比起謝謝,我更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周延寧說。

她抬頭看他。

“以後別叫我‘周律師’,叫我延寧。”

向楠臉色薄紅,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分別後,向楠回到家中。一個小時後周延寧又打電話過來,說他已經安全到家,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同她共進晚餐。

向楠站在窗前,想了想,說好啊。

“所以,我可以考慮成你是不反感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再升華一下嗎?”周延寧笑說。

“你不會覺得……太快了嗎?”向楠輕咳了兩聲,“我的意思是,我們或許還需要一段時間適應。”

周延寧說:“是太快了,抱歉,我不該這麼草率。”

“你不用說‘抱歉’。我是說……”她看向窗外,一時間有些詞窮。

“嗯?”

“哎……我是說……我並不反感。”

說出這句話后,並沒有想像中的沉重。向楠長長地吁出一口氣,腦海是閃過一些念頭。她如釋重負,儘管心裏有點空落,這些天來的憋悶卻煙消雲散。

她和周延寧的關係更進了一步,雖然還未發展成正式的男女朋友關係,但已經算是一個大的躍進。成昊得知這個消息后,打電話哭嚎,說阿楠你這麼快就不要你爹你這個有了男人就忘爹的壞孩子!

“他不是你介紹給我的嗎?”向楠故意嗆他,“你應該高興啊。”

成昊推開膩在懷裏的美女,走出包廂,來到一處安靜點的地方,點了一支煙,說:“高興,怎麼不高興?你放心大膽地和那小子談,有我看着呢,不會出岔子。要是他對你有一定不忠,哥第一個就去斃了他。”

向楠說:“你別總是這樣,跟個流氓做派似的。”

成昊笑嘻嘻地:“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打小就這樣兒。”

“女大不由爹啊。”頓了頓,成昊甩掉手背上的煙灰,說,“你好好談,談一場你情我願的戀愛,哥替你在背後看着呢。”

聽他咳嗽了兩聲,向楠立刻皺眉:“你少抽點煙。又在那些不乾不淨的地方混了?”

“沒事,工作需要。”

沉默了一會兒,向楠說:“我掛了,你早點休息。”

“阿楠,周延寧絕對是個好男人,我考察過的。你放心大膽地往前走,這次絕對不會錯。再不濟,有我呢。知道不?”成昊叫住她,說了這麼一句話。

向楠“嗯”了一聲。

沒過多久,那黏着成昊的陪酒女尋了出來,見他獨自一人在外面抽煙,拉着他要進去喝酒。成昊將她拽進懷裏,上下巡視了幾秒,吐出一口煙圈,桃花眼裏寫滿戾氣,最後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個字:“滾。”

那陪酒女被他駭人的眼神給嚇得渾身一顫,踩着高跟鞋急急忙忙地跑開了。

成昊又點燃一支煙,眯着眼睛,獨自在走廊上站了很久。

——

深夜一點左右,程慕北開着車在城裏獨自溜達。開了大約半個小時,車子在一棟幽靜的別墅前停下。

梅嫂在睡夢中聽到動靜,下來給他開門。“慕北少爺……趕緊進來,外面天兒冷。”

程慕北換好鞋子,說:“梅姨您自己去睡,別管我。”

“你餓了沒?我替你煮點暖胃的東西。”

程慕北搖搖頭,道:“您趕緊休息。”

梅嫂見他神情不大對,遂回了房間。

整棟別墅靜悄悄的,躺在客廳沙發上的波斯貓跳下來,翹着尾巴在他腳邊轉悠。程慕北蹲下來去摸它的背,被它一爪子給撓了個准。他好笑又無奈地轉身離開,那貓又跟了上去,拿尾巴蹭他的拖鞋。他注意到它身上套了一件素色的小衣服,應該是向楠給織的。

到了二樓,程慕北推開那間房。

向楠的房間不大,佈置得卻很精巧。雖然她搬出去后,屋子裏空蕩了不少,但該留的東西還留着。

程慕北去隔壁房間拿了套休閑衣物過來,匆匆洗了個澡,臨睡前將窗台上的貓趕了出去。

枕套上還殘留着一絲髮香,米色被單幹凈又整潔。程慕北躺下來,嗅着那股香氣,小腹一陣燥熱。

他關了床頭的燈,腦海里全是些亂七八糟的畫面。

外面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春雨。他想起年少時期看過的小電影,滾燙的汗水和低低的喘息。最後,向楠無辜的臉猛然閃現,她雪白的脖頸和手臂像柔軟的奶油,烏黑的長發總是在他面前跳躍着。

淅淅瀝瀝的小雨打濕泥土的和青草。屋內,男人似是輕嘆又似是難受,一陣顫抖之後,遠處的天際劃過第一道春雷。

窗前的鬧鐘“滴滴答答”地走着,程慕北從床上坐起來,空虛的軀體極為渴望尼古丁。可他找了半天,才猛然發覺自己已經戒了煙。

床頭的對面有一張照片牆,上面掛着向楠從六歲到現在的照片。他起床,一張不漏地將那些照片看完,回過神來時,手竟然不自覺地撫上了其中一張。

他猛然抽回,這才驚覺剛剛自己在那張床上做的事情有多麼荒唐。

阿楠,阿楠……

怎麼辦,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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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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